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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九章 一切不尽如人意

    因为萧武天的力排众议,朝堂再次安静下来。

    若是一直这般,没有有心人从中作梗,溪风太子之前的任性妄为也是可能揭过去的。

    只是,意外总是让人猝不及防。

    戍边的几大将军先后秘密上书,目的皆是弹劾太子,甚至欲回皇都见觐,说明情况。

    因为,弹劾之事太过敏感,涉及太过广大,他们不得不重视。

    一是,拉拢江湖帮派,设计虐杀龙影。

    二是,私自斩杀监军及朝堂官员,大闹仲盛山。

    第三,设计幽谷幽夜军,潜入溪风腹地。

    每一条,都是足以让闻者色变的大事,哪怕只是怀疑,也足以向天下宣布,太子德行有亏。

    所以这些,自然是不能公诸天下的,可更不能视而不见。

    除此之外,皇城中又开始流传当年的那一首民谣。

    天上下金雨,地上生孩子。

    孩子是天子,天子坐明堂。

    翻手白骨枯,覆手走兽匐。

    天下归一家,四海一家人。

    这首民谣,乍一看寓意极好,可细究却是说天下一统,四海一家,那不就是没有青峦与幽谷帝国吗,也就是要挑起三国征伐。

    当年,其余两国为何容不下一个孩子,便是因为这一首民谣。

    当然,真正原因是,这个孩子正巧出生在了千年前那个预言的敏感时期。

    烽烟再起,群雄逐鹿?

    当年建立三国,不就是为了天下安定,烽烟暂止吗?

    既然可能引起三国征伐,那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可两国怎么也没料到,溪风会铁了心护那个孩子,而且还让两国吃了大亏。

    如今,十四年过去,民谣再次兴起,不知能惹出几番波折。

    几乎同时,另一个如同晴天霹雳的消息也以疯了般的速度传遍整个江湖。

    飘缈公子乃是溪风太子萧风。

    不仅是江湖,三大朝堂也愈发热闹起来。

    不说其他,仅飘缈公子的松山之约便足以让三国哗然了,更何况飘缈公子的大逆不道还不止这些。

    ……

    又是一场淅沥小雨。

    陈辞钧站在房檐下,看着房外细雨朦胧,雨水砸落在脚边,激起水花,滴滴嗒嗒。

    “夫君,春雨湿寒,小心着凉。”温柔如水的妇人在身后将一件披风给他披上,温声嘱咐。

    陈辞钧回头笑笑,“多谢夫人挂心。”

    “过两日便是清明,夫君可能抽出空儿来?”姒水轻声问。

    陈辞钧愣了一下,皱了皱,“已经快清明了。”

    “对呀,夫君今日都在忧心朝野那些烂摊子,这不一眨眼春日便要过去了。”姒水伸手抚了抚男子眉心褶皱,“夫君尽力就好,你对得起你的一身官袍。”

    陈辞钧苦笑摇摇头,“我便是因为心中有愧,才这般殚精竭虑啊。”

    ……

    郎中,在溪风是正五品的官,在这偌大的皇城自然不算什么大官,可若是不到两年时间爬到正五品,那就是天大的官了。

    毕竟,两年时间太短。

    所以,李云不仅仅在众臣中很吃香,在皇城也有自己的府邸。

    府邸中有一片碧湖,湖中种满了青荷。

    如今,正是春暖花开,碧湖中,猩才露尖尖角,在细雨朦胧里很是讨喜。

    李云站在荷塘前,看着雨水汇集在荷叶上,滴落湖面,一圈圈涟漪便荡漾开来,怔怔无言。

    这些天,他经常想到安阳县的悠闲生活,想到自己为博佳人一笑绞尽脑汁,想到自己与狐朋狗友一道厮混,想到四处游历看过的名川大山。

    可他还是放不下这里。

    不是放不下荣华富贵,而是放不下心尖儿的那个人。

    他若就此离开,以后应当再无相见之日了吧。

    可他若不离开,又能如何呢?真的等他的萧贤弟将他牵扯其中,然后无辜受累?

    这些天,朝堂中的言论,街巷间的谣传,所有的事都在朝最不好的方面发展。

    他不知道萧风想做什么,可他也不敢赌。

    他忽然想到当初在安阳县父亲的劝告,他信誓旦旦说,必然是萧风想办法救他,可如今,知道了萧风身份,他反而不信了。

    一条金龙,为什么要学着泥鳅在泥里打滚,还要与泥鳅称兄道弟,他接受不了。

    不过,他现在纠结的是,前些天有人给他寄了一封信,让他交给陈辞钧,他犹豫了。

    因为寄来信的人是飘缈楼,那就是萧风。

    可他到底要不要帮忙?

    “夫君,这可是你的?”素娟自走廊里小跑过来,将一封信递过去。

    李云愣了一下,“你在哪里找到的?”

    “床下,我想应该是你起床穿衣时掉的。”素娟温和解释了一句,“不过,为什么不放书房呢?”

    李云迟疑了下,笑了笑,“也无关紧要,丢了也无妨。”

    他顺手丢进了荷塘里。

    “哎……”素娟本来想拦,可惜晚了一步,不由无奈一笑。

    ……

    萧武天最近很忙,忙得焦头烂额。

    一方面要应付群臣与戍边将士的发难,一方面要应付民谣之事的影响。

    这两件事,单独拎出来一件,并不是什么难事,可这两件凑在一起便是大难事。

    战事可再起,以任何一个理由都可以,却不能因为民谣的事。

    萧风之前做的事是一个疙瘩,

    溪风不能因为一个有瑕疵的太子与其余两国开战,否则将士们与大臣们都会心有怨怼。

    他若想按他的计划,除了让飘缈楼自己出来,便只能将萧风推出来,所有罪责推到这孩子身上。

    可近来,飘缈楼便如同凭空蒸发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觉得在郦蜀二州可以找到些线索,可却鞭长莫及。

    难道真要让他杀了那孩子?

    他舍不得。

    这是他跟夜雨涵唯一的孩子。

    他自然知道,这是萧风的后手,可萧风如今已经是那副模样,他连冲萧风问责都没办法。

    面对那么一个木头一样的人,打骂呵责如同对牛弹琴,因为那孩子连你为什么打他骂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现在才想明白萧风为什么要回来。

    萧风是来威胁他的。

    挑起征伐,拿萧风祭旗。

    或者,三国继续这般安定,萧风继续做他的笼中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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