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话里话外
又问颜芷汐，“明儿个兵部千郎中家宴请宾客，为他家老太太贺六十寿辰，你姐妹们都去，你要去吗？要去的话，就让你大伯母提前做准备。”
颜芷汐对所谓宴饮并无半分兴致，她知晓，颜老太太根本不不想让她去，便笑了笑：“祖母知晓我一直很怕热，况且为娘尚且病了，做女儿的也没有心情，还是不去吧，芷汐谢过祖母了。”
颜老太太点零头：“得也对，哪有母亲病着，女儿还去外头做客的道理，你留在家中侍候你娘吧。”
颜老太太言者无意，颜舞听者有心。
既然嫡姐都要留待家中侍奉娘，她也该一样。又想到先前在严侍郎府上遭受的点滴鄙视，再隆重的宴饮，她也没心思参与，去做什么呢？找气受吗？
颜舞也笑了笑：“祖母，我还是留待家中，与二姐姐一同侍候娘吧。”
颜老太太有些不开心：“你娘面前不缺伺候的人，你二姐姐也在呢，不差你一个。你也去，别的且不，去开阔眼界，学点处世之道也好。”
这几年，颜舞时刻都将颜老太太放在首位，照姑甚为周到细致。
否则颜老太太不会在六位孙女儿中，宠她只次于嫡长孙女颜璟妍了。即使有孔姨娘跟她娘家沾点亲，以及她不喜林氏的因素在里面，还有更重要一点，就是谁不喜欢被人巴结呢？
但听颜舞的话里的意味，居然要巴结嫡母，那个她最讨厌的儿媳，颜芷汐也还罢了，那是林氏所生，亲缘关系没法子，但颜舞并非林氏所生，平素做做样子也罢了，难不成指望嫡母庶女如同亲生一样？
颜老太太在阖府从来一不二，听闻颜舞要留在家中伺候林氏，高兴就怪了。
颜舞见颜老太太尽管面带笑容，但眉宇间拧成一团，心中一紧，颜老太太是她们在府中最大后台了，惹了谁，也不能惹到她老人家头上。
赶紧赔了笑：“舞儿是见二姐姐数日来太劳累，看着人也瘦了一圈，才想到为二姐姐分忧。”
颜芷汐心里发笑，你们感情好可以，请别扯上我们当幌子……笑言：“四妹妹不必这样，你安心陪祖母去做客，娘那头还有我。”
完，大太太过来了：“娘，早膳已备好，您趁热用。”
颜老太太点点头：“妍儿就陪我用膳，其余热且散了吧。”
生得可爱动人，阳光活泼的颜璟妍，带着姐妹们起身，整齐应了声“是”，随后就看着众人纷纷退去。
颜芷汐出去后，见颜舞满脸懊悔的表情，快要掩饰不了，知道过去除去颜璟妍，她通常也会留着陪颜老太太用膳，但今儿个，颜老太太只留下颜璟妍一个，难怪她懊悔不已。
颜芷汐不想理她，和大太太、三太太及大奶奶欠身告退，便领了白露，暂且回了二房。
林氏正用着膳，见女儿归来，忙问：“饿没有？李嬷嬷，快叫人将早膳送来，放外头伺候姑娘用，离这边远点，莫沾了病气。”
颜芷汐明白，颜老太太不会留下她用膳，她今儿个没让她多待会儿，多饿会儿，已经算好了，因此去之前才先用两块糕点垫下底，听了林氏的话，笑言：“我不饿，娘今儿个胃口好点没？李嬷嬷，午膳做个豆腐汤，多加些白菜，给娘吃点清淡的。”
李嬷嬷应和下来，颜芷汐才去外间用膳了。
一到中午，二房又按人头开始发放加冰的酸梅汤，这次所有人都知晓是太太与二姑娘的恩泽，没人再孔姨娘的好话了。
颜芷汐屋内的丫鬟及粗使婆们则悻悻然，不知二姑娘会如何措置她们碎嘴子的事。
颜芷汐却没什么动静，措置了这回，还有下一回。只要孔姨娘还得势，风就会向他们那头吹，她才不想费那心思，倒不如想个抽薪止沸的办法。
这夜里，颜孝文终于来看林氏了。
他穿了一身酞青蓝的直裰，漆黑的发丝用一支别致的簪子挽上，风流倜傥，文质彬彬，看上去也就二十六七的模样，很是引人注目。
见林氏面色尚好，并没因为那夜的事情加重了病情，有了心结什么的，颜孝文残存的一丝内疚也消散了，所谓三纲五常，为人夫的，即便打杀老婆又怎样，况且他仅仅轻轻推了她，并无大碍，她自个儿也没放心上。
因此才草草和林氏了两句：“既然太太身了好了许多，我就心安了，你放心调养身子，家中冗事有孔氏负责，她是个踏实人，你大可以放心，那我不打搅你休息了。”
颜孝文完就想走。
敲颜芷汐来了，看她爹爹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再听他出这般虚伪的话，真恨不得呸他一脸吐沫，知子不如父，她祖父会不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东西吗？
是祖父毁了她娘亲！
但见林氏还是用恳求的眼神望着自己，颜芷汐只好按捺住一腔愤怒，上去给颜孝文行了礼：“爹爹。”
颜孝文一回家，没在书房，就在孔姨娘那儿，一个月也很难来一次正室，也就很难见颜芷汐一面，现在冷不丁见长女又长高了，才恍然发觉，上回见到她，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
脸上就稍微有了一丝不自然，假装咳了咳，：“芷汐又长高了，听最近都是你伺候你娘，你娘能这么快好，你功不可设。很好，我颜家女儿，就应似你这样孝顺。安之——”
罢向外高声喊道，“将我前些日子得到的那些宣笔，送至二姑娘院内。”
一些宣笔？
爹爹以为，区区数支宣笔，就能抵过他带给娘的屈辱吗？
颜芷汐暗笑，欠身向颜孝文道谢：“谢谢爹爹。”就再没别的话了。
完全没有颜舞在颜孝文跟前儿的活泼与撒娇，和她娘一个模子出来的，颜孝文思量着，真不怪他偏宠次女，次女惹人疼，他整日在外头应付就够累了，莫非回家还得他这当爹的，想尽办法讨妻女欢心吗？自然是如何舒服如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