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此酒名清照酒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了,只有隐约传来门外那周斌夹杂在烈烈北风之中的呼号。
梁家一干人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黄锦辉上前陪笑着:“库勒将军......”
库勒擦从厮手里拿过李家酒坊酿的那坛子酒,走到李弘跟前。
黄锦辉呆愣了一下,随即堆着笑,跟了上去。
库勒擦问:“某喝了半辈子酒,今日才知酒之滋味,不知这酒有什么名堂?”
这个时代还是以发酵酒为主流的年代,虽然个别地方已经出现了烧,但蒸馏酒技术并未得到普及,高度烈酒也不符合汉人们的文化习惯。恰恰是女真人以及后来的蒙古人,由于常年生活在苦寒地区,因此对于高度烈酒比较热衷。
正是了解到这一点,因此李弘便根据自己了解的蒸馏酒的技术,提炼出了高度烈酒。至于相关设备,在南宋二十五年这个时代,蒸馏设备实际上已经出现了,想要搞定蒸馏设备,根本没太大难度。
李弘笑着:“此酒名清照酒。”
反正后世章丘某酒企旗下也有这个牌子的酒,今自己就当免费帮他们向金国鬼子打广告了。
“清照酒?”库勒擦有点不明所以。
李弘笑着解释:“清照者,乃是大宋女词人李清照。”
到这里,李弘心里暗暗伤感了下。
因为他忽然想了起来,今年不但秦桧那个狗汉-奸挂了,一代婉约派女词人李清照也是在今年郁郁而终的。作为一个宋词的爱好者,他对李清照的感情岂是三言两语可以清?如今,终于有了一次纪念偶像的机会,自然是不容错过了。
“原来是个娘们......”库勒擦是真汉子,一听如此烈酒,竟然以一女子的名字命名,顿时就不爽了:“兄弟,某看这酒名不妥,不如改名为真汉子酒,你看如何?”
李弘暗暗鄙夷,没文化真可怕啊。
一侧的黄锦辉忙帮抢:“将军所见甚是,真汉子酒这名字太贴切了!”虽然作为文化人,他心里也很欣赏李清照女士,但是欣赏当不了饭吃啊,还是飞黄腾达更现实。
李弘摇了摇头:“不妥,不妥。”
库勒擦老大不愿意起来。
黄锦辉察言观色,心里暗喜,这要是趁机撺掇两句,库勒擦抽出刀子把这贼子咔擦了,岂不是大妙?
黄锦辉板起一张脸,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样子:“李公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库勒将军戎马半生,见识高远,岂是你一个辈能够洞察的?你公然质疑库勒将军,究竟是何居心?”
库勒擦跟汉人们打交道打的久了,对于黄锦辉这样的货色自然是见得多了,便满脸玩味地望着李弘。
李弘却淡定自若:“李清照一介女流之身,虽然所写的词多为婉约,但也有男子汉豪气的一面。”
“哼哼,简直是一派胡言!”黄锦辉不等库勒擦话,便抢先开口。开玩笑,自己好歹也是中过进士的,自己的文化素养,岂是你个贼子可以相提并论的?敢跟我辩驳这个,直接喷的你体无完肤。
黄锦辉正待从婉约词的起源起,高屋建瓴把李弘轰出翔来,李弘却笑嘻嘻的指了指酒坛子:“将军要是不信,可以看看这首诗。”
“诗......”库勒擦一看,果然酒坛子上刻着一行诗,只不过刚才自己光顾着想酒了,没注意这些细节罢了。
黄锦辉一愣,下意识地看去,嘴里也随即念了起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黄锦辉才一念完,库勒擦忍不住拍腿喝彩:“好气魄!”干脆抱起酒坛子,喝了一大口酒。
库勒擦虽然是个女真武将,但李清照的这首《夏日绝句》本来就文字质朴,通俗易懂,即便是所用的项羽这个典故,对于库勒擦来,也算不得陌生。毕竟,项羽本来就是个盖世英雄,正是诸如库勒擦这样的女真人所崇拜的偶像。
库勒擦问:“此诗何人所作?”
李弘笑了笑:“劳烦黄大人代为回答。”
黄锦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大为尴尬,但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是李清照所作的《夏日绝句》。”
库勒擦听了,哈哈大笑:“原来如此!李公子,想那李清照虽然一介女流之身,竟然有如此气魄,真是令人敬佩!如果有机会,某必当与她当面痛饮三大碗。”
李弘听了,暗暗叹了口气,李清照此时已经故去了,你这个愿望肯定是不能达成了。况且,李清照生平最恨金国鬼子的,岂会跟你喝酒?
库勒擦干脆上前一把拉住李弘的手,对黄锦辉:“黄大人,这清照酒很好。”
李弘心想:“李清照生平最恨金国鬼子,如今金国鬼子偏偏又为清照酒打广告......”
黄锦辉听了库勒擦的暗示,虽然心里有诸多不甘,也只好先咽下这口气,忙拱手称是。
库勒擦笑着问李弘:“你这娃娃,倒是不简单。”眼睛中闪过一丝狡黠,接着又:“好了,酒也喝了,是该回去了。”完,一手抱着酒坛子,一手拉着李弘就走。
李弘心念一动,都少数民族实诚,如今看来,也不尽然。至少眼前的这个金国鬼子虽然粗犷,却一点都不傻,很有可能洞悉了自己的这套布置。
发现对方是聪明人,李弘顿时轻松了许多,与聪明人打交道,就该换另一种方式了。尤其是,该利用的时候,就要毫不手软的去利用。
李弘笑了笑:“承蒙将军看重,本来应该请将军到我家的宴宾楼去喝两杯,只不过这段时间宴宾楼在关门装修,十日后才再次开门营业,到时候一定请将军喝上两杯烈酒。”
梁芳赞看着李弘与库勒擦亲密地往外走的样子,好像恨不得穿一条裤子似的,忍不住往地上重重的唾了一口唾沫:“呸!狗汉-奸!”
黄锦辉微微变色,这个词怎么有点刺耳呢。
梁万成倒是知趣,厉声喝道:“芳赞,住口!”
梁芳赞一凛,看着父亲的脸色,忽然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忙看着黄锦辉,赶紧解释:“姨夫,外甥不是骂你。”
黄锦辉脸色又变,想要发作,但碍于身份,只好恶狠狠地瞪了梁芳赞一眼,摔袖而去。
梁芳赞下意识地想要追上去,跟表姨夫好好解释一番,梁万成喝道:“还追去干甚9嫌不够丢人现眼!”
梁芳赞收住脚,只觉得无地自容,事情本来好好的,怎么忽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都是李弘那狗汉-奸!
梁某不报今日之仇,誓不为人!
哎?对了,刚才那狗汉-奸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