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黑袍与灵境
离开了火山的范围，李小白顿觉舒适异常，虽然以他如今的修为实力与强大体魄，那火山高温对他的影响并不算大，但长时间待在那里，总归不是多么舒服的事情，毕竟他可不是朱雀那等专修火属性的强者。
“诸事已了，倒是显得有些无所事事了。”
不咸不淡地自嘲一句，李小白取出地图细细翻看，片刻后，他才将目光收回，“先前没有注意到，却不曾想已经深入圣天域百万里了，倒是个意外之喜。”
李小白翻看的乃是雪月狼王所给地图，而他现在所在的位置，则正是地图所画的边缘地带。
“大祭开始已经有将近两个月了，外围的资源也差不多被诸多势力瓜分干净。”
他环顾四周，却不见人烟，“如今我率先抵达这里，倒可以为天宫先探探路，也不至于到时候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
“另外，既然我的灵气修为已经到了褪凡境，那么元神修为也得尽快突破灵境，否则，融神之力就无法使用了。”
融神，乃是九尾天狐所创，其对元神修士的帮助可以说是极其巨大的，但若是元神灵气同修的强者，则需要做到这两者之间最基本的能量平衡，才能转换。
其实最早的灵气修士境界划分，远没有现在这般复杂，基本上也只有凡灵天三境，但后来那些大能发现，这等粗略划分，并不适用于灵气修为的分境，故而才将之复杂化。
而融神，则是在这般划分之前，就已被开创出来，所以，李小白若不将元神提升到灵境，那么他的在转换融神之时，灵气就会过剩，轻则导致秘法失败，重则走火入魔，识海涨爆。
若要细究，其实顾子柒这等单纯的元神修士，与这等融神秘法的契合度更高，她并无灵气可以转化，但却能将精神力提纯凝练，以期质变之能，这种质变，并非是将原本拥有的精神力压缩净化而来，而是直接从天地之间摄取己身所需的灵魂之力，再加以引导，压缩，以达到成倍以上的质量增长。
就打个比方，以李小白为例，他施展元神之术的威能，比开启融神的顾子柒所施展的同样术法来说，要弱上两倍以上，而想要达到同等威能，则需要更多的精神力输出，这可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问题了。
本质上来说，融神后的顾子柒，施展与寻常时候的自己同样威力的术法，消耗的精神力，要比后者少上三倍不止，因为越高质量的精神力，施术时所散溢流失的能量就越少，所以，这般加减折算下来，以元神战力来说，顾子柒是要比李小白强上一些的。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大的前提，那就是，融神前，李小白的元神修为纯粹度，要与顾子柒持平，才会有此类情况。
但不管怎样，光以融神秘术的契合度来说，顾子柒更胜一筹。
不过以李小白那高的变态的眼界与眼光，他的精神力质量，甚至比融神后的顾子柒都要高上许多，所以同境界内，即便不施展融神，李小白也能与顾子柒势均力敌。
但元神修士的数量本就不多，其修为质量能比的上顾子柒的都少之又少，更遑论那怪物一般的李小白了。
“不知道师傅现在怎么样了？”
尽管之后的计划暂定，但李小白却不急于一时，先前他一直奔波忙碌，让自己的精神处于紧绷状态，企图将自己心中的那一丝害怕与担忧强行压下。
可当一切事情做完之后，他才发现，这种办法也只是缓兵之计，只会让心中的这种情绪以更加磅礴的势，将自己压得喘不过气。
唯有独处之时，这个在同门眼中已是无所不能，在师门长辈眼中调皮好事，乃至在灵窟大能心中，都是绝无仅有的至高领袖的少年，才会显露出自己最为薄弱的一面。
从始至终，不论前世，还是今世，他依旧是他，依旧是一个人独自前行，如孤舟一般漂泊。
而他心中，唯一的亮光，就是那远在高天之上，同样孤独无依的那个女子。
“都说同性相斥，但你与我皆是孑然一身，孤煞之命，却又能够相恋，这才是大大的违背天理啊……”
他眸光低敛，明明无酒，却如同醉酒，略有些意兴阑珊地走向远处，却没有发现，他的身后，那一道仿若恒古之前便已存在的黑袍身影，就这么站在那里，注视着他。
“世间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击败你，若有，也只会是她。”
黑袍仿佛梦中呓语，“但她若不在，你也将没有软肋，到那时，你，也就成为我了……”
一阵微风拂过，将那遮掩黑袍面容的兜帽轻轻掀起，露出来的，是一张苍白无血色的清瘦脸颊，细细看去，令人震惊的是，虽然他的气质孑然不同，其轮廓也更显成熟，但依旧可以看出，这个自李小白幼年时期，便闯入他生活的黑袍神秘人，竟然与少年的长相一般无二。
只是略有不同的是，他的眼瞳乃是一种极为驳杂且浑浊的猩红，透着丝丝死寂，仿佛有着无数怨魂咆哮，让人光是看上一眼，都觉得不寒而栗。
眉心的那道疤痕，则是一片漆黑的空洞，仿佛在此之前，这道疤痕之中，还有着第三只眼睛的存在。
黑袍恍若未觉，依旧自说自话，“但她在，不论是你，还是她，又或者是我，都将在这无休止的痛苦中无法自拔，永生永世，轮回往复……”
又是一阵微风，黑袍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是一句淡淡的预言，或是梦中妄语。
“她的死期，临近了，如何抉择，皆在你的一念之间……”
……
走了许久，李小白方才停下脚步，行路至此，他发现，这片已经算是圣天域腹地的区域，比之外围更加热闹繁杂许多，只是这热闹的场面，却与修士无关。
在外围时，出现的灵兽虽然繁多，但却并非特别密集，也没有多到随处可见的地步，而且大部分，都是生活在深山老林之中避世不出。
但来到了这里，每走出一段距离，他便会看到一群灵兽在不远处奔行玩耍，而落单的灵兽更是无处不在。
“倒真是灵兽的天堂啊。”
李小白淡笑一声，随即自嘲道，“比起它们，我辈修士的尔虞我诈，却也显得很是幼稚无聊了。”
“只是这般热闹的景象，在那多方势力之倾轧下，又能持续多久？”
他并未停留多久，又继续前行，修炼灵魂每到突破之时，都需要一个契机，这种契机，对于每个人来说皆不相同。
在进入至尊海历练之前，顾子柒的元神修为本就已经到了突破的边缘，之所以未曾晋入灵境，也是因为她尚未抓到这份契机。
而与顾子念一战之后，她的心结也终于打开，这份契机也就如期而至，突破之时敲水到渠成，只是因为魂兵道符的影响，才导致了她的灵魂受创，故此沉寂下来。
李小白前世则是一出生，便是巅峰，他并未修炼过，所以虽然隐隐有些感应到破境之机，却是抓之不住。
接连走了七日，或奔行，或慢游，他正好走了三万里，一路之上，他见过锦鲤越天门，也见过蛟龙戏猛虎，观摩过狡兔撞鹰，也听过百鸟争鸣。
最终，他来到了一座雪山峰顶，冷冽的寒风拂面，却觉得暖沁心脾，他知道，他的契机，已然来到。
灵境，纳天地万物之灵息，揽于怀中，依附在其灵魂之上，与之交缠，使其感应天地之浩瀚，宇宙之广博，最终回归其本心。
内视己身之缺失，窃天地灵息修补，使其完满饱和，浑圆如玉。
“始于一，终于一，道为海，心为船渡，法为漠，魂为车马，天地可载万物，天道可化万物，天心，可明万物……”
他双眸化为白色，仿佛漠视天地，又如博爱众生，“道可期，道不可期，这两者，又有何区别呢？”
他轻轻一笑，“证道即证心，我就说，天心与阿儒之功法相通，他们却偏偏不信，而今若是见到这一幕，定是惊异万分。”
灵境已成，他走下雪峰，寸步之间，皆有万花开放之景，而其身后，雪花凝于半空，久久不曾落下，仿佛时间，就此停留在了少年离去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