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趴在京墨的膝盖之上,夭夭迷迷糊糊的打着瞌睡,猛然间她像是听到了谁的呼唤一般,从京墨的膝上抬起头来,左右四下张望着,疑惑到底是谁这么晚了在叫自己。
“怎么了?”
被她打扰到的京墨放下了手中缝补的针线,怜爱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问着她。
白夭夭贪玩,身上的袄被剐坏了一个衣角,就算现在钱财宽裕,已经勤俭惯聊京墨还是选择了自己动手给她修补一下,此时他正是坐在油灯之下缝补着夭夭的袄,而夭夭就枕在他的膝上瞌睡连连。
“嗯嗯~”
夭夭摇了摇脑袋,把头又放回了他的膝盖上,撒娇的甩动着尾巴。
“没什么,只是好像听见有人在叫我。”
“是吗?”
京墨也四下张望了一下,刚才他沉醉在缝补之中,并未听到任何的异响,结界也没有反应,应该是夭夭听错了吧,想到这,他又低头抚摸着夭夭的脑袋。
“乖,上床去睡吧,师父他们晚上不一定回得来。”
“不嘛,夭夭想跟师兄一起睡。”
深秋的晚上有些寒冷,她自己一人独睡总是会在半夜冷醒,别看她现在能幻化人身,相比起来,她还是更喜欢变成猫咪的模样,窝在京墨的怀里,贪图他身上的暖意。
听到她对自己如此依赖,京墨的嘴角勾出了一抹幸福的笑容,在她背上轻拍了两下。
“那等师兄把衣服补好就去睡好不好?”
夭夭就这一身衣服,这也是为什么他会点灯熬夜的为她缝补衣服的原因,看来有必要给夭夭再添几身衣服才行了。
“嗯。”
夭夭乖巧的回答着,不再闹京墨,坐起身来,趴在桌子上,眼神温柔的看着他。
京墨冲她笑了笑,又拿起了针,把衣服拿到了眼前,仔细的缝补着那已经快看不出来的缺口。
夜,是安静的,油灯之下,京墨默默的缝补着衣服,夭夭趴在桌子上,不知道何时,又闭上眼睛陷入了假寐之郑
等到京墨把衣服补好,东西收拾妥当,过来抱她的时候,在京墨的怀里转了一下脑袋,夭夭幻化回了原形,把脑袋往他臂弯里一塞,睡得安然。
看着她熟悉的撒娇模样,京墨的嘴角愉快的飞起,吹灭了油灯,抱着她往床边走,站在床边的时候,不知道为何,他突然觉得心头闷闷的,有点不舒服,下意识,他看向了君迁子和金莲子今晚去往的方向。
“应该不会有事吧?”
他有些不放心的喃喃到,没发现自己居然在担心君迁子。
几里之外的废宅里,金莲子擦着嘴角流出的血丝,狼狈的稳住了身形,他身边的君迁子有点尴尬的看着他。
“嘿嘿,失误,失误。”
挠着脑袋,君迁子不好意思的冲他笑了笑,自己比他唯一好点的是自己没有受伤,不过比起受伤来,他身上的味道也是够可以的了。
“自己注意。”
金莲子叮嘱了一句,接下来就站直了身体,口中诵念经文,手中佛珠消失不见,目光直射面前的黑衣人,她正顶着夭夭的脸,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
“你不该窥视的。”
金莲子冷冷的到,从脖子上取下一直贴身挂着的挂饰,简单的红绳之下,挂着一枚莲子,莲子珠圆玉润,散发出盈盈白光。
君迁子看着那枚莲子,突然觉得那白光有些眼熟。
“这该不会……”
他刚要开口,之间金莲子把那枚莲子置于掌心,口中念念有词,却不是他已经听惯的那些佛家经文,倒更像是某些言书写的密文。
随着金莲子的诵念,掌中莲子立起身来,缓缓的转动起来,阵阵更亮眼的白光从莲子的顶端迸射出来,莲子转动着,那光也如同镭射灯一般射向四周。
莲花要开了。
君迁子脑海里瞬间蹦出这句话来,下一秒,就看见那白光犹如一朵睡莲一般,在金莲子的掌中盛开来。
不知为何,刚才还一脸无辜的看着金莲子的“夭夭”眼中涌现出惊恐,下一秒,她还没来得及闭眼,那盛开的莲花已经幻化成无穷之大,充斥了整个空间,她的眸中只留下了一朵泛着白光盛开的莲花。
“啊——”
脚下是熟悉的叫声,君迁子瞥眼看着不远处正抱着眼睛,痛苦的在地上打滚的人,眼神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怜悯。
“我知道你痛苦,可那也不能成为你堕魔的理由。”
就是因为怜悯,他刚才出手的时候有所顾忌,并没有全力以对,这才让自己染了这一身腥臭的味道。
地上的人像是疲累了,也像是已经习惯了那白光对自己的伤害,在地上滚动了几圈之后,躲在了靠墙的角落里,停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涎水从她的口中滴落到地上,发出“刺啦刺啦”刺耳的腐蚀声音。
艰难的支撑着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最终由于体力不支,她只能蹲在墙角,抱住了自己,冷漠的看着君迁子,她脖子下的脓包随着她的每一口呼吸蠕动着。
“呼呼——”
从她的嘴里发出如同破风箱拉扯出来的一般的破风声,她的喉头动了动,张了张沾满了涎水的嘴。
“我恨……”
丝丝恶气从她嘴角溢出,她现在不能算是完整的堕魔,体内正在受着炼火的灼烧,那是常人所不能忍受之痛,不过久了,也就毫无知觉了,只有那控制不住溢出的恶气才能见证她堕魔的过程。
她的眼睛有一只因为刚才金莲子手中莲子的白光恢复了正常的模样,另一只却还是如染血一般赤红,她的脸色不再灰白,已经开始渐渐被她脖子下面的黑暗所吞噬,青筋爆裂,血管炸开。
君迁子拧着眉,看着她一步步的在自己面前彻底的堕魔。
“世人谁无恨,难道众人皆要堕魔?”
一切错误的抉择总是会去寻找合适的借口来安慰自己,世人皆如此,甚至连圣人都不能避免,可这最终还是不能成为理由。
对于囡囡的怨念,君迁子不觉得这是她选择这条道路的理由,明明她还有更好的选择的。
“那都怪佛!为何我要受尽世间磨难,却不愿意在我最难受的时候渡化我!”
囡囡冲着君迁子大吼,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看着那滴眼泪,君迁子的眉头颤动了一下。
“因为你本性不善。”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君迁子的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