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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二章 好戏开场了

    天有烟霞,函谷关的泥土上,升起了阵阵青风。

    “禀告王上,荀夫子已过函谷关了。”

    有郎中令对秦王禀告,嬴稷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骨,挎上太阿走了出去。

    “把这段时间,咸阳内所有的关于民生,税收等简犊收集一下,等荀况到了,好翻给他看。”

    嬴稷对于荀子的到来持欢迎态度,当然,眼下的混乱局面,其实更加需要一个转注意力的人。

    荀子,杜仓极为推崇的圣人,天下人也多认为荀子乃古今集诸子百家才学之大成者,视他为当世子夏。

    不过,荀子也确实如同某个人所说的那样,虽然智慧,但在关于礼的问题上,依旧显得十分迂腐。

    “叫应候前来议政。”

    嬴稷吩咐了一声。

    ——

    “您来到咸阳了,我却一直不知道您的行踪与住处,于是不能登门拜访,事到如今却让您亲自来见我,这,我实在是惭愧。”

    范睢对吕不韦行礼,同时很感激他当初的提携,吕不韦倒是听出了话外音,只是笑道:“你已经在咸阳内放置了你的暗桩?这在天律的眼皮子底下……是秦王用来对付老氏族的吧,公兵私用可不好,小心重蹈魏冉覆辙。”

    “至于我的藏身地,你当然是找不到,不然我不是很没有面子?”

    吕不韦的话虽然带着调侃成分,但是范睢却心中凛然,连忙道:“在下绝无它意!您是知道我的!一饭之恩必偿,睚眦之怨必报!对我有滴水之恩者,我范睢必涌泉相报!”

    他情真意切,吕不韦也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范睢啊,或者说张禄,诶,还是这个名字顺口。”

    “我当然是相信你的人品,郑安平那般无能的人,你也保举他了,听秦王意思,似乎很快就要给他封将军,这是好事情,但也是坏事情。”

    “有的人不能身居高位,会带来坏事的。”

    范睢心中一震,便对吕不韦道:“可是恩公想要在秦国谋职?范睢不才,愿为恩公保举!”

    吕不韦哈哈一笑:“我还年轻,还有点野心,大夫是满足不了我的。”

    范睢有些为难,他咬了咬牙:“恩公请说,只要范睢能够办到的,必为恩公做到!”

    吕不韦:“放心,不是难事,只要你帮我缓解一下法家与程知远的关系,最好能让两家到可以互换简犊的水准,这便足够了。”

    范睢瞪圆了眼睛。

    和程知远?!

    吕不韦和程知远怎么搞到一起去了,这有唱的什么大戏?

    “这……法家如今视程知远为眼中钉肉中刺,在那反君之法被说出之后,双方矛盾已然不可调和,这,况且……”

    范睢咬了咬牙,后面的话他却是不能说出来了。

    那是秦王的授意,挑动矛盾,从此次事件中看出了法家的问题,想要借助在外力量推动秦法的完善,没想到法家内部,居然也有些开始固步自封了。

    当然,在范睢看来,程知远说的话也确实是有些惊世骇俗,应该是超出了秦王的掌控。

    “意识形态的不同,导致思想的不能认可么……”

    吕不韦想起前些天的长谈,程知远所说的很多专用名词让他受益匪浅,当然,根据程知远所说,有很多道理,他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这只是一种构思。

    但在吕不韦看来,只要有百分之二十的可行性,这种构思就是值得去尝试的。

    这天底下没有绝对拥有把握的事情,有百分之二十,已经足够赌一把了。

    范睢听得有些不明白,吕不韦此时住口,没有继续去绕范睢,而是道:“有一件事,或许对你有所帮助。”

    “荀子入秦,已过函谷关了。”

    范睢顿时一愣,值是此时,外面有人来报,说是秦王请他前去议政。

    吕不韦笑:“秦王等了这么长时间,也终于是要动手了,他之所以任凭法家弟子在宫门前胡来,就是在等荀子啊。”

    “矛盾转移,就要转移的彻底一点,荀子无疑是一个很好的缓冲人物。”

    吕不韦道:“你只需对秦王如此讲……”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

    “你要去接荀夫子?”

    秦王失笑:“我本来想让杜仓前去,毕竟他们同为圣贤,亦同为圣门,观点相似。”

    范睢不由失笑:“王啊!法家视儒门如仇寇,三上门之间关系并不好,若是荀大人在稷下学宫也就罢了,但如今,他弟子闹出这么大事情,王再让杜仓去接应……这不是更乱了吗?”

    嬴稷笑:“乱点莫非不好?我看那些法家弟子,个个都要效法商君,以身试法了,这乱,不是他们挑拨起来的吗?”

    “这一次辩论,其实大有裨益,法家亦有巨大的弊端,而程知远所说的法,我其实也不是太认同,但毫无疑问,里面又可取之处。”

    嬴稷晃着酒盏:“老相国这些天足不出户,难道不是在思考如何改进程知远的法么?”

    “法家第四派的名头为法家弟子所痛恨,这也是意料之中,当年申不害和慎到,不也一样么。”

    嬴稷笑道:“法家弟子对大道同门的痛恨,比起儒门还要剧烈。”

    “立足于天下事很好的出发点,但是,民贵君轻这一套,不是孟轲的说辞么。”

    嬴稷只是在笑,范睢倒是行礼而言道:“老相国并非愚人,或许此事之后,法家将变。”

    “新法旧法,谁利于秦?法,本为君王所定,而非护佑法家之法,秦法之下,天律所至,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今法家弟子所做所行,号称以身试法,却已经大大损害到秦法威严!”

    范睢此时神色严肃:“臣以为,不拿下法家,不足以正秦法!”

    “闯宫者何罪?当按天律而执行!”

    “法,不是法家之法,是法制人,非人制法!”

    嬴稷笑意消失:“应候站在第四派一边?”

    范睢道:“王上此言差矣!在下不站任何一派,仅仅是站在……秦国!”

    “此间正法家之秦法,乃秦之国法,而非王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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