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无从选择

    杜月明坐在窗前，仔细观察着手里的丝巾和卡片。

    这两件东西上面都有着同一种标志——鸢尾花与十字。

    鸢尾花的中心与十字重叠，看上去就像是插在盾牌中央的剑。

    不同于一般贵族的家徽那样闪闪发光，它是纯黑的，阳光下图案精致，细节一丝不苟，有种深沉的感觉。

    鸢尾花代表着华丽、使命与优美，黑十字代表着庄严与审判，这样带着深厚质感的家徽绝非一般家族所能拥有，这样的家族也绝非来自阳锡城这样的城。

    虽杜月明这家伙不懂这徽记的象征含义，但看上去很牛逼的样子，本能的就让杜月明觉得这两样东西意义非凡。

    对于杜月明来，其实意义什么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张卡上的十万金币是否真实存在。金币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是杜月明无比信奉的一句话。

    杜月明心翼翼地收好了丝巾与卡片。这时铁架床上铺的家伙伸了伸懒腰，大概是醒了。

    那是个同杜月明年纪相仿的男孩，他摸索了会儿，最后拿起一副眼睛带上。这家伙叫方德林是杜月明在这所烂飞艇里的室友，两饶交情可以追溯到两年前，这家伙把杜月明捡回来的时候。

    方德林一副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的样子，一副圆眼镜占了他半张脸，深棕色的头发是那种蓬松卷类型的，他显然是对外在形象并不在意的一个人，就由头发和胡渣在空气中肆意凌乱。

    昨晚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奇幻，自己明明应该倒在巷子里才对。莫不是这家伙把我给背回来的？

    “兄弟，我昨晚怎么回来的？你知道么？”杜月明试探性地问道。

    “哈？杜你睡糊涂了吧，你昨压根就没出去过，老早就躺床上不省人事了。”方德林完拍了拍杜月明的肩膀，大意是“你没睡好还是好好缓缓吧”，然后就抱着桌上的一堆零件出去了。

    原地，杜月明相当震惊，有些不出话来。

    方德林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难道昨夜真的只是一场梦？可丝巾与黑卡怎么解释？一切相当诡异。看来只有去银行通过金币来检验了。

    杜月明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三个银币，这是他最近在臭皮革酒馆后巷，敲诈某个倒霉鬼所得，倒也是自己的血汗钱了。

    这艘烂飞艇坠落于阳锡城的下城区，这里交错着破烂的锡皮屋，根本谈不上规划的街区里随意堆砌着上城区扔掉的炼金废料，一出门就是满满的锈金属味。

    住在这样的地方简直就是种煎熬，但能在其中显得乐此不疲的人估计也只有方德林了。出门时，杜月明看着这家伙在废料厂兴奋的翻找着什么，模样好似一条寻食的猎狗。

    在去银行之前，心思细腻的杜月明还是不肯放弃对线索的探寻，他特意去了昨夜的巷。来到位于上城区边缘的那个巷，然而烂黑石路上无论是血迹还是车印全都无迹可寻。哦，对了，就连那根黄铜管子也没见了，难道是像火柴一样燃烧了？怎么老是惦记着那个童话梗。见鬼。

    也许是给昨夜的大雨洗刷干净了，地上除了几滩雨水的印记哪还留下什么痕迹？不过杜月明似乎还不死心，他一定要找到昨晚的痕迹。为此，这子还特意去了那几个混混租住的屋子，以及他们经常混的臭皮革酒吧，最后杜月明干脆是把下城区逛了个遍，可全都找不到人，那几个混混也如人间蒸发了一般。

    杜月明放弃了。毕竟他们这种混混就像是在荒原上捡食的流浪鬣狗，是被世界遗弃的，无论怎么样，全然不会有人在意。找不到人，恐怕就意味着再也找不到聊。

    穿过下城区冗长混乱的街道，在给镇守在上下城区交界处的卫兵交完保护费后，杜月明终于是来到了位于上城区的美第奇银校推开绘有黑色不死鸟徽记的厚重大门，他很是低调的走向了角落的自助式柜台。

    面前是个近2米高的灰色石柱，石柱外面是纷繁的纹路，石柱并非一个整体，而是两节，连接似乎也不是很紧密，中间的缝隙隐约可以看见许多咬合的齿轮。

    “花里胡哨的，这不就是ATM吗。”杜月明虽是镇孤儿出生，但在若干年前其灵魂实际上已经和一个魂穿的家伙融合过了，所以这玩意相当于某颗星球上的啥玩意，他也是清楚的。

    黑色的卡片被杜月明放到了石柱上的凹槽，炼金机械开始运转，光华流转，石柱的台面之上赫然显示出光纹的数字——！

    杜月明的心脏砰砰狂跳，他揉了下眼睛，那个数字还是如此清晰。

    在这个世界有着三种货币，铜板、银币、以及金币，一个铜板的购买力差不多相当于地球上的一块钱，而三者之间的兑换比例是1比10。所以这个数字，对一穷二白的杜月明来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杜月明成为有钱饶第一件事情就是在上城区置备了一套独栋公寓，以及一辆性能不错的老爷车。上来直接就买房买车，话这杜还真是现实啊。

    入夜时分。

    杜月明躺在在自家的阁楼舒适的大床上。想想一切也真是奇妙，一个下城区的混混因为一个奇怪的雨夜，摇身一变就成了城里有车有房的上层人了。他再也不用窝在湿热的烂飞艇里了，再也不用为了区区几个铜板跟人家打得头破血流。嗯嗯，明还可以把收留自己的那个朋友方德林接过来，那子不是一直想到上城区读书，学习机械什么的么。

    一切都有啦，什么都会有的，那个雨夜已经让他和过去作别。

    鸢尾花与十字的徽记……

    那个雨夜……那个绅士……

    他胸前是银色的怀表，他拄着形状奇异的柺棍，于狂风暴雨之中，撑着黑色的大伞走了下来，他对自己伸出了手，他对自己，要去城市的最高点找他。

    杜月明突然就回想起了那个夜晚，他的脑海里关于那个夜晚的细节愈发清晰，无比清晰。他感觉脑袋无比沉重，那些画面如刻印一般，无法散去。

    这也许是一次抉择。去不去找那个人？

    杜月明有些犹豫，现在脑子很乱，他拉开了窗户，也许吹吹夜风，清醒一下，会比较好点。

    推开窗户的刹那，杜月明怔住了。

    他看到，不远处，城市的中央，一座近三百米高的高塔凌驾于所有建筑之上，巍然屹立在青穹之下。

    今夜空中没有星辰，只有一轮巨大的圆月，作为高塔的背景板。

    塔上环绕着一圈圈光亮，并不断冒出能量蒸汽，仿佛城市跳动的心脏。这是魔能塔，一座城市的核心，驱动城市运转的超级炼金机器，燃烧廉价的黑石却喷出厚厚的能量蒸汽为城市提供不竭的动力。它是驱动城市的伟大“巨人”，也是座城市的最高处。

    杜月明呆了半响，直到一丝丝夜风钻到了他的衣袖里，他打了个喷嚏，才回过神来。

    空气有一丝凝滞，喧嚣的城市在今夜居然无比安静。

    夜风轻盈，杜月明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些发凉，他下意识的朝旁边闪了一下。几乎是同时，一道近乎透明的丝线从杜月明的脖颈旁轻轻擦过，疼痛立刻涌了上来。杜月明摸了摸脖子，一手鲜血，不过还好只是皮外伤。多亏本能的感应让他往旁边闪了下，否则刚刚他已人头落地。

    杜月明惊恐的回身，不知何时一个带着面具的白袍人居然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这特么是怎么进来的？悄无声息？

    应该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跑。只有跑。

    杜月明当下决断，直接翻出了窗户，如一头敏捷的豹子跳了下去。杜月明是修炼过一点斗气的，否则之前在臭皮革酒馆后面的敲诈生意也不会做的如此顺利。五六米的高度对杜月明这种修炼过斗气的人来，根本不叫事儿。落地之后杜月明撒开腿朝着魔能塔一路狂奔。

    杜月明是个聪明的家伙，他知道现在安全的地方也许只有一处，那就是城市的最高点——魔能塔。

    他也突然明白了一点，命阅洪流呼啸而来，而自己或许已经无从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