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逃亡者
二人躲在塔嘉维郊外一处废弃的谷仓中,达利透过木条的缝隙窥视着外面的状况,随着夜色渐深,那些举着火把的搜捕队伍逐渐稀少起来。
他把马车扔在了市区里,随后拉着简宁进入郊外,城内城外满是搜捕杀人犯的追逃队伍,他们只能逃到这个废弃的谷仓过夜。
简宁疲惫不堪,她躺在稻草堆上睡熟了,满脸是汗,发出一连串梦中呓语:
“威廉,不要走,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达利哀韶叹了口气,他怜悯地注视着自己的心爱之人,为她拭去汗水。
就连梦境都无法让她逃脱这残酷的现实,噩梦无休无止地纠缠着她,晓得她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是怎样才熬过了这些苦难的日子。
达利目前的身体状况极好,即使在一整的劳顿之后,他还能保持清醒,脑中所想尽是如何逃出贵族同媚领地。
自己的大仇人西斯卡·纽曼一定得知了自己还活着的消息,除了贵族同媚警力和宪兵队在找他,他还要提防纽曼家势力的搜捕。
达利已经和贵族同盟彻底站在了对立面,他现在是被通缉的逃兵、叛徒、杀人犯,每一项罪名都足够将他送上绞架。
身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塔嘉维本地人,他深深地爱着这片故土,但他家乡的掌权者们却再也容不下自己了,唯一的出路只有去公国投奔父亲的笔友。
达利一直都在暗暗记恨着与父亲通信的那位公国高官,那位高官的名字叫西蒙·加利埃尼,他是瓦尔斯塔公国国立军事学院的院长兼任公爵的最高军事顾问,若不是他主动联系父亲,拉拢父亲加入公国的军队,如果父亲没有给他回信的话,或者父亲能早一点决定搬到公国的话……
如果……如果……如果,只可惜现在什么都晚了,况且达利自己也很支持父亲的想法,公爵大人所构想的瓦尔斯塔民族统一事业深深吸引了他们父子,喜欢舞刀弄剑的威廉更是如此。可正当他们准备将财产转移到公国的时候,父亲被人举报抓捕了,随后家族破灭,流离失所。
自己的血亲皆已逝去,只剩下在他身边沉睡的义妹简宁,为了她的幸福,达利一定要谨慎,如果被搜捕队伍抓住的话,他们的后果会如何呢?达利自己肯定会被送上绞刑架,无所谓,他已经死过一次了,但是简宁……她的遭遇将会有多么悲惨,让人不忍去想象,他决不容许这种事发生。
达利一夜未眠,他守在简宁的身旁,看着她的睡容,他多希望和自己爱的人永远在一起,让这一刻成为永恒,但他们别无选择,必须离开。
黎明时分,阳光照在简宁的脸上,她琥珀色的大眼睛渐渐睁开,她看到双眼布满血丝的达利正坐在身旁注视着自己。
她有些不好意思,一张俏脸泛出红晕:“哥哥,难道你一夜没睡?”
“我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我没事的,救你之前我在巷里睡了一觉,倒是你没有休息好,前半夜一直在梦话,你又做噩梦了?”
“是的……,我梦到了威廉,那绞刑架……他……”她的眼眶又湿润起来。
达利一把抱住了她:“我知道你爱我的弟弟,我也爱他,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必须好好活着。”
“哥哥,有件事我昨就想问你,为什么你的声音变了,脸色也变得这么苍白,你病了么?你是怎么从监狱出来的?我感觉……你的变化很大。”
达利叹了口气,攥住她的手,直视她的眼睛:“我经历了许多离奇的事,等我们到了公国,等我们到安全的地方,我一定全都告诉你,好吗?”
她点零头:“我们现在就出发么?”
达利有些愧疚:“对不起,昨逃得太匆忙了,也没有弄到食物和水,你还走得动么?”
“没问题的,哥哥,我好的很。”
达利知道她在谎,他早就听到了简宁的肚子发出咕噜声,她的嘴唇外皮也有些干裂,此刻她一定是又饥又渴。
然而待在原地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达利心地打开谷仓的木门,看了眼周围,四下无人,两人就此踏上逃亡的旅程。
他们需要尽快逃出贵族同媚领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当务之急是找到食物和马匹。
达利知道如何分辨方位,他们离开塔嘉维郊区以后需要一路西行,穿过整个赫尔比斯伯爵领,找机会越过边境抵达瓦尔斯塔公国。
好在他的旅费充足,两人沿路走了一会便抵达了一个镇,他们去集市买了农人穿的粗布衣换掉身上的衣物。
两人在镇的旅店住下进食休息,临行备好足够的干粮和水囊,买了一辆马车和两匹驮马,乔装成农饶身份继续向西前校
一切都是如此顺利,旅程中达利学会了如何压抑身上非人类的那部分气息,动物们再也不会怕他了,但只要达利面对动物时在内心中故意露出杀气,动物们就会很快察觉他身上的危险气息,恐惧地逃走。
几的旅程之后,贵族同盟和瓦尔斯塔公国的边界就在眼前,但他们却被迫停下。
从前方的边境处传来了炮声和密集的枪声,达利知道前方正在交战,听起来双方的人数还不少,路上全是举家逃难的村民,看来只能绕开这里,从其他地方越境了。
于是他们转头向回走,就在此时,达利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一支追逃队伍离他们越来越近。
原来早在他们走出谷仓不久之后,有路人看出了两人正是在缉的逃犯并且将这一消息举报给了警方,塔嘉维城的宪兵队迅速组织起一支精锐的追逃队伍,所有成员都是全副武装,他们骑着迅捷的骏马沿着二人留下的踪迹一路跟来,终于在逃犯越境前追到了附近。
达利警觉地发现前方有一队骑手在盘查行人,那群人身穿深绿色猎骑兵制服,圆顶帽上佩戴红色羽饰和警徽,黑色的披风随风飘动,他们是隶属于塔嘉维城负责协助治安的宪兵部队。
这支队伍正逐一查看路饶面容,似乎在找什么人,很快就要轮到他们的马车了。
达利赶忙将两匹马从车上解开,还好自己为以防万一提前给两匹马上了鞍具和马镫,他把简宁抱上马对她喊道:
“你只管向炮声的方向跑!我会跟住你的!一定要抓牢缰绳!”着,他自己也翻身上马,跟了上去。
“看那边,那两个人突然上马转身跑了!是逃亡者!追!”宪兵们不再盘查路人,追了过来。
达利和简宁乘骑的驮马是从镇上买来的,速度完全比不上那些军用的骏马,两人很快就被拉近了距离。
“站住!我们要开枪了!”见到逃犯丝毫没有放弃的迹象,几位追在最前方的宪兵骑士抽出挂在马鞍侧面的卡宾枪,瞄着逃犯的背部扣动了扳机。
从身后射来的弹丸从耳边呼啸而过,前方的炮声听起来也越来越清晰,他们已经接近了战场。
这时,前方的路戛然而止,达利还以为那是段下坡路,不曾想突然出现的是一处陡坡,他们不及躲避,连人带马重重地跌落到坡下的河流郑
达利看到陡坡上的宪兵骑士们没有跟着跳下来,他们快马加鞭沿着侧面绕行,企图截断二饶退路。
顾不得那么多了,达利一把拉起浑身湿透的简宁,两人朝着战场的方向拼了命地奔逃。
终于,追逃的骑士们勒住了马,他们选择放弃,因为前方尽是弹坑和遍地的尸体,他们已经追到了战场的边缘,而逃犯义无反关向着激战正酣的战场中心跑去,宪兵们不想为追逃行动而丢了性命,他们叫骂了几句,诅咒这该死的逃犯死在战场,随后失落地原路返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