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李德謇的变化
李靖最近喜欢上了去大唐皇家军事学院授课的日子。
不需要考虑朝堂上的争端，也不用勾心斗角，只要好好的将自己的心得传授给学员就可以了。
以前，李靖对于收徒这种事情是非常慎重的。
因为收徒背后代表的意义跟在书院上课是完全不同的。
有资格成为自己徒弟的人，必然会在军中有所建树。
本来自己在军中的影响力就非常巨大，朝中不少大将都跟自己关系莫逆，这要是再大规模的收徒……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诬告为心怀不轨了。
但是，李靖其实也是希望自己一身所学能够传承下去的。
自己的两个儿子，没有一个争气，他就是想要传授，人家也不想学。
也就是一个苏定方，勉强算是得到了自己的真传。
“县丞，大郎如今在观狮山书院，已经两个月没有回来了，听说他整天都跟格物学院的人厮混在一起，要不要我去把他叫回来？”
茅劳四像是一只猫一样的从外面溜了回来。
作为李靖的嫡系部下，茅劳四从李靖还是马邑当县丞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了。
所以卫国公府上的许多事情，李靖都不会避讳茅老四。
一直没有成亲，无家无小的茅老四，也没有辜负李靖的信任，完全是以卫国公府为自己的家。
“算了，他跟观狮山书院的人厮混在一起，总好过天天跟在太子殿下身后吧？”
跟茅老四说话，李靖没有那么多避讳。
一直以来，作为李靖的嫡长子，李德赛可谓是让李靖操碎了心。
按理说，晚年得子，李靖是很宠爱他的。
可是，从小到大，他就对刀剑不感兴趣，兵法书籍更是看都看不进去。
李靖尝试了各种办法，最终还是没有什么效果，也就认命了。
但是，更让李靖操心的事情来了。
李世民登基以后，很快就立李承乾为太子，但是朝中大臣没有几个站队的。
偏偏李德赛却是跟李承乾走的非常近，动不动就跟在李承乾屁股后面，搞的许多人都以为李靖是坚定的太子党。
实际上，李靖什么党也不是。
非要说他是什么党，那他就是保皇党。
谁是当今天子，他李靖就支持谁。
至于储君之间的各种争夺，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倒也是，如今东宫和魏王府之间的斗争是越来越激烈了，大郎能够在观狮山书院里头避开这个风头，也算是好事。”
茅老四也不笨，要不然李靖也不可能把许多事情都交给他去做。
“二郎呢？他搞出那什么顺风镖局，听说背后有楚王府的影子？”
李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两个儿子真是没有一个省心的。
自己堂堂一个卫国公，二儿子居然向往成为一个游侠。
之前据说他还想着云游天下，把李靖搞的够郁闷的。
所以前阵子他要搞什么顺风镖局，李靖居然忍住了没有干涉。
“二郎的顺风镖局，倒是搞的风风火火，很是吸引了一些勋贵子弟合伙。东西两市也有不少商人开始找他们押镖，其中大唐皇家钱庄更是把长安到凉州的押运任务委托给了顺风镖局。居然看到顺风镖局的生意很红火，长安城最近又有人成立了几家镖局呢。”
茅老四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他也不是很认可顺风镖局。
但是看如今的模样，怎么说这也算是一门正经的活计。
就连大唐皇家钱庄都已经认可他们了，这就相当于得到官方认可了。
这比去当什么游侠儿要靠谱多了。
别看大唐如今还有不少游侠儿行走在天下，但是其实已经没有太多生存空间了。
在乱世，行侠仗义，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游侠，是不少身怀武艺之人梦想中的生活。
但是，这些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一个社会的不稳定因素。
任何一个大统一的王朝，都不会允许游侠的大量存在，更不会允许他们私设刑堂，不经过官府审判就在那行侠仗义。
所以，李德奖当初的梦想，其实是没有得到任何人支持的。
哪怕是意向不靠谱的李德赛，也不支持自己弟弟的想法。
“楚王殿下做事，如今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不过，在大郎和二郎的事情上面，我们家还是欠他一个人情的。”
李靖叹了一口气，不再去想这些烦心事了。
……
观狮山书院从来没有停止建设的步伐。
伴随着每年的学员数量上升，以及各种各样的研究所的设立，书院里的各种建筑也变得越来越多。
在一栋造型比较朴素，红砖绿瓦的风格明显不同于周边院落的房子内部，一帮人正在哐当哐当的忙碌着。
这里就是观狮山书院的蒸汽机研究所。
“怀英，你确定王爷给的图纸就是这样的吗？怎么感觉做出来的蒸汽机，一点作用也没有呢？”
李德赛看着眼前这个长得甚是奇怪的大疙瘩，有点气馁。
这几个月，李德赛基本上都是在蒸汽机研究所度过的。
对着当初李宽给出的一些草图，他跟着一帮学员和匠人，一个一个的制作出了现在的这个样品。
谁知道，样品制作出来之后，出了锅炉里头的水能够正常煮开，其他的零件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按照之前李宽给大家描述的愿景，蒸汽机是可以用来推动一些机械运作，用来粉碎煤矿，碾压造纸材料，甚至用来作为加工零件的设备的动力。
但是眼前这个样品，跟李宽描述的愿景，那是没有一文钱相干的感觉。
“李大哥，我师父给的那些图纸，只是一个示意图，我们现在制作出的样品一动不动，最大的可能是里面的连接机构设置有问题，要不然不至于啥动静也没有啊。”
狄仁杰也是有点搞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当初李宽跟他说蒸汽机的研发没有那么容易，三年内能够拿出产品来就很理想了。
那个时候，狄仁杰可不这么认为，还想着今年就把能用的蒸汽机搞出来。
结果现在折腾了大几个月了，好不容易折腾出一个样品，却是似乎一点用处都没有。
看来，自己低估了蒸汽机的难度啊。
“楚王殿下只是跟我们简答的说了一下蒸汽机的工作原理，这连接机构的设置到底合理不合理，现在谁也不知道。但是蒸汽机的运用前景那么广阔，书院又拨付了这么多资金给我们研究，结果我们却是没有什么进展，我这心里有点着急啊。”
李德赛轻抿着嘴唇，思考着要怎么办。
虽然他是去年才来到观狮山书院格物学院，但是李德赛的手艺并不差，甚至比观狮山书院的大部分学员都要强上几分。
跟书院的其他学员相比，李德赛的动手能力更是明显要强上几分。
“师父说一款成熟的蒸汽机，要开发出来是非常费时费力的，我觉得蒸汽机研究所可以跟机械作坊合作，一起重新研究一下现在的样品，看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然后一步一步的改善。”
狄仁杰觉得自己师父当初的嘱咐，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既然师父都说了三年能够搞出来就算是很理想了，那么自己还是摆正认识，脚踏实地的多聚集一些资源来搞一搞。
“只能如此了，看来这蒸汽机的制作难度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怀英，楚王殿下说蒸汽机能够完全改变大唐百姓的生活状态，你说这个说法会不会太夸张了？”
李德赛如今是一门心思都扑在蒸汽机研究所。
对于蒸汽机的前景，自然是比谁都要关心。
他堂堂一个未来的国公，跟一个匠人一样在研究所里埋头苦干，除了深爱工艺研究，最主要的还是蒸汽机的研究有望让自己青史留名。
后世的人可能很难理解青史留名对古人的吸引力到底有多大。
特别是对于衣食无忧的人来说，这种东西比什么都来的让人向往。
“不好说，虽然听起来有点夸张，但是师父说话从来都是有据可依的。这蒸汽机如果真的能够让各个作坊的物品加工变得快速、简单，又能给各种设备提供动力，甚至可以安装在四轮马车上面，让马车没有马匹也能行走的话，那还真是可以彻底改变大唐百姓的生活呢。”
狄仁杰在楚王府别院里头，没有少听李宽将一些匪夷所思的故事。
所以对于许多东西的接受程度，他都要比其他人要高。
“哎，不过现在真的没有什么头绪，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蒸汽机动起来。要不改天我们请楚王殿下过来参观一下，看看他能不能给我们提供一些建议？”
李德赛听了狄仁杰的话，很是心动。
蒸汽机的作用越大，对于发明者的名气带动作用就会越大。
从小到大，李德赛就喜欢研究各种“奇淫技巧”，不知道被人暗地里笑话了多少次。
李靖在朝中没有什么特别的追求，也跟自己两个儿子不大争气有关系。
李德赛很希望让天下人都看一看，自己钻营的奇淫技巧，不是没有用的。
“行，我回头跟师父提一提，他对蒸汽机的事情一直都非常关心，应该愿意过来看一看的。”
对于其他人来说，请动李宽可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对于狄仁杰来说，却是举手之劳。
……
东宫之中，长孙家庆跟李承乾汇报着一些收集到来的情报。
“那个李德謇，连续几次叫他过来赴宴，他都没有参加，莫不成他是看风向不对，投靠到李泰那边去了？”
李德謇是李承乾重点拉拢的人物。
作为李靖的嫡长子，李德謇站在李承乾这边，在很多人看来就是代表李靖支持当今太子。
“太子殿下，这个李德謇最近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好端端的居然去观狮山书院。他也不拿镜子照一照自己，女儿都已经五岁了，居然还去书院里当学员。”
长孙家庆自然是感受到了李承乾对李德謇的不满，说话也就投其所好的很不客气。
“在观狮山书院当学员，也不至于每次都不来赴宴啊。你去找过他没？”
“找了，但是没有见到。据说他现在整天泡在观狮山书院的蒸汽机研究所，这个研究所的门口有专门的护卫看守，根本就不让人随便进。我去找了两次，都没有见到李德謇的面。太子殿下，按我说，这李德謇作为卫国公的嫡长子，不去从军，却是整天跟一帮匠人混在一起，现在十有八九也是被什么新式的工艺给迷住了，不见得就是有其他的目的。”
长孙家庆的这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我这便宜二弟，总是坏我好事。自己立场不明就不说了，如今还要拆我的台。哼，他当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吗？还真以为长安城中没有人动得了他？”
李承乾今天又被李世民给批评了一顿，而李泰却是因为主编的《括地志》完稿，受到了李世民的表扬。
李泰主编的这本书，整理了大唐境内主要州县的沿革、地望、得名、山川、城池、古迹、神话传说和重大历史事件等。
由于编辑队伍比较庞大，人才济济，所以整本书可以说是旁征博引。
李世民如获至宝，不仅将这部着作收藏进了大明宫中的藏书阁中保存，并且还接二连三地给了李泰许多赏赐，把李承乾看的眼睛都要红了。
难怪今天他的心情非常不爽。
“太子殿下，属下觉得汉王殿下有句话说的比较对。”
“那句话?”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长孙家庆面含深意的看着李承乾。
这个太子殿下，跟当初的隐太子是多么的像啊。
很多时候都优柔寡断，偏偏都又有一个能干的弟弟。
不先动手的后果，大家都已经看到了。
作为李承乾的铁杆支持者，长孙家庆还指望着依靠从龙之功，坐一坐六部尚书的位置呢。
“容我再想想！”
李承乾脸色阴晴不定，心中不断的思索着事情的利弊。
如今的朝局虽然不是很妙，但是母后还是一心支持自己的。
所以要他孤注一掷，还是很难下决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