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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9) 绝望与谎言

    此时,仅剩下一名敌人了,

    瘸腿的护教军军官举起了手枪,仓促瞄准扣下扳机,

    “呯!”枪响了。

    穆勒愣住半秒,发现自己没被击中,

    “好家伙,差一点儿……”他捡起地上的砍刀迈开大步冲了出去。

    那军官来不及装填子弹,把手枪扔了,他知道自己腿瘸了肯定逃不掉,便跪地央求起来:

    “别!求求你!看在我是索兰同胞的份儿上,饶我一命!求你了!我有孩子!”

    残酷的战场教会了穆勒一个道理——不能轻信敌人,他看到军官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冷笑一声;

    “狡诈的邪教徒,鬼才信你!”

    随后挥动砍刀斩断对方的胳膊,第二刀切开喉咙,动脉喷射出的鲜血染红了穆勒的脸庞。

    一番短促激烈的战斗过后,

    马车边上全是血,两人均有不同程度受伤,都是气喘吁吁心有余悸,穆勒回头发现小野猫倒在地上,正用白皙的手掌捂住胸口:

    “你被子弹击中了?”

    “我……咳咳……”小野猫肺部被弹丸击穿,说不出话,一吸气就剧痛。

    “别说话了,就这样躺好!”

    穆勒心急火燎地去推挡路的大树,单凭他一人之力根本推不动,既然马车无法通过,他就只能背起小野猫前进了,

    路上他不断剧烈地咳血,白磷中毒的症状愈发严重了,肝脏由隐痛转为一阵阵剧痛,如今形势紧迫,穆勒根本顾不得自己的身体,

    好在路途已近终点,一刻钟后终于跑出了森林。

    事情似乎出现了转机,平整的大路横亘在他面前,一辆豪华马车敲驶过。

    “停下!救人啊!”穆勒撒开腿拼了命边跑边喊。

    车夫勒住缰绳,停下了马车:“伙计,你在吐血啊!”

    “呼哧……呼哧,我没事儿的……死不了,我背上这姑娘肺部中弹了,得赶紧把她送到野战医院去!”

    “看起来很严重。”车夫朝着车厢回望一眼:“我得询问下长官的建议。”

    车窗被拉开了,随着窗帘被里面的人扥开,穆勒倒吸一口凉气,他看到了自己最想见到却又最不想见到的——仇人的面孔。

    车厢里有个乐师正在弹琴,雪茄散发的浓烈烟气弥漫而出,

    格兰德尔男爵手里端着高脚杯,手指上戴着的大金戒指闪闪发光,他饶有兴趣地盯着穆勒那张被鲜血染红的脸:

    “又见面了,下士,你和你的笨蛋朋友们竟然还没死,真是令人惊讶。”

    穆勒的怒气直冲云霄,牙齿都快被咬碎了,他稍微停顿半秒,还是强行忍住怒火,哀求着说道:

    “男爵阁下,咱们之间的仇怨暂且搁置一边,现在救人要紧。”

    “哦,呵呵……你可真是大度啊,下士。”

    格伦德尔男爵的神色轻蔑到了极致,他慢吞吞地放下酒杯,吸一口雪茄,朝着穆勒吐出一口烟雾:

    “野战医院的确就在附近,但你也看见了,这辆马车不是公家的救护车,而是我的私人座驾,

    我可不希望车厢被你们的血给弄脏了,毕竟这地毯和坐垫都不便宜。”

    穆勒强忍着怒气:“求您了,大人,她快死了。”

    “告诉我,下士,我凭什么相信一个逃兵的话,没准你们是杀死自己的长官再次逃出来的。”

    “422部队中了敌军伏击,全军覆没了,我救了督军大人!”

    “谁能证明?”

    “他伤重死在了半道,我们把他埋在林间小径旁边,还用木条做了墓碑。”

    格兰德尔男爵笑得更猥琐了:“你要死人为自己作证?下士,你是蠢还是怎么的?尸体又不能开口说话,我怎么知道你们是救了督军还是害死了他?”

    小野猫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穆勒急得浑身冒汗:“没时间在这矫情了,大人!只要您肯救她,让我干什么都成!”

    “啊哈哈哈!你爱上这小妞儿了,对嘛?”

    “您说什么都对!赶快让她上马车吧,求您了!”

    格兰德尔男爵把即将燃尽的雪茄仍在穆勒身上:“这个送你了,下士,祝你们好运,再见了。”

    车窗关上了,车夫叹了口气,赶着马车走了。

    只剩穆勒背着同伴站在原地,他朝着远去的马车咆哮、叫骂,无能的狂怒之后,便是痛彻心扉的绝望:

    (这世道真不公平!

    怯懦奸邪的的小人坐在在温暖的豪华马车里饮酒作乐,善良勇敢的好汉却背着同伴的尸体在寒冷中艰难前行!)

    从地图上看,野战医院似乎是近在咫尺,而走起来却是远在天边。

    以他的速度走下去,就太迟了,

    穆勒别无选择,他把小野猫平放在地上,抽出威廉将军送的信号弹,用燧发枪机点燃了举起来,

    引信燃尽,一颗红彤彤的火球窜到高空炸开,形成数字“14”的图案。

    大约过了一刻钟,穆勒感受到了大地的震颤,

    一队帝国骑兵出现在道路尽头,离近了发现是胸甲骑兵,

    这些重装骑士装备精良,他们是乘骑着高头大马的巨人,穿着银光闪闪的新型复合胸甲,头戴复古样式的羽饰头盔,足蹬厚重的牛皮长筒靴,鲜艳的红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

    马鞍侧面斜插着卡宾枪和霰弹枪,武装带上别着手枪、手榴弹和军刀,可说是一座移动的军火库。

    为首的骑士在穆勒面前勒住缰绳,此人佩戴上校军衔,一开口就是充满磁性的女性嗓音:

    “怎么就你们俩人?敌人呢?”

    穆勒撒谎道:“敌人乘坐马车跑了。”

    “跑了?”骑士嗅到了谎言的味道,用一记潇洒的动作翻身下马,站直了比穆勒高出半个头,她看着地上的小野猫说道;

    “别的等等再说,救人要紧!奥贝克奈尔上尉,迪克森中尉,把这女兵送到野战医院去,肺脏中弹,她需要急救。”

    “遵命!”

    两名同样高大壮硕的胸甲骑兵下了马,其中一人像拎小鸡儿似的把小野猫拎起来,轻轻抱在怀里,然后单脚跨上马镫,催促战马狂奔着离开了。

    “谢谢……”

    穆勒终于松了口气,他瘫倒下来,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她会活下来的,对吗?”

    “放心吧,我们有最好的军医和护士,”说罢,女骑士照着穆勒的臀部猛踢一脚,喝道:“站起来,我有话问你!”

    “哎呦!你干嘛踢人?”

    穆勒惊异于这一脚的力度,他觉得自己的骨盆都要被踢碎了。

    “索兰人,休想骗我!

    刚才那颗信号弹是联军将军求救专用的,而你只是个下士,刚才那女兵只是三等兵,你们这可是谎报军情,要吃枪子儿的!”

    “信号弹是别人送我的,我为了救她别无选择!”

    “等等……咱俩是不是……在哪见过?”

    女骑士摘下头盔,一头银色长发倾泻而下,一双紫罗兰色的眸子靠近了紧盯着穆勒,像是一头呲着牙的母狮在审视猎物,盯得穆勒心里发毛。

    “你……你干嘛?”

    女骑士“啪!”地拍手说道:“想起来啦!我在圣法拉勒斯市区分发救济品的时候见过你!我把自己的早餐面包给你了,还有一件旧军大衣!”

    “我也想起来了……”穆勒朝着女军官敬礼:“您这是第二次救我了。”

    “先别说这个,索兰小子,咱先说道说道你骗我来救援的这件事!

    你看看,我带着几百号弟兄玩了命地狂奔过来,却连一个敌人也没寻到,这事儿你怎么说?”

    穆勒撒谎道:“袭击我们的人是一群叛徒!带头的是索兰陆军82营营长格兰德尔男爵及其部下,他们打伤我的同伴坐着马车跑了!”

    “真的?我可告诉你,要敢骗我,就把你的屎都给揍出来!”

    穆勒被吓得咽了口唾沫,但他已经下定决心要除掉仇人,为此说一百个谎也在所不惜:

    “这些叛徒……他们绑走了王国军28师的师长,想要献给护教军!就沿着这条路向西跑了!”

    女上校年纪不大,只是看起来凶狠而已,实则为人相当天真,容易受到蒙骗,她笑着戴上头盔:

    “好家伙!我得谢谢你!提供了宝贵的情报!”她猛地一拍穆勒的肩膀,险些把他拍了个跟头:

    “这不就是移动的军功章嘛?

    全体上马!给这索兰朋友也牵一匹马,咱们一起追上去,杀光这群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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