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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有求于人

    耿星河领着姜御景回到家中,见到了爷爷正在耐心研磨草药,面对两个少年丝毫不以为奇。

    耿爷爷一脸平静地道,“星河,扶他平躺草席上,待会就好。”

    姜御景见状,越发相信玄妙之音的话。

    耿爷爷见姜御景面色如常,非常欣赏,便好言告知,“我这手正骨法乃是不传秘技,别是你一个时辰内的骨折筋断脉绝,哪怕是两三年内抽筋扒皮的,只要你筋骨脉络尚在体内,我都能叫你还骨生筋长脉,宛若新生。”

    姜御景啧啧称奇,仰头恭声道,“耿爷爷神通人,了不起了不起。”

    耿爷爷对此恭维受之无愧,正要侃侃而谈。

    耿星河催促道,“爷爷,快些办事,别学了莫酒鬼的废话连篇。”

    自打爷爷有了酒友,耿星河话的底气也越来越足,爷孙俩的关系也一日比一日更融洽,以前的耿星河对爷爷是敬畏有加,现在是敬畏且敬仰。

    谁让耿星河开始修行,更加能理解爷爷某些时候的不近人情。

    欲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李成蹊幼年所经所历,何尝不是如此。

    回望洞溪里九岁以下的少年少女,无论公户私户,或多或少都曾在父母手中吃过不的苦头,谁能吃的苦头越大,到了九岁那年,其不凡之处越发显而易见。

    年岁,早在父母希冀中饱尝风霜,暗暗埋下未来振翅翱翔的雏羽。

    耿爷爷叫了声好,双手一合,一缕清风落在药草间,依稀可见丝丝缕缕的霜气冉冉升起。

    潜伏在耿星河肩头双穴处的桃花鱼蓦地现身而出,摇曳着鱼身落在霜气中,如鱼得水,肆意游动。

    耿星河大为惊奇。

    耿爷爷捏起草药,一边揉搓落在姜御景的十指指骨间,一边细声为孙儿解释道,“地灵气,上清下浊。桃花鱼虽从大地而生,却是属于清气之流,而我耿氏本命气血得益于洞溪馈赠,世世代代亦属于清气之流。所以,由我们气血孕育而生的霜气与桃花鱼有近亲之缘。”

    耿星河心有困惑,便开口询问道,“那邴氏是否也有清气?”

    耿爷爷肯定地摇摇头,“整座洞溪里,独我耿氏得清气馈赠。”

    耿氏清气,独此一家,不定九洲下,也独我耿氏如此。

    耿星河越发好奇,“那日邴易云亲近桃花鱼是何缘故?”

    耿爷爷还想回答,根老已暗中叮嘱,“少年事少年愁,咱们这些做长辈的,不要画蛇添足。”

    耿爷爷只好咽回腹中,双手一合,再度落下丝丝缕缕的真气萦绕姜御景的指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入其郑

    “好咯,半个时辰内可动,近两日内不可动用真气,更不可与人对敌,否则伤了根基,再来治愈,是难上加难。”耿爷爷放下双手,从边上的杏树摘下两片杏叶,一片放在姜御景的嘴边,对耿星河道,“过来滴一滴血在杏叶。”

    耿星河闻声而来,自指尖挤出一点血,落在杏叶。

    “少年,吞下杏叶,切勿咀嚼,以真气炼化即可。”

    耿爷爷吩咐完,姜御景立马吞下杏叶,闭上双眼,聚精会神地将之炼化于体内。

    而耿爷爷让星河也在另一片杏叶滴下血液,继而向杏树一抛,那片杏叶便消失不见。

    然后耿爷爷趁姜御景炼化杏叶的这段时间,回到屋内取出那根老荆条,递到垂涎许久的耿星河手中,“我耿氏与邴氏在读书一事,千百年来不相伯仲,直至爷爷这一代略显颓势,幸好你这孙儿不负所望,为爷爷扳回这一代,这根代表着我耿氏的老荆条暂时交由你保管。”

    耿星河初时接他,欣喜若狂,在听爷爷完,只觉豪气万丈。

    “爷爷,您放心,孙儿定当不辱使命。”

    至于能不能压邴易云一头,耿星河从来不曾怀疑。

    以前是爷爷处处让他藏拙,不准他锋芒毕露,现在连爷爷都让他争一争书院雌雄,若不能叫邴易云心甘情愿,耿星河自己都不信。

    以力压人,耿星河觉得可校

    “如此草率交出老荆条,你不觉得太过唐突?”根老不合时邑出现在耿家老宅,同时问向耿爷爷。

    “根老,我觉得星河能做到。”

    “学脉之争,你耿氏已胜过一筹,没看他邴氏连姓都为之改了半边?”

    耿爷爷讪讪一笑,“那是老祖宗的意气之争,我当然不希望再度出现,事实上我更希望邴氏能赢回那一脉,将姓氏重新迎回。”

    “善也!”

    根老回头看着目瞪口呆的耿星河,语气笃定地,“你不用担心外人知晓这一幕,有我根老坐镇一地,谅他大罗神仙也折腾不起来。”

    “耿星河,事关重大,我只问你句,可愿将来压制心性,让邴氏重回洞溪里?”

    根老见他开口,又叮嘱道,“不要急于回答,这一事是两姓当年的意气之争,无关两姓任何生死局。”

    “这一让,不止是邴氏迎回真容,你耿氏甚至要付出不的代价。”

    “星河敢问根老,邴氏如今之姓是我老祖宗意气用事所为?”耿星河敏感捕捉到【意气之争】,遂开口问道。

    根老慎重点头。

    耿星河爽朗一笑,“前途与我,等若浮云。”

    言下之意,输他一局又何妨?

    根老释然一笑,总算是借耿星河之口解了这一局,于是根老开心地笑道,“星河,你爷爷给你取的名字是真不错。”

    耿星河开怀大笑。

    耿爷爷与有荣焉。

    根老挥了挥手,起身返回杨家客栈,又觉得不太妥当,遂挪身去往李子洞,敲见着了潜心求学的贺季真。

    “无妨,在此修行,与你有益,无须多礼。”

    贺季真受命,心领神会,仍是心神超脱,起身见礼根老,“晚辈贺季真谢前辈传道之恩。”

    根老侧身闪开,颇为欣赏地道,“能教出寓教于行的杜振溪,果然非同寻常。”

    贺季真拱手作揖,不敢接话。

    根老又道,“可惜不是我洞溪里人。”

    贺季真难得了句玩笑话,“洞溪里不过千人,已是龙马精神,鸾翔凤集,再奢求人人如我贺季真,岂不是理不容?”

    根老哈哈大笑,“后生可畏s生可畏!”

    贺季真见根老到访,知他定然有事在身,遂自闭五官,充耳不闻。

    根老越发满意他的心性,亦朗声念道,“敬礼地,拜洞谒溪;桃李敕令,本命归位。”

    接下来的一段话,根老以神通一一读出,遂化为点点滴滴的露珠升空,继而融入李子洞的石匾内。

    根老挥手散去禁制,对贺季真道,“世间如你这般可怜人越多,世间如耿星河这般幸运儿越多。”

    “前人积福,后世成荫,善也善也!”

    贺季真自认为五官封闭,不受外界影响,没想到根老还是传音入耳,令他心有所动,正要起身回话,骇然发现自己还在打坐修神,哪里有过起身的痕迹?

    根老回返客栈,莫得意蓦然回首,早已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但仍然守着解救兄长的念头,心境不为所动。

    “根老,我如今是在梦境,还是在现实中?”

    根老眯着眼看着他,任他猜测。

    无论是梦境,还是现实,一旦莫得意熬不住心性折磨,一念作恶,这个心性之争自然迎刃而解。

    莫得意惆怅地叹了口气,继续埋头给客人端茶倒酒。

    根老满意地继续埋头假寐,暗中观察李成蹊的行踪。

    “李成蹊,我是灞陵桥郁迢峣。”

    李成蹊见之则喜,“巧了,我正好想找你和冯承当,还有张越岑。”

    郁迢峣面露疑惑神色,“你找我们所为何事?”

    李成蹊不回他,而是问他,“你拦住我,是想求战?”

    郁迢峣摇摇头,“我找你是确认一件事,耿星河真的打败了秦却不?”

    李成蹊想了一会儿,“这件事事出有因,若秦却不觉得是败,那就是败。”

    郁迢峣依然不解其意,却没有继续追问,既然是事出有因,肯定是不便透露。

    “你看,找我们三个有何贵干?”

    “你还记得那对梁为之出手的少年?”李成蹊问道。

    郁迢峣自然认得那个少年,“我知道他是秋漠的少爷秋收万,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漠视侠义二字,行事乖张,极为不讨喜。”

    “我想请你们为我拦住他。”李成蹊开诚布公道。

    郁迢峣毅然拒绝。

    李成蹊便没有再游,越过他大步离去。

    郁迢峣微微地松了口气,生怕他不知好歹地强行要他参战。

    姜呼阚被抓,姜御景受伤,进入洞溪里的少年几乎无人不知。

    秋收万不仅将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众所周知,也特意卖了个口径让所有人知难而退。

    正因如此,郁迢峣才会选择此时来问话。

    我郁迢峣可以参战,但是你李成蹊要告诉我秦却不因何而败。

    当然,李成蹊并未强求要他出战,只是随口一提便不愿多言。

    “李成蹊,出了洞溪里,江湖高远,我郁迢峣自然会再来找你一战。”

    对他的拒绝,李成蹊毫不意外,哪怕是梁为之不愿出手,也不足为奇。

    直到快要进入耿家大宅,冯承当和张越岑也不曾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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