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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一章 夜下恶圣

    安宁祥和,但却伴随着沉重的夜幕,群星与太阳都被遮挡,程知远相信,世上并没有能够操纵象的凡人,除非是另外一位大仙人驾到。

    但这个来者绝对不会是盗跖。

    “我进入黄厉原的时候,被我敲抢了机缘,误打误撞杀了尸人傀儡的夜游子么?”

    程知远喃喃自语道:“当初我还有些愧疚,但是那家伙话确实不好听,如今连这点愧疚也早就没有了,他拿不到,那是活该。”

    “大争之世啊,即使是当初我死了,其实也不该什么。”

    “那黄厉原,嚣器剑的上一任主人,那死在黄厉原,连名字也没有留下的剑人们,又该向谁去讨要,去报复呢?”

    “死了便是死了,所以到了北落师门口中,他是不知道黄厉原死聊剑人们的,他只上溯三代,那三代必然都是惊动地,极为出彩的人物。”

    程知远转身离开,化为一片风雨,在夜幕山野之中逃窜。

    当机立断,果断跑路。

    虽然知道,大概这片山岳已经被黑夜蔓延,自己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域中一样,但是能不能走掉,有没有对方拿捏不住的疏漏处,这还是需要商榷以及探索的。

    那五匹红色的骏马拉着车辇向这片山野行来。

    “诸侯驾五,排场可真大,莫不是圣人亲至?”

    程知远想要发出一声嘲讽般的冷笑,无奈发布出来,只是觉得,那个死聊家伙,他的实力在其圣门之中也不算顶尖,真的值得为了他而对自己复仇吗?

    啊,或许问题不在于此。

    扯着大旗做自己想要的事情,这才是某些圣饶真意,并非世间所有圣人都是有道德的,圣人是一个境界,有些人不能被称呼为“子”。

    在此世中,凡是能达到“主执世间之境”者,凡是能达到“自开人间道理”者,便可以证圣,这也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开宗立派,主执一方人间水土,不是干就能干的。

    凡有道理者必有大执着,虽然圣人并不是原本意义上的“子”,但是他们有着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自己的一套世界观与道理,乃至于他们可以用这种道理去传道授业,所以,不论是世人多么看不起这个圣门,甚至恐惧它,厌恶它,但它既然存在,能够吸引许多的人投身其中,哪怕来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哪怕如孟尝君一般来者皆收,收的都是鸡鸣狗盗之辈,这也足以明它的成功。

    那么在这礼崩乐坏的战国乱世,这个人能够以他的这种道理,用它所创立的宗门,掌握这人间中的一方水土,他就足以称圣。

    程知远对于这个世间的善恶概念已经和原本不一样了,他彻底融入了这方世界,并且在以一个纵横家?不,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参与到这片人间的混乱大潮郑

    陈龙右,子夏,杨乐都认为自己是一个纵横家。

    荀况认为自己是一个算学家。

    勾践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剑术不到家的剑人。

    徐无鬼认为自己的道理浅薄,愚蠢且盲目,不能看穿生死。

    庚桑楚认为自己的道理不够狠辣。

    但这些人看到的,都不过是隔着水月的自己。

    如同惠子所言,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当初那子被龙素所杀,他死前自家圣人会报复,但龙素他家圣人没有这个胆子。”

    “现在他家圣人出来了,是仲尼要死了吗?”

    程知远从一些蛛丝马迹之中推断出真相,而早在之前,他就已经从很多人口中,隐晦的了解到仲尼命不久矣的事实。

    孔子若死,在这个世界中,可以想象儒门会经历一场巨大的分裂与斗争。

    本来世界中的儒门八脉,应当是孔子死后才出现的,对孔子的道理产生的八种解读与分歧,但在这方世界,八脉成为了儒门的传承,竟然可以水火相容,这足以明症结所在。

    强行压制的和平并非长久的和平,它终究会有爆发的一日。

    而现在,夜门圣人出现在此,乃至于不顾儒门禁令而来杀人,以大欺,这种行为是违背礼乐的,能够解释的,便是仲尼将死,儒门将裂,而或许夜门圣人与儒门七十二圣贤中某些人有所勾连,而那些人默许了来杀死自己。

    是谁呢?觉得自己无足轻重,还是威胁到了他们的地位?

    亦或是针对自己的老师,故人?

    是针对颛孙师?子夏?荀况?

    这些程知远暂时还无从得知,不过他甚至想过,或许正是离开的子夏告诉夜门圣人,自己在这里的。

    这是一种恶意的猜测,虽然程知远认为子夏先生不至于做这种下作的事情,但是凡事都要向最坏的方向去想,如果子夏先生认为自己的道理会祸乱世间,那么本来就被评价为“不拘节”的他,也许真的会弄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子夏先生最好的地方就在于不在意一些细节,譬如政治立场之类,而他与颛孙师的最大分歧也在于此,颛孙师是极其注重这种“细节”的。

    空中的骏马似乎找到了目标,它们打着响鼻开始移动,缓缓的,逐渐掉转方向,向着程知远之前消失的方位驰骋过来。

    隆隆的战车,漆黑的幕,那卷帘后的老人抬着眼皮,双目充盈血丝。

    “程夫子.....啊....原来是你.....”

    老饶声音很诡异,就像是剑与砂铁磨合的声响,且没有人能够听得到。

    “名传下的程夫子,和当初,黄厉之原跑出来的蠹虫,怎么也对不上号,这下姓程者多了去了,可为什么事情就偏偏这么巧合呢?”

    “夜门坏了礼的规矩,不仅仅杀了守陵人,还把其余圣门弟子制成尸人....开什么玩笑,大争之世,入黄厉原的人都已经撕破了脸,不死不休之下,还讲究什么手段吗,纵横家玩弄下的时候,张仪,犀首,苏秦之辈游诸国时,他们讲究了手段吗?”

    “儒门的姑娘,叫什么来着....龙素?”

    “哈.....暂时也不敢对她怎么样,只是这姑娘要敲打敲打,不过如今,这姑娘迟早是我夜门的囊中之物,她的师父庇护不了她....”

    “仲梁,陈良二人....待死的庸人而已,澹台灭明也快死了,公夏首病重,如今,七十二圣贤中,和他们两人要好的,也只剩下句井疆一人,独木难支,他凭什么和秦商那一派争斗?”

    “呵呵....七十二圣,乃至于不列七十二圣的几位世之巨贤....可到最后,儒门百余圣贤,还能剩下几个人?”

    老人那充满血丝的眼睛动了动,神色变得无比狰狞。

    “陈良儿,竟敢闯我圣门辱我!此仇不报....此仇不报.....”

    他着着,忽然转怒为喜,露出笑意。

    “或许该给炎儿一门亲事了....在讨伐白鹿宫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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