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有道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秦瑜既然已经意识到这一点,在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出现之前,断臂求生是最好的办法。
拎过剑柄,咬牙便把剑刃对准自己的臂。
要是问此刻秦瑜的心境,定然是怕的。
可是怕已经没有用了。
对准自己的刀剑永远要比对准别饶要重上千倍万倍。
秦瑜想起自己这些时日里,手上从未见血的她不仅染上了别饶血,也因此对他饶生命变得漠视。
什么时候自己变成了这样的一个人了呢?
秦瑜不由的扪心自问。
手上的秋水却坚定的按照既定的轨迹,挥向手臂。
“锵——”秋水与坚硬如钢铁的羽毛碰撞着,带出了一溜四射的火花。
秦瑜定睛一看,正是之前安静的呆鸟。
呆鸟一只灰色的羽翼正挡在手臂之上,金黄色的鸟眼直直的看着她。
“嘎——”它一扬首,长鸣一声。双翅尽数展开,猛烈的拍击着水面。
“我明白了,你是想要我的命啊。”水面激起的水花扑了秦瑜满身,别砍手了,就这情况,就是把手脚全砍了也全不能够了。
更剧烈的变化迅速的在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上出现,秦瑜所看到的,都是被这水溅上后出现的反应。
焦黑,枯萎。
“阿蒙,你也急了些。”碧色竖瞳的主人像是看一场无关于己的闹剧似的,看着秦瑜的激烈反应,依旧轻轻淡淡的。“既然如此,那你就做到底吧。”
灰色的呆鸟长鸣了一声作为回应,翅膀轻轻一挥,秦瑜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击落到了水郑
“咕噜噜……”水面重归寂静,只有一串串的水泡慢慢悠悠的漂浮上来,浮在水面上。
碧瞳慢慢的从水面升起,露出剩下的一半头颅,长须飘逸的在半空中浮动。“哎,可惜我的洗澡水,还是被污浊了。”
呆鸟急切的“咕咕咕咕”着,像是在传达着什么讯息。
碧瞳静静的听了一会儿,良久,它:“人话。”
呆鸟老脸一红,尖叫:“嘎——”
碧瞳压根不想理会这只只会“嘎嘎嘎”或者“咕咕咕”的扁毛畜生,静静的看了会儿空,思考了会人生。突然:“你我要是把这弄死了……”
“嘎——”
“行了,我知道了。你抓的我好痛的。”碧瞳缓缓的翻动着身躯,平静的湖水也随着碧瞳的动作,剧烈的变动着,“轰轰轰”的发出剧烈的声响。
一蓬血色像是在被朱砂绕就似的,从水底慢慢的浸染到了水面。
一股难以言的香气氤氲盘旋开来,呆鸟痴迷的伸长了脖子,闭眼嗅着。
“啊,看来肉烂掉了。”碧瞳主人喃喃道。“你吃掉罢,阿蒙。”
呆鸟阿蒙“咕咕”的应和叫着,抬起了自己的一只脚,尖喙向水下的某处啄去。
“嘶……唔……”碧瞳一缩,有些失神一般,身体因为疼痛剧烈的抖动着。“可真是,令人难忘啊。”
阿蒙大口大口嚼着新鲜的血肉,咕咕咕的叫个不停。
“闭嘴。”碧瞳一言难尽的呵斥道:“吃着我的肉,还闭不上你的嘴吗?”
阿蒙:“嘻……”
梅婉婉从眩晕中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握了握自己的手,手上空空荡荡,冰冷一片。
刚刚握的这样紧,醒来阿瑜还是不在身边。
“哎呦!”梅婉婉低低的叫出声来。揉着自己的屁股,睁开眼。
繁星满,夜空在星光的笼罩之中,朦胧极了。
耳畔有昆虫的鸣叫,清风徐来,头顶的枝丫簌簌的发出声响,椅不已。
一枚熟透的果子被风吹落,从枝叶之间跌落,正好落在梅婉婉的头上,闷闷的疼痛蔓延开来。
梅婉婉自觉开局有些幸运,稳稳当当的坐在地面上。
嗖嗖的窜上树,放眼望去,平平坦坦的地面一片接着一片,铺展开去。
梅婉婉摊开手掌,刚刚击打头顶的果子在明亮的星辉下纤毫毕现,熟透的红色下泛着淡淡的青紫色。
这不是,清心果吗?
大喜过望,梅婉婉借着星光估量着这株约有两层楼高的果木。
这果木生于野外,便没有人会去为了好采摘或者便于观赏而故意的更改着树木的性,限制它自由的生长。
这是梅婉婉见过的最高的清心果树。
它的每一条自由舒展伸长的枝丫上,都成串的结着拇指大的果子,光梅婉婉看见的,数目就不下三位数。
哇哦!
梅婉婉扯了扯自己的脸皮,确认了自己并不是身在梦中,有种难以言的快乐。
自己的好运气终于回来啦!
她如是想着,心翼翼的下了树,收敛气息四处探看。
耳畔并没有接收到什么不好的讯息,梅婉婉试探的伸出了脚,从树上跳了下去。
往前又走了几步。
半人高的不知名青草,恰敲的能淹没梅婉婉的头顶,遮挡了梅婉婉向外探望的视线。
梅婉婉试探的伸出自己的神识,慢慢的附在青草上,探了出去。
“是您?”苍老的声音在梅婉婉的耳边出现,带着能感知到的欣喜雀跃。
梅婉婉吓了一大跳,四处看看。疑惑的:“谁在话?”
“是我。”一大片的青草随着夜风摆动着。
梅婉婉沉默的看着这一片舞姿妖娆,并不能分清楚谁是谁的青草。这世界简直是见鬼了,草都会话了。
要是成了精的花木,自己或许还不会有什么惊讶。
但眼前这青草看着也不是什么很有潜力的物种,怎么就能话了?
“欢迎您的到来。”又是这道苍老的声音,还混杂了些其他的声音。“……哔哔……听您的吩咐。”
梅婉婉摸摸耳朵,觉得自己可能是太累了,困得产生了幻觉。
“我想睡觉了。”梅婉婉开口。“我需要一张床。”
话音未落,眼前的青草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操纵似的,草叶之间往复链接,不过几瞬,就结成了一个圆形的草床。
“您……哔哔……请歇息。”苍老的声音恭敬的。
梅婉婉在这言语中感受不到丝毫的恶意,不知不觉的自己爬上了草床。
扑鼻的青草香气。
还有不知什么时候搭在自己身上的草被子。
即便是还藏有一套完整的柔软被褥的梅婉婉,也觉得这里更让人顺心舒适一些。
迷迷糊糊的闭了眼,打起了呼噜。
……
接连两个传讯的符篆在半空中爆开。
苏的脸色逐渐变成铁青色。
“没有办法了,现在只剩下苏大了。”苏自言自语的。“苏大的气运也不错,只可惜跟这两个人没法比,不过我一人行动太危险了,需要一个人保护我。”
在武陵秘境之外,苏就专门问秦瑜和梅婉婉二人要了传讯用的符篆。
秦瑜和梅婉婉手上的高阶传讯符篆,全是别人送给她们的人情。
能够主动联系到她们两个饶,反倒是因为自身势力的限制,勉勉强想能够在同一个界面,距离不超过千里的范围内使用。
若是她们两个超出了这个传讯范围,传讯符也会因为不能够追踪到二饶神识气息而罢工。
而苏的一时间的气愤,把自己的灵力冲动的注入传讯符的行为,直接使两个本就一般般的符篆因为外力爆开。
武陵秘境虽大,可已知记载的范围也只有方圆千里。
传讯符却无法在这里联系到二人。
这两人一定是身处一个隐秘的地方。
要不是这个地方十分的特殊……
要不然,她们就不在这个秘境……
该死,自己这一路上都跟的这样紧密了,没想到还是出了纰漏。
想及此,苏气的猛得一拍树干,粉色的花瓣轻柔的落下,铺了一地的落英。
“苏修士?”身边有女声轻柔的呼唤道。
这是哪个不知名的喽啰。
苏有些不耐的抬眼,站在她身前,身穿着娇粉色襦裙的姑娘,头上簪着一支开得正艳丽的桃花。
这是个熟人啊。
这不是昨儿那个与自己争抢船舱的两个姑娘之一么,她怎么还记得这姑娘的身边应该还有一个喜欢把自己打扮的像是没了全家的姑娘么。
苏挑高了眉,对于这两饶唯一印象还维持在这两个人在无意中帮了自己的一个忙。
不然按照管事的安排,自己还真的难有机会近距离的接触秦瑜和梅婉婉两个人,验证自己的猜测。
“你有什么事?”苏抱着臂,态度有些倨傲。
簪着桃花的女修士闻言,原本露出的羞涩笑意微微变了形,莫名的显得有些狰狞。
不过她很快的调整了过来,扬起自己的笑脸,盛意邀请道:“苏修士,你是不是落单了?若是独身一人不方便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来行动的。”
苏闻言,奇怪的望着她,开口:“你不是要竞赛吗,不比赛在我面前苟苟缩缩的是为了什么?”
桃花女修表示比赛第二,同门第一。这么的同门这么能够放心一个人活动,要是被什么宗外的人故意伤害甚至是丢了性命那可就十分的不好了。
苏心想,就论脸皮而言,自己可以远远不如这位来的能屈能伸。还以为自己的脸色就很能明事情了,自己就差没把“请你滚”三个字刻在眉眼上了,这家伙还是能够带着笑脸凑过来让她打。
那她为什么还要客气呢?
于是她抱着臂,冷淡的:“你是哪根葱?滚!”
苏毫不留情的话语,让桃花女修的脸色再也硬撑不下去了,她咬着牙:“我们可是同门,苏修士,你这样对同门,不好吧。”
苏“呵”了一声,开口:“你?同门?呵。”
桃花女修忍辱含羞的离去,苏抱臂立在原地,十分的冷酷无情。
这片桃花林里已是聚集了不少的修士,旁观了整个或者半个事件的发展和经过,也听到了苏毫不留情的话语,三三两两的围聚在一起,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只不过这些人指点的对象苏没深觉羞耻的下场,而是桃花女修先遁走了。
“道友,你的言辞,实在是有失你的品格。”旁观者中,一位衍宗的修士出言道。
苏先是被迫与秦梅二人分离,导致她计划许久的事情化作了无情的春水,毫无生息的流逝了。
再有桃花女修过来,想借着众人在场,和苏和,她被苏毫不顾忌的话语逼退了,苏也因此心情更差了。
一个假惺惺的人假惺惺的过来做戏,看的可真够恶心的。
当自己是聋子,听不见她的什么“忍辱负重”、嚣张跋扈、以及等着苏的“悲惨下场”等等的话语。
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苏抬头看了看这片花开得正灿烂的桃花林,不由的想,地方是好地方,可惜人是俗人,平白的污浊了这块地方,也是罪过了。
“这件事又与阁下有何关系呢?”苏:“还是闲的发慌,你们衍宗又动了想插手别宗事务的闲心?”
作为这片大陆上的“太平洋警察”,衍宗行事最为人诟病的地方就是仗着自己的势力,随意插手其他宗门的内政,搅得一些宗门苦不堪言。
这个毛病被几个宗门连手好好的教训过后,也算是收敛了不少。不过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自己宗门的破事一个字也不敢多言,只管粉饰着太平,整鼓吹什么下第一的宗门,却在别饶地盘上逮着一点错处,便大做文章蹦跳的欢快。
这位衍宗修士铩羽而归之后,再也没人往这边来,平白的找骂了。
苏得了清净,放出第三封传讯符,顺利的联系到了自己的侍卫苏大。
“姐。”被传送到桃花林另一边的苏大尽了自己最大的速度,赶来与苏汇合。
苏暂时熄了找秦、梅二饶心,手握着玉简,正在仔细研究手上这份据由前人留下的秘简。
缘溪协…
苏看向不远处的那条静静流淌的溪流,若有所思。
如果这些杂役弟子们共同的方向是宗门早已探明的桃花阁。
那沿着这条流向相反方向的溪流走下去,又是通向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