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独立团团长

    峦元年正月，燕国广州刺史吕护、傅末波攻陷垒，以逼洛阳。

    你没看错，就是吕护。

    这吕护是这一时期的一个割据军阀。冉魏永兴二年（公元351年）八月，吕护为冉魏征虏将军，他联合平南将军高崇绑架了洛州刺史郑系，投降了东晋。随后背叛东晋，投奔后赵幽州刺史王午。

    东晋永和八年（公元352年）七月，王午据鲁口（今河北饶阳）割据一方，自称安国王，八月慕容恪率军攻打王午，王午率军抵抗了一阵子，十月的时候便被部将秦兴所杀。吕护趁乱杀死秦兴，据鲁口复称安国王。东晋永和十年（公元354年）二月，慕容恪再次发兵围鲁口，次月克之，吕护逃往野王（今河南沁阳），不久投降前燕，被封为河内太守。

    东晋升平五年（公元361年）二月，镇守野王的吕护吞并了高昌残部，再次投降东晋，被封为前将军、冀州刺史，欲引东晋军偷袭燕都邺城（今河北临漳），未及行动，事情败露。三月，燕王遣慕容恪统军前往野王平叛。慕容恪率军5万，冠军将军皇甫真领兵1万，进至野王城外，吕护闭城固守。慕容恪遂于野王城外修筑深沟高垒，切断守军外援，以待机击之。

    七月，吕护军被围五月，外无救兵，内无粮草。吕护只得令部将张兴率领七千人马出城迎战，张兴被傅颜斩杀。当夜，吕护以黄甫真营阵为突围口，率城中锐卒试图突围。皇甫真事先已做好防备，慕容恪领兵从侧翼出击，吕护所部死伤惨重，吕护丢妻弃子，单骑逃往荥阳，燕军攻克野王，九月，吕护再次投降燕国，被慕容暐封为广州刺史，与傅颜驻守河阴（今孟津东北），河阴县属河南郡，位于黄河以南，直接威胁到了晋国旧都洛阳，这便是桓温派范汪前出梁国的原因。

    从吕护的履历看，这人多次背叛，背叛起来就像是喝凉水那么随意，尤其擅长火中取栗，实在不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可能这也是晋国君臣在长达五个月的时间里没有向河内派出援兵的原因吧。

    燕军前锋直逼洛阳，驻守洛阳的冠军将军陈佑只有不足两千的残军，只得急忙向后方求援。为了应对前线的紧张形势，峦元年二月，晋国以辅国将军、吴国内史庾希为北中郎将，徐、兖二州刺史，镇下邳；以桓温部将、前锋监军、龙骧将军袁真为西中郎将、豫州刺史，监豫、司、并、冀四州军事，假节，镇汝南；西府豫州结束了长达两年之久的各自为政的状态。

    时刻关注洛阳形势的，还有两个人：吴兴沈氏的沈劲和彭城刘氏的刘义之。

    吴兴沈氏是江南一流的士族，但是在王敦之乱时，沈劲的父亲，吴国内史沈充起兵响应王敦，兵败身亡，沦为刑家。年幼的沈劲，原本也应连坐被诛，却被同乡钱举藏匿，得以幸免。

    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个人：吴儒。

    这吴儒本来是沈充的旧将，沈充落败之后，想逃回吴兴。他在吴兴起兵时，曾经杀了时任吴兴太守的张茂，这时候张茂的妻子顾氏便召集张茂的旧属，守在半路上，扬言要杀掉沈充为夫报仇，沈充想要绕道，却迷了路，跑到了旧将吴儒的家里。这吴儒不念旧义，把沈充骗到了夹墙之中杀了，去向朝廷领赏。

    沈家毕竟是大族，沈劲长大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诛灭吴儒一族。

    这个时候的风气与后世不同，杀父之仇，杀了仇人之后不但可以免罪，还可以为自己赚个好名声。至于被杀之人，是否是朝廷官员，那并不重要。

    晋代这类事例还是很多的，像桓温为父亲桓彝报仇，在仇人江播的葬礼上杀了他的三个儿子，晋廷不但不予怪罪，反而有很多人赞赏桓温的这种行为，晋成帝司马衍还把姐姐南康公主司马兴男嫁给了他；王敦之乱时，刁协从建康外逃，被自己的随从杀害，刁协之子刁彝长大之后，也是杀害了这个随从和王敦的党羽为父亲报仇，并因此知名。

    还有一个更有意思，王敦叛乱时，曾经派王廙杀死谯王司马恬，但是司马恬的儿子司马尚之当时年幼并不知道，他还和王廙的儿子王胡之成了好朋友。有一次司马尚之和王胡之一起游玩，玩累两家里让母亲准备饭菜，母亲实在忍不住了，哭着对他：“当年王敦肆意残害你的父亲，假借王廙之手把你父亲杀了，我之所以这么多年不告诉你们实情，是因为琅琊王氏实力强大，而你们兄弟年幼。我不想把这件事情张扬开来，是为了避祸啊！”司马尚之听了，非常震惊，抽出刀子号哭着就跑了出去，只不过王胡之不知道是否听到了风声，早就跑得远了。

    起这王胡之，他自己被司马尚之寻仇，苦不堪言，却很欣赏为父报仇的沈劲，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沈劲之所以沦落为刑家，就是因为起兵响应王敦叛乱。沈充和王廙乃是同一个阵营，王胡之自然是要拉这位父亲同党之子一把。

    永和十二年（公元356年），王胡之被任命为司州刺史、平北将军，王胡之趁机上疏朝廷，请求让沈劲到自己的幕府效力。晋廷遂任命沈劲为平北将军府参军。但王胡之一直患病，至死也未到洛阳上任，于是沈劲为国效力之事也被就此搁置，这个时候，沈劲已经三十多岁了。

    去年的时候，燕军逼近洛阳，形势危急，沈劲终于等到了机会。他上表朝廷，请求去协助陈佑守城。晋廷遂任命沈劲为冠军将军府长史，让他自行招募士卒。据沈劲现在散尽家财，招揽故旧，已经召到一千余人，正准备赶赴洛阳前线。

    刘义之关注洛阳战事，是因为刘牢之的劝。如果继续呆在刘建的军中，刘义之很难有大的发展，只有到前线去建立事功，取得晋身之资，才有前途可言。前面刘义之因为无子一直犹豫着，不过新年正月里，孟氏已经为刘义之产下一子。刘义之经过慎重考虑，跟刘建商议之后，终于上疏朝廷，请求到洛阳协助守城。

    刘牢之接到刘义之的信的时候，已经是二月了，此时朝廷已经有了决断，任命刘义之为别部司马，自行招募士卒，前往洛阳协助守城。

    别部司马？刘牢之暗笑着，“独立团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