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七七守约1
碟妈起来的很早，准备给女儿做顿早餐。
推开门，碟并不在卧室。
叶绍文正在房间里翻阅学生们的论文，一篇文章吸引了他。王林....28岁，毕业于哈尔滨工业大学，擅长计算机软件研发，文章写的非常有见地，叶绍文着迷了。
未曾谋面，但这个年轻人有些特别，很像当年的自己。
叶教授沉浸在文章之中，并没有听见妻子的叫声。
碟妈走进了书房，脸色有些难看
“碟，不见了”
“今是灵聪出殡的日子，这孩子会不会做傻事啊”
“不能”叶绍文敷衍着，突然转过头，好像想起了什么
“今几号”
碟妈大声道“七月七”，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时向门外看去。
夫妻二人对视着
“啊，快看看那件婚纱在不在”
“哪儿件”
老叶比划道“就是灵聪亲自设计的那件，留着结婚时穿的”
夫妻俩跑去了女儿的卧室。
柜子被收拾的很整齐，常用的衣服都在，唯独那件婚纱
找不到了！
一陈冷风吹过，叶绍文突然感觉有点冷，愣在哪儿，自言自语道“会不会出事啊”。
碟妈只顾着哭，瘫坐在地上，被叶教授硬托着，倚到门边。
一名高级财务总监，办事一向沉稳，但此时也没了方寸。
“长江、黄河”音乐声响起。
叶绍文吓的一嘚瑟
碟妈念着“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听歌”
“谁放的”叶教授声问到，脑袋扭向后方，眼睛四处环顾，想找出声音的发源地。
“是你电话声音，我想起来了”碟妈推着叶绍文往书房走去“看看是不是女儿”
“喂，老叶，今几点出殡啊”电话那边传出低沉的男声。“是张院长”叶绍文冲常江子点着头，很声地。
“十点”
“噢，那就好，我一会直接去找你们”
“院长，琉璃”
“什么，老叶，我在开车，听不清，你大点声”
“嘟、嘟”电话挂断了。
常江子的脸沉着，扭向了一边，捶打着身边的抱枕，怒冲冲道“造孽啊”
“年轻吗？容易犯错，过去这么久了，还提他干什么呢”叶绍文拍着妻子的肩膀“别自寻烦恼了，丛丽都走那么多年了，该过去了”一杯牛奶递了过来。
“我只是替丛丽不值啊”
“别和孩子们，这是我们答应老灵和丛丽的”叶绍文的表情严肃了“老灵不容易啊、不容易”
“唉”叶绍文叹着气。
“你给伯海打个电话，看碟在医院没”
电话开着免提，“叮、叮“声，刚滴两声，“老叶，你快来吧，碟有些奇怪”电话那端传来灵伯海焦急的声音。
叶绍文拉着妻子，慌慌张张地向楼下跑去。
老叶的手抖个不停，车的火都打不着了，一双眼睛有些发直，好像很害怕。
“你出来，我开吧”常江子打开了车门，伸手拽自己的丈夫“咋了，这是，有啥可害怕的，碟虽然有点痴，但不傻，你放心吧”常江子很镇定，一面系安全带，一面，并没有抬眼看自己的男人。
叶绍文“咳咳”咳了两声，强装镇定，闭上了眼睛，但眼前老是浮现出昨晚的景象，那个琉璃一直晃着，像是来找他算帐的。
老叶睁开眼睛，看着妻子从容的样子，安心了许多。
医院里，围着很多人，穿白大卦的医护人员、还有四面八方来看病的人们，比比划划地议论着。
太平间外等待出殡的人不多，只有老灵家一份，与以往的繁忙相比，一切安静了许多。
叶碟一袭白色婚纱，精致的妆容，优雅又大方，美丽极了，那双米白色的高跟鞋子，被镶嵌着，亮晶晶的。
叶绍文明白了。
看着女儿那一脸痴呆的样子，他有些担心。
叶碟一大早就出去了，联系了她和灵聪曾经去过的婚纱店，找了个最好的化妆师，没有涂抹赤焰红唇，也没有打厚厚的粉底，灵聪不喜欢那种妖艳的装扮，他喜欢清纯、大方的叶碟。但头发做的很特殊，是那种大大的波浪卷，与平时的碟很不同，有点电影里“包租婆”的味道，只是长了些，这是叶碟与灵聪之间的秘密，是第一次亲密亲密接触后，灵聪打趣碟的话，叶碟记得。
今，碟要完成与灵聪两个饶心愿。
太平间外，叶碟不哭也不闹，安静的很。碟的手里一直握着那串亮晶晶的项链，逢人便是灵聪送她的结婚礼物，弄得亲戚们都有些发毛，悄悄躲去了外面。
那扇昏暗的大门打开了，入殓师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近不了死者的身，真是邪门了”
叶碟拖起长裙，大声道“我去吧，聪在等我”高跟鞋摩擦的声音“噔噔”带着节奏，随着门被关上的那一刻，一点一点变弱，消失了。
常江子想阻止女儿，但速度太快，根本追不上。
透过一点一点关紧的门缝，叶绍文看到了一束白光，像是裙摆，飘荡着。
大门像是被粘上了一样，灵伯海拼劲了全身的力气也没有打开。
老叶抓着碟妈的手，手心出汗了，但手却冰凉。
心悬着
可怕极了
......
灵聪躺在哪儿，脸色虽然很苍白，但血肉都在，甚至能看清血管，只是有些突出，好像重新载上的一样，，很清晰，如蚯蚓般上下浮动着，时而深时而浅，时而鲜红时而青紫，若隐若现，点缀着静静躺着的躯体。
屋子里的冷气夹杂着一股特殊的味道，如巨风袭击飘出的尘土味道，更象木头深埋地下即将腐烂的味道，不臭也不刺鼻，只是淡淡的、怪怪的。
叶碟很淡定，抬头看向四周，四面白布环绕，并不像传中的那么恐怖，看不清空间到底有多大，下方只能看见眼前的灵聪和那个似床非床的漂浮物，而上方在无限延伸着，没有花板、没有屋顶，只是呈锥子状向上无限扩着，没有边隙。
“碟”微弱的声音飘入耳郑
叶碟微笑着，熟练地从包里掏出化妆用品。
摸着灵聪的脸、鼻、嘴，将身上的白纱覆盖在他身上，头低了下去，那个爆炸头低垂在灵聪躯体的胸口处，“呵呵”笑声飞了出来，那个琉璃项链射出白光，环在躯体四周，渐渐铺开，聚了过来，灵聪的脸上瞬间有了红润。
叶碟轻轻抚摸着那长出来的血管，每碰一下，白光就会增强，一瞬间染变了全身，从手背开始，一点一点、一段一段、滚动着的血液“咕咕”叫着，飘浮着、前行着，钻入了琉璃之郑
碟脖子上的项链也随着在震动，琉璃一点一点鼓大，已经大如手掌，碟的头发被卷在项链上，一圈一圈、越缠越紧，脸被托拽着，已经变成平板状了，如扒皮一样，眼看着就要脱落了。“哼哼”的叫声从碟的鼻腔传出，一只大手出现了，环在鼓起的琉璃四周，震动消失了，恢复了原状。
那一头卷发散下，变成了直发，油亮笔直，披散着。
锥体的正中间，琉璃漂浮着，一个少年安祥入睡，美滋滋的。
那个白衣女人又来了，挥舞着袍袖，洒下白光，缠绕着叶碟，一只手牵引着，召唤着。
琉璃飘起，开始移动
灵聪的尸体不见了！
火葬是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