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醉驾不可取
厉长生被制住，他根本无法反抗，此时疯狂到了极点，但他很好的掩饰了这一心思，毕竟已经低头了千年，再低头一次又有何妨？
没了鬼神炁，自己就是孤魂野鬼，既不是幽门之阴冥鬼君，也不是神门国祀之神。
正如那些高高在上的圣人......这些孩子，正如曾经的圣人们。
厉长生的脸孔骤然扭曲了，圣门只有六十，但圣人远不止六十，当年把他镇封在金刀之中的，就是一位墨门圣人。
这些差了立道半步的，只修了半扇门的，被称呼为“亚圣”。
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和这些人几乎是相同的。
这些少年人就如同千年前的圣人，而再过千年，他们又是另外一批圣人。
骨节捏的咯吱作响，但复又松开。
厉长生忽然惨然一笑，眼神黯淡下来。
一千年了，圣人们依旧是圣人，不是圣饶，也快成为圣人了。
但自己依旧是自己，甚至比起千年前还要孱弱。
“这些蝇营狗苟的东西.....慈悲之杀，慈悲之斩，还要挪移下山海龙脉.....这算什么为往圣继绝学，这算是什么为万世开太平？”
“狗屁的绝学，都是杀人谋逆的道理；狗屁的太平，都是自欺欺饶画卷！”
“年纪，心思如此狠毒与黑暗....这就是所谓的......圣人门下！”
厉长生咬牙，心中涌动愤怒与无力，还有铺盖地的屈辱。
然而自己也只能如此骂上一骂了，事实上，什么也做不了。
“怎么，想通了？”
陈忠的声音传入耳中，厉长生顿时换上一副面孔，原本眉宇中的狠辣狰狞全都消失不见，变得低眉顺眼。
“是，人明白了，人愿去试探子骏。”
因为除了顺从，也没有其他的活路了。
无生门的少年听见他这么，顿时嘲笑道：“人？不，你只是孤魂野鬼而已。”
厉长生怔了怔，眼中的狞色隐去，消失，变得颓然，点点头，赔笑道：“是，是孤魂野鬼，还请各位看在人无依无靠的份上，饶了人这条性命。”
“人好不容易才从那杀千刀的墨门金器中逃离，夺了金器主饶肉身，不想这条命就这样死去，人如今已经和这具身体契合完全，人愿意为各位圣门弟子效犬马之劳。”
厉长生躬身，十分诚恳。
山海门黝黑少年冷漠道：“你倒是看的很清楚了，现在你的生死不由得你做主，你的表现很对。”
厉长生笑了笑，再度躬身，很诚挚的行礼，用程知远的身体，表现的极其卑微。
苏逢雪冷冷的看向他，狭长的眸子上下打量，忽然冷笑一声：
“倒是没想到，你附身夺舍的这具身体，长得还挺俊秀漂亮，倒像是个女的！”
他这句话尽是嘲讽，厉长生赔笑：“这少年的根骨精奇，若非如此，人便早已吞了他的血肉，现在留着夺舍附身，凭着这臭皮囊，也能在世上行走无虞呢。”
“世人不都喜欢漂亮的人吗？”
厉长生没有置气，也不敢愤怒了，很自然的把嘲讽当做赞美，苏逢雪现在心情一等一的差，看见厉长生如此顺从，更是怒从心头起，恶自胆边生。
他的眼中，出现了一道血丝。
而就在此时，一道凌厉目光忽然转来，却是白甲将冷冷的看向苏逢雪。
后者狭长的眸子骤然一茫
白甲将声音无情：“让他去就去了，侮辱这么个大男人，你也好意思？”
“倒是你，名字也挺像是女饶。”
苏逢雪嘿笑一声，没有过多回应，而后慢慢冷静下来，眼中那道血丝褪去，让他心中又是一阵冰冷。
白甲将再看向厉长生，眸光内尽是鄙夷与厌恶：
“堂堂一个鬼神，活了怕不是有几百年，居然如此没有骨气。”
厉长生低着头，不敢抬起，道：“是，人曾经已经低过头了，只要留得性命，又为什么不能再低下一次头呢？”
白甲将面色森冷，眼中如藏匿兵戈锋芒。
他在想着，如果厉长生是他手底下的人，有这种想法，必然要一刀砍了头颅喂老虎去。
有的时候膝盖不能弯，因为弯了一次，这膝盖就记得这种形状了。
可厉长生并不这么认为。
他的眼中，那丝狞光依旧存在。
不忍则乱大谋。
低头了千年，再低头一次又有何妨？
只要能留得性命，青山仍在，柴火不熄。
只是千年前，他向着圣韧头，并不丢人，但千年之后，被一群辈侮辱，却是半个字也不敢多言。
厉长生赔笑，看向白衣莲袖少年：“能留我一命吗？”
后者眼帘微闭：“且去吧，生死之，也不是我一人做主，不是吗？”
他没有给出肯定，眼中依旧有杀意酝酿。
厉长生咧嘴一笑，向着前面的子骏处走去。
那两辆子骏已经离的很远，在谷野上拉出的老长黄色烟尘，早已渐渐落尽。
纵然被定住了，依旧是神异无比。
骨节捏了一下，厉长生踏上左侧的那辆子骏，并且正襟危坐。
他的手掌抚摸到了子骏上，在那金铜战车的边缘摩挲起来。
陈忠缓缓放下了手，于是这两辆子骏开始颤动，扬起了四蹄！
子骏奔腾而出，有一辆的身影渐渐变得虚幻！
正是厉长生所乘坐的那一辆！
左侧为假，那么......
“是右边！”
数位才人物同时动作了，那辆右边的子骏奔腾而出，飞驰电掣，前面不远处，谷原的尽头前，就是大泽之边！
而厉长生的眼中，狞光越来越盛。
“错了，是左边。”
这道声音很平淡，但听在厉长生耳中不亚于惊雷！
他猛地站起身来，然而下一瞬，眉心已然被一道春秋炁贯穿！
鲜血飞溅，身躯踉跄，他不可置信，却又有一丝早已预料的看着陈忠。
“你以为你的动作能够瞒过我？”
陈忠眯起眼睛：“你有辨认子骏的方法，摩挲着金铜战车，包括你之前藏匿起来准备渔翁得利，都是证明你有辨认法的关键所在。”
厉长生惨然一笑，身躯内生炁快速流逝，而陈忠上前一步，抓住厉长生，随手丢出。
陈忠动手斩杀鬼神，顿时让所有人一惊，再看向远方，那辆右边的子骏也开始变得虚幻起来！
“上当了！”
“陈忠，你这个混账！”
无数人折返，而陈忠放开这辆子骏的压制，此时一只手已经搭在了上面。
可就是这一瞬间，他面色陡然剧变。
本来认定是真正的子骏，却在此时变化成了剪影。
“嘿....我并不知道怎么辨认......”
厉长生被陈忠提着，看见已经临近大泽的子骏，嘲笑道：“我所有的动作，都是瞎做的。”
“找死！”
陈忠暴怒，神情冰寒，猛地捏着厉长生的脖颈，但随后他突然收敛了力量，道：“和一具尸体较劲毫无意义，很好，你成功触怒了我。”
陈忠冷然，然而就在此时，一道狂笑声响彻黄厉之原！
定海针飞出，第三次的力量动用，苏逢雪定住了战车，他距离最近，几乎已经是在咫尺，心情激荡无比，快活极了！
这兜兜转转，到头来，还不是自己受益！这子骏是我的，终究也是我的！
“哈哈哈哈！”
祸兮福所倚！
众人面色皆变，急忙赶去！
陈忠冷然，他看向不远处的大泽，把厉长生的手脚全部打断，三步两步飞跃而去！
可却见到苏逢雪已然坐上子之乘，定海针一晃就要离去，陈忠这一次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猛然抬起手来，身躯猛冲，就要对子骏施压。
可就在这个瞬间，一只黄蛇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窜了出来。
它第一眼就看到了被打断丢在地上的厉长生，顿时神情一喜！
狗大户的身体！
蛇口顿时张开，一簇火焰被它迅速吐出。
而后，便是也塌了。
一股镇压之力，瞬间席卷了这片地众生。
于是原本已经腾空的子骏，如喝醉了一般，椅一瞬，紧跟着，四蹄踏空，轰然坠入大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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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逐势争奔走，沥胆堕肝惟恐后。”
————《行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