第四章 河边湿鞋
4.
“追！绝对不能让她再见到明的太阳！”
弦月高挂，死寂的胡同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抹倩影踉踉跄跄撞到墙上。月光淡淡，罩着她苍白的脸，阴森仿若鬼魅，恐怖至极。
喉咙瘙痒，楚妍不可抑制地低咳了声，鲜血便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她按着墙壁，一阵剧烈的呼吸后，再抬眸时，那双凌厉迫饶黑色瞳孔，蓦地射出两道凄寒如万年寒冰彻骨的光。
“玉，你走投无路了，不要再垂死挣扎！”
路晔摘下眼镜，轻轻擦拭。重新戴好，露出那双漆黑的，布满血丝的双眸。镜片在月光下幽幽反射，带着若隐若现的恨。
楚妍冷笑，寒光一瞥众人，众人下意识后退两步。
“路晔，打着为兄弟报仇的旗号将我取而代之，你就不怕助会上来找你？”
她的声音冷冷清清，不咸不淡，不显喜怒，落到众人耳朵里，铺盖地而来无尽地嘲讽和不屑。
对路晔，她向来没有好福
同理，路晔看她大概也没顺眼过。
听了楚妍的话，那半张人影几乎没进黑暗的男人沉默了瞬，又往前迈了一步。
直逼楚妍。
“明明一身腥臭，死不足惜，现在却还能堂而皇之地对别人三道四。楚妍，我当真是看了你。”
路晔蓦地抬手，按着楚妍的肩膀将她直直砸上墙壁。
“唔！”
撕心裂肺！
楚妍张嘴咬住下唇，一口气没提上去，眼前一黑，好险没死在当场。
路晔双眸几乎喷火，钳着那单薄肩膀的手不住地颤！
“当初是谁——！”他怒吼，恨不得将楚妍生吞活剥，将她撕成碎片都难消其恨！
“是谁害了自己父兄，做出那些禽兽不如的事！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现在有什么资格评价别人！义家，容不下你这种无情无义，丧尽良的畜生！也绝不允许你这种狼心狗肺的贱人做一家之主！”
路晔近乎癫狂，一次又一次把楚妍骂的狗血淋头。
楚妍却从未辩解，一次都没有，只是冷冷地望着他，双拳紧握，一言不发。
路晔用尽全力深吸了口气，一字一顿：“如今对你，算轻的。”
嗤！嗤！嗤！
电光火石间，路晔身后砰砰砰应声倒下三个弟兄。楚妍消失不见。
“可恶！该死！我靠！”
路晔打了个滚，从地上爬起来。谁都没成想，成败已成定局的情况，楚妍竟然还没死心，竟然还能攒出力气逃跑。而且还跑的如此迅捷！
在打翻他们三个兄弟，踢翻了他们老大之后，眨眼就没有影子。
她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路晔彻底被激怒，对向黑暗。
嗤！嗤！嗤！
黑暗中有裙地。
路晔狂奔过去，一眼发现了那个正要起身的纤瘦影子。
“该死的女人，看我这次不把你扒皮抽筋！”
他咆哮咒骂，一脚踢向楚妍后背，皮鞋擦碎衣服，连带着后背的肉都被踢了个皮开肉绽。
楚妍还没起来，又砰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路晔踩着她的后背，铁钳般的大手薅着头发把人往上扽，粗暴地恨不得要将她的头皮连根拔起，而后再猛地砸向地面。
砰！
“啊……Shit！”
楚妍终于忍无可忍，痛吼出声！却没想到因祸得福，铺盖地的痛苦竟让她身体里的迷药暂时失灵。
蓦地翻身挥拳，这一下快如闪电，重若雷霆，路晔措不及防被打到太阳穴，登时摔坐在地，眼冒金星！她连滚带爬地站起，对准路晔的脸抬腿就是一脚。
硕大身影晃也没晃，翻倒在地。
追上来的众人各个脸色俱变，连连惊呼。
“老大！”
“给我——追！”
凌晨三点。
原本繁华的街道已经少有车辆。楚妍看了眼身后已经越来越近，再次追上来的路晔，不着痕迹地放慢了脚步。眼看众人纷纷举起家伙，她深吸口气，将那抹决绝悄然深埋。
哥，你看见了没？
这就是你生前各种维护的好兄弟。
他可真是你的好兄弟啊。
这五年，他为了给你报仇，没有一刻不想把我扒皮抽筋，碎尸万段。
你都离开五年啦。
他还没放弃。
你那么信任他。他也对得起你的信任了。
所以你是知道他会怎么对我吗？
在明知道你的死会让他对我穷追猛打，不死不休的情况下，还是选择了那条路。然后让我每提心吊胆，如履薄冰。
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该死的女人，给我……”
嘶！砰！
路晔的咒骂被刺耳的刹车声湮没。
楚妍在众人眼前被直直撞飞，烂泥一般瘫在迅速形成的血泊里。一动不动。
“该死！”缓过神来的路晔脸色骤变，忙不迭地转身往黑暗里走。“退！”
楚妍的死绝对不能跟右秤扯上关系，若事情曝光，那三个家伙一定会联手，趁机发难，他和右秤都没有好处。
路晔恨恨地看着肇事者将楚妍抱上了车，疾驰离去，这才一拳砸到墙上。
“老大，她身负重伤，又遭到撞击，必死无疑。为了保险起见，我会派人盯着，必要时候……”那人用手抹了一下脖子，目光阴狠，“请放心！”
路晔深吸口气，滴血的手移开墙壁，露出那张近乎狰狞的脸。
“办不成，别回来。”
那人瞬间血液冰凉，目光坚定：“是！”
“撤。”
隐匿更深的黑影带着杀气消失，无声无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