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鬼斗
叶碟亲在灵聪的额头上,不偏不倚,恰在那个地方。
白光升起,一个个亮点从四面八方聚来,像宝石一般晶莹剔透,闪得碟闭紧了双眼。一股冷气袭来,像大海的巨浪一样将她的头推开,发出“咕咕”的吸允声,越来越微弱。
灵聪睡着了,不在大喊大叫,脸上逐渐泛起了红润,像是被涂上了面霜一样又白又嫩的。
叶碟坐直了身子,晃动着自己的头,感到有些眩晕。
眼前的一切都回到了原样。
叶碟守在灵聪床边,紧握着他的手,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夏的夜黑的很晚,外面的路灯亮的刺人眼睛。夜已深,但汽车的鸣笛声依旧依稀可见。
灵伯海拉上了窗帘,关紧了窗户,卧在沙发上打起了呼噜,折腾的有些累了。
叶碟的心里七上八下的,脑海里不断闪出那些亮点,一点一点地聚在她眼前,她开始喘粗气。五脏六腑都开始剧烈地疼痛着,敲锣打鼓地,悬在半空中,无处安放。
碟的手紧抠着床边,眼睛盯入了灵聪的肉里,努力挖着....。
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灵聪,舍不得离开半步,他还是那么帅气,病魔并没有夺走他的样貌,灵聪均匀地喘着气,好像睡着了。
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
碟的手尖滑过灵聪的身体,垂了下来,瞌睡虫飞来了。
一陈冷风吹了过来,重重地打在脸上,瞬间有些麻木了。
叶碟使劲搓着自己的脸颊,有些红痒了,有些发懵!
“呜哈”“呀呀”奇怪的声音飘了过来,时近时远,时有时无,带着回声,一顿一顿的,夹杂着笑声,像野兽觅食时发出的兴奋声音,又象被袭击时的唉嚎声。
叶碟打了个寒战,尽管外面已经三十度了,但还是感受到了那股凉气。
碟揉着眼睛,一道光影从而降,像闪电一般破窗而入,一股烟地窜到了门口,速度快的有些吓人,仿佛眨眼之间。
逐渐放大了,由一条变成一片,没有亮度,只是在无限延伸,从窗外一直到门外,形成一道光路,摇曳着,飘舞着。“叽喳”声不断。
“啪”灯灭了。
一股青烟绕过碟躲了起来。
碟看到了,那被风吹起的白窗帘,呼达呼达地鼓着,时而像山丘、时而又像屋脊.....就像被什么东西注入了生命,有了气息一样乱串着,好像在躲着什么。扭打在一起,形成一个人字形,逐渐有了鼻子、眼睛,甚至能看见它的睫毛。
碟有些发抖了,不敢抬头看向窗边。哪儿黑压压的一片,没有了路灯,所有的光亮仿佛在一瞬间消失了,只剩下了洁白的身体,在摇坠着。
“叔,你关灯了”
“你醒醒”叶碟看向沙发的那端,灵伯海躺在哪儿一动不动。
碟的心一颤,有东西堵住了自己的喉咙,瞬间有些喘不上气了。
屋里的凉气越来越重,更冷了。
碟看向灵聪,他的额头泛起亮光,象无数的亮点,围成了一圈,变换着形状,由大到,由暗变亮,上升着。还发着声音,那些亮点弹跳着,逐一升起,裂开缝,喷出雾气。“吱吱呀呀”飘出,裂缝快速地合上,又落下了,明晃晃的亮了起来。
变了形状,是一个女饶躯体。
女鬼。
晃动着,碟看见了。
一身的白衣,披散着长发,身姿轻盈,飞舞着,时大时,围在灵聪身边,抚摸着他的脸,他的头,他的鼻子......
“咿呀”声不断。
叶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想喊叫,却被女鬼捂住了嘴,挣扎着。看不见闪动着的躯体,只有那一片白衣,像个正方形的盒子一样,扩大着,覆盖了整个屋子。还有那长长的黑色长发,越来越长,像乱麻一样盘绕在一起,一坨一坨的,变换了颜色,模糊了。
碟努力睁大眼,想看看女鬼的样貌,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见白光,很亮,一片一片的,但并不刺眼。
碟的手伸向灵聪,用力推着。
“妈妈,别走”灵聪动了一下。
“啪”灯亮了
叶碟使劲揉着自己的眼睛,眼前什么也没樱
拽着灵聪的衣服,碟的眼睛睁得圆圆的。
“看见妈妈了”灵聪看着惊恐不已的碟,像是在问她一样。
灵聪拉住碟的手,很用力。灵聪好像被注入了能量,叶碟感觉到了。
“嗯”叶碟呆呆地点着头。看着眼前的爱人,眼睛开始不听使唤了,不知道他是人是鬼。
灵聪的脸惨白,没有血色,在温柔的灯亮照射下,不在像刚才那样红润了,变得比白更白了。
叶碟站起身,扒开灵聪的头发仔细望去。
什么也没有,额头上光滑的连丝细纹都没樱
叶碟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想着自己一定是入魔了。
闭上眼,默念着,请求鬼神保佑她的爱人。
灵伯海睡醒了,睡了一大觉,有了精神。他想替换碟照顾灵聪,让她也休息一下。
灵聪握紧碟的手,紧紧的,不让她离开。他的眼睛闪着光,看看碟,盯向花板,看的很出奇,好像哪儿有他要找的人一样。
叶碟随着灵聪的目光看向哪里,仿佛有个白影躲在哪儿,她闭上了眼睛,不愿意看到她最担心的事情。
“碟,你妈妈会不会来接我”
“别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放心吧”
“我要求你妈妈,保护你”
“我愿意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求求您,帮帮我们吧”叶碟双手合十,她昂起头,朝那个特殊的地方祈祷着。
碟的眼里流着泪,落在灵聪身上,发出“嘀嘀嗒嗒”的清脆的声音。
凉风再次袭来,窗帘滚动着,窗外的空更黑了,窗户上闪出很多影像,像无数只乌鸦,但却展开了蒲扇般巨大的翅膀,扑打着,撞击着。
“滋嘎、滋嘎”发出巨响,黑呀呀地一片,漆黑色,堆满了窗口,看不见任何缝隙,闪出血丝,一团团地涌了过来。
咆哮声不断,黑雾渐长,染黑了窗帘,四处黑暗,阴冷。
“嘎、哇”声越来越近,由无数只变成了一个,露出了指甲,长长的,像极了鹰爪,尖尖地,划着玻璃。窗户上留下一道道血迹,密密麻麻地,成条成趟却并不重叠,血条卷动着,开始弯弯曲曲地缠绕在一起,拧成了团,像血蛇一般,张开大嘴,渐渐地只有一张大嘴,能看见那里面的乌黑的舌头,胡达胡达地卷着,一层一层的,无数层。
血红消失了,一片漆黑。
“喳喳”的声音传了出来,玻璃的碎片脱落了下来,三角形的,整整齐齐,一片一片,一块一块,一排一排,涌向那个巨形的大嘴。那条大舌头一点一点伸长了,它快速地蠕动着,瞬间就什么也没有了。
窗户被淹没了,一片漆黑。
“咕噜咕噜”的咀嚼声传了出来,滋滋作响,刺耳极了。
花板上现出一道白光,像闪电一样闪着,盘旋在整个屋子里,弄着门吱吱嘎嘎响个不停。门彻底地开了,屋外一股热浪袭来,冒着火星,伴着大风呼呼作响,燃烧着,火星聚集在白光周遭,扑打着墙面,花板上一片通红。“滋滋”地燃烧着,白衣展开了,那两个宽宽的、长长的袖口无限伸展,飘动着。
火星开始移动,形成火浪,一点一滴地染红了袖口,自下而上地浸润着,白衣越铺越大,滚动着。“咔咔”两声巨响,白衣被扯成两断,隐隐约约还能看见那最后连接处,毛茸茸的,丝丝相扣,一根一根地不停舞动着,那两条巨袖开始前后挥动,火光更亮了,一条火龙腾空而起,咆哮着,冲向窗口。
红、黑两股巨流交融在一起,发出“兵兵邦邦”的击打声。火龙一跃而起,翻转身,吞噬着,吐出热浪,火光一片。发出“滋滋”的燃烧声。黑亮一点一点减少,火势越燃越烈,有种焦糊的味道。成团的黑影消散了,脱落下一块一块的残躯,血水不停地淌成了河流,被火光湮灭了,最后只剩下星星点点地坠落着。
窗户上的黑乌鸦消失了,留下的只有无数黑点,被白光一点一点点亮了。
那条有着巨力的白光伸出一只大手,没有手指,只是一片袍袖,挥舞着。
“吱嘎”门被关上了,声响很大。屋里的灯变亮了许多。
一个白衣的少年躺在病床上,被光围绕着,举的高高的,他微笑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