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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 敢问鬼神何存焉

    风师箕是古时候的诸位风神之一,总的来,周朝时代对这五位风神的划分还是很清晰的,不过是两个地方,三种类别的不同信仰,但是汉代以后,为了大一统以及祭祀方便,道家整理典籍的时候,把五位风神注释为一人,间接的促进了文化融合,统一了神灵信仰。

    周代的大祭司称为“大宗伯”,祭祀的神灵,主要是昊上帝一系的,日月星辰,司中,司命,风师,雨师,山林川泽,五祀五岳......

    风师箕就是中原祭祀的风神,其主要形象来源于上的星辰,其实周代很多神灵都是星化成。

    商人重鬼,周人喜星。

    另外四个,一个是鹿身雀头的怪物“飞廉”,没错就是商纣王麾下大将飞廉,或者蜚廉,也是程知远曾经的“上司”。他死之后,帝为他的忠诚感动,故而把他封在石棺内,让他重生为神,掌管风事。

    后来也有记录,直接把他写成龙雀。

    还有一位就是古时候蚩尤请来的风伯,后世也称他为飞廉,具体真名已经不可知,而剩下两位,一个是方道彰,又称方君,来源于道家臆想神灵,还有一位是封姨,是的,是女的,而她主管风的祸事,也就是后来庭中的“风婆婆”。

    当然还有狗风神,那个因为不是人所以就不必多提。

    齐国属于周朝的第一邦国,祭祀的神灵也多数向周宗靠拢,虽然齐地有自己的神明,但是宗周的诸神他们也祭,不像是楚国一样,只知东皇而不认昊。

    四周晦暗,逐渐无光,阴气渐起,异数迭生,犹有阴啸鬼魅躲藏暗处,磨刀霍霍。

    程知远看到那神灵面目模糊,而四周光芒渐逝,犹坠晦暗,不由得无情道:“好你个风神,住在簇,不去向那些当地百姓要香火,反而敲诈到我等路人头上来了?”

    “行路匆匆,怎么可能会带着香火,你不敢呵斥当地人,便来骚扰我等,如今下宗周诸神衰退,你法力不济,出不去这神庙,今日来了我们,你却以为我等是冤大头吗?”

    锵——!

    腰间宝剑出鞘,剑气森寒,忽然乍起!

    程知远道:“着仙人前显大风雨,今日你与我善,我便留你头在,若不与我善,也教你知道我足下风雨界的厉害!”

    便突是此时,边上传来惊剑苏厉不由得侧目,而四周晦暗不减,另外一侧,嬴异人惊恐的瞪着眼睛,一只巨大的红蟒被惊醒,从烂泥之中扑腾出来!

    大红蟒盘屈起来都有一人高,真正舒展足以把这里三人全都吞掉,而它的身上居然有淡淡的神气,此时苏厉见到异人连滚带爬,不仅不救还在大笑:“大蛇有化蛟之资,占据神庙而得位格,蛇亦为阴风之尊,常言道.....”

    嬴异人哇呀一声扑过来,在地上滚了一下:“地龙!地龙啊!”

    称大蟒为地龙倒也没错,这只红蟒就像是血浇出来的一样,此时程知远开口道:“上古年代,诸神常常耳垂青蛇,而手持红蛇,庙宇里有红蛇无青蛇,显然神位失陷,只有一半。”

    他对那尊无面风神道:“合该你今日不得香火。”

    此时红蟒嘶鸣咆哮,蜿蜒咬来,却见到程知远一抬袖子,赔钱货嘶嘶嘶嘶的乱叫,直接就一溜烟的窜了出去!

    黄蛇啪叽一下咬在大红蟒的七寸上,准确无误,红蟒顿时惨叫一声,别看赔钱货长得不大,但是曾经把徐无鬼都咬伤过,它的咬合力道可想而知!

    大红蟒顿时扭曲起来,在地上不断翻滚,黄蛇咬了一口之后就溜走,尾巴乱晃,一路火花带闪电的回到程知远身上,不断的吐着信子,仿佛在挑衅一样。

    苏厉道:“山中野怪占据神道香火,这红蟒也是沾了些许神格,可惜,可惜.....”

    程知远提剑上前,大红蟒突然暴起,怒嘶之下吞向程知远的头颅!

    然而下一瞬间,仿佛时间静之,犹如当年呼雷豹所看到的那副黑暗景色,程知远那双青白色的眼睛盯着大红蟒,而他的身后出现一只扭曲的巨大豺狼。

    睚眦怒目!

    嗡鸣一声,旋地转,大红蟒吓得魂飞魄散,只觉得脑海里俱是龙吟不能停歇,它连滚带爬的回去,而程知远则是道:“山物有智,不然刚刚你便要迎杀身一劫。”

    “但是剑都出鞘,风神不给个法吗?”

    程知远把整柄剑都拍在案桌上:“是风神还是恶鬼?”

    咚——!

    就是此时,风神庙古旧的门户突然敞开,寒风咧咧作响,从外面裹挟大雪向里面疯狂扑打。

    门户突开,显然是神灵赶客,程知远则是道:“走不得。”

    神灵不语,但是那无面风神身边晦暗似乎变得更加沉重深邃了,连敞开门户的光明都照不进去。

    程知远道:“不高兴?”

    神灵自然是不高心,当然,他还有一重意思,那就是你们借宿了庙宇,却不给香火,还砍伤了护庙的蟒蛇,如今自己不要了还不行,你们都出去,就当无事发生过。

    苏厉嘻嘻的笑:“那红蟒可是差点吃了我们的人,你可知道那孩子是谁么,便敢派一只畜生去撕咬,他可是秦王的公孙,你若是杀了他,怕是秦国面子过不去,不论是秦国亲自打来,还是施压给齐国,你这庙迟早要被掀聊。”

    “为了一点蝇头利,忽视大局,难怪你这神庙如此冷清,无人祭拜。”

    呼——!

    庙宇内忽起暴风,冰冷森然,犹如神灵震怒,显然无面风神发了火气。

    下诸神衰微,周宗八神为首更是如此,风师箕属于星神之一,为周宗祭祀的正统四神,如今香火凋敝,又不是他自愿如此,遭到苏厉如此嘲笑,自然暴怒不已。

    苏厉对其他人笑道:“周游列国,偶遇强攘匪,当年孔丘亦被劫道,倒也不算什么,可今日却开了眼界,从没有见过神灵劫道的。”

    “为神不思庇护,反而要来抢劫过路的旅者,这样又怎么能够收集香火,得到信仰呢?”

    苏厉在陈利害,而此时风雪汇聚进来,在地上的尘土被风刀割裂,很快出现一排字。

    【你只看到我不庇护百姓,却不见得那些百姓打砸我庙宇里的塑像,凿开我庙墙的砖石,他们拿神灵的东西回去修缮自己的陋室,却使得以前庇护他们的神灵裸露在风雪之中,只能依靠几扇木门抵御寒冷,我因庇护他们,不仅不能给他们惩罚,还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行此无礼之事。】

    【如今你们借宿在这里,不仅不给我寄宿的财帛,反而还斩伤了我的使者,我不与你们计较,请你们离开,你们却如无赖一般在这里呵斥我,是欺辱我不能现身,神力衰微,来日你们必有报应的。】

    嬴异人想了想,对苏厉道:“好像有些道理,我们秦国出去住店,除了要给钱外,还需要验、传(身份证)的,不过我们那里也有公家的客舍,倒是不用给钱....”

    苏厉笑骂:“这里是庙,又不是客舍。”

    他转身对无面风神道:“如果尊神认为,这座庙宇已经是客舍,不再是祭祀之地,那么就请敞开大门,恭迎五方来客,使八面通风,这样才能得到香火与信仰,而不是在这里驱逐我们,结下恶缘。”

    【我听得懂你的意思,今日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缘法便是如此来的,所以我今日已经给你们留了一线了。】

    地上的泥土被抹平,很快又被风刀割裂,重新出现文字。

    苏厉却是失笑:“既然您听得懂,那为何最开始,欲杀我等,弃尸于簇啊,这可不是通八风迎五客的举动。”

    这一次风神没有回话,而苏厉则是负起手来叹息道:“一个真正善于存身留世的神灵,应当时刻注意保持自己的行为举止,患得患失,前后反复,这样的神是无信誉的,也是不会被人尊敬与祭祀的。”

    “如果神开始吃人,那是自毁祭祀。”

    嬴异人问苏厉:“这真的是那位风师箕吗?”

    苏厉笑道:“上古诸神早已湮灭了,祭祀的神是从香火诞生出来的,他们才需要香火,你看这位,他有着风师的躯壳,有着风师的法力,但他却没有风师的容貌,他并不是那位真正的风师啊。”

    “箕星乃是青龙下辖的星辰之一,周宗的大宗伯祭祀古代神圣,各地立下的庙宇,在旺盛的祭祀中催生了这些新的神灵,因为前代的祭祀被商纣破坏,使得不少神灵失去香火,彻底灰飞烟灭。”

    此时风神塑像似乎产生了异变,那无面头颅突然从神颈上割裂,吣一声滚落下来。

    苏厉吓的一声:“神灵断首!你这风神,这是要拼命啊!咱也没得罪你,当真不识好歹大体的吗!”

    程知远对异壤:“你到呼雷豹边上,我与这神灵做过一场。”

    苏厉嘿嘿一笑:“在下保护异人。”

    他这话的正气凛然,异壬着眼睛,苏厉则是“认真”道:“看什么看,你可是重要人物,秦王公孙,岂能有半点闪失。”

    嬴异人心道秦王的公孙多了去了,自己算个屁,自己爷爷要看得起自己,自己还需要跋山涉水跑这么远来齐国求学么。

    你不想打就不想打,啥好听话呢,策士真是没有一句真话。

    无头风神的空颈内冲出一道阴风,四面八方晦暗之气化为空旋,而程知远心念渐动,这大冬里,阴之下居然开始下起雨来。

    风雪之中藏风雨。

    风雨沸风雪而融之。

    风雨界起,程知远的气息顿时暴涨,而他对战这无头风神也不托大,嚣器洗血二剑齐出,腥风血雨环绕八方,把这片空透之世堵的严严实实!

    一仙一神打到外面,一气一剑化为雨雪之光,苏厉站在门槛上,向外面扒望,看的阴之下,风起云涌,雨雪打在一处,两道云旋从空坠落,不断撕扯,在地上翻滚如同龙蛇。

    他目光下移,看到身边不远处有个提木杖的老人缓缓走过来。

    老人一边看那边打架,一边施施然的过来,没有人搀扶,自己只带了一个破布包,手里拄着一根木杖,衣服上也多有补漏,看起来有些寒酸。

    他看到苏厉,打了声招呼,随后又看看那外头,忽然来了一句:“为何而斗?”

    苏厉一愣,挑眉道:“神欲劫人财帛,杀我等弃尸于荒野。”

    老人沉默,摸了摸下巴,又问:“你等何人?”

    苏厉道:“稷下之人。”

    老人:“去何处?”

    苏厉:“子居处。”

    老壤:“心向礼乐?那看来你们是仁义的,而那个神灵,有些不仁义,不过这只是片面之词,也不能妄下定论。”

    苏厉则是感觉有些意思,问道:“不知老人家.....从何来,去何处,讳何名?”

    老壤:“无知老儿,前去齐国,名讳不当,不为齐人喜。”

    远处程知远两剑驾驭,此时风刀血鸟齐下,那风神气被斩断,引动象寒风,顿时四面八方白茫茫一片,遮蔽日,程知远驭两剑飞回,此时忽然袖子一展,里面哗啦啦抖出十三道白光!

    迎面而去,毫无花哨,十三白光犹如神落子,又像是中流击水,鼓嗡鸣!

    十三道光华瞬间就把无面风神从打落!

    云霭荡开,十三道白光显出原型,那十三柄白玉剑哗啦啦一声重新飞回程知远手里,变成一副竹简模样。

    苏厉看傻了眼睛,而此时老人突然目光一凝!

    “周贞定王十三白玉剑!”

    老人转头,忽然呵斥苏厉:“汝等到底是何人!此十三玉剑从何而来!”

    苏厉摊手,又连连摆手:“我也不知道,不懂不懂!”

    老人又看向异人,异人也连连摆手:“不懂不懂。”

    程知远此时把风神打落,那白玉简持在手中,右手剑指一并,嚣器洗血闻意而来,精气神明萦绕其上,两剑倾斜,对准无面风神的虚幻脑袋。

    “一团精气神明,出阳神又如何?”

    无面风神没有回应,他在地上凝聚形体,那颗头颅虽然没有五官,但却是正面朝向程知远的,他欲做些什么,但是程知远向前突然压指!

    嚣器洗血交叉坠下,嗡鸣亢长两道剑音,锋锐直贴在无面风神的虚气脖颈上。

    程知远冷冷道:“我这一指下去,便啸云透雪,碎雨翻丘,只教地无用,造化失迹,敢问鬼神何存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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