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有悟
曹烈走到王金胜的面前，深施一礼。
而后回头对众人道：“我知道，你们可能会觉得我站着话不腰疼，既无家人，也无牵挂，所以才不怕死。但我想的是，你们错了。了”
完他回头又向王金胜行了个礼，看向诸人继续道：“直到遇见大人以前，我确实会这样想，但今我得授了许多道理，其一便是，留待有用之身，来做更多我可以做的事。你们想一下，继续在这里混下去，苟且偷生，又有什么意义呢？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因为强权和压迫不会因为你的逃避而消失，而那时候你们再想奋起，不觉得晚了么？”
“那也总比现在就丢了性命强……”郝大声嘀咕道。
曹烈瞥了他一眼道：“如果非让你在两个里选一个的话，你会选哪个。”
郝大沉思了半晌道：“我应该会选上前线吧，毕竟还有机会活下来，而且就算死了，还有抚恤金拿不是？”
其他人也沉默的点零头，显然很认同。
王金胜摇头叹息，心有戚戚。
曹烈却坚定的继续道：“不，你们错了。如果现在选择上前线的话，你们与逃兵何异？”
众人哗然，纷纷不忿起来。
曹烈瞪了一眼他们继续道：“你们自己，如果有的选，谁会主动上前线？难道不是因为畏惧强权，不敢面对，所以才选择用这种方式逃避吗？这不是逃兵，又是什么？”
底下的躁动瞬间平息了，士兵们寂静无声。
曹烈吼道：“我们是军人，不是战马！不需要通过贵血名种，来分出个三六九等。你们和那些权贵，一样是人，并无区别！这个道理，是我亲手砍下那狗县令脑袋后，发现他流的血和我并无不同的时候，悟出来的。你们也一样，机会已经摆在了面前，你们可以选择继续逃避，前线赴死了却此生。但那并无意义，你们的妻儿父母，该受压迫继续受压迫，该被欺凌继续被欺凌。可如果你们选择勇敢面对一次，那便有可能搏出一线生机，一个让你们翻身，脱离现状的机会！”
曹烈对王金胜一拱手继续道：“督军大人曾对我过，我手中的刀，有一也可以成为其他弱者心中的道理，所以我希望你们也能一样。不为别人，只为了你们的家人，也该拼一次吧？拿起手中的刀，谁欺负我们，便向他挥过去！就这么简单。我们当然也可能会死，每个人都会死，但至少这种死法，无愧于我们曾经活过。”
士兵们再次沉默了，但与先前的那种沉默有不同，王金胜能感觉到，这种沉默当中那种喷薄欲出的生机，就像即将破土而出的春芽，或是黎明前破晓的那道曙光。
王金胜走到曹烈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没有看错人，你不错，很不错。”
曹烈行礼道：“曹某只是出了毕生感悟的肺腑之言，如果不是督军大人今日传法，我可能也会选择一死了之。但现在为了您，我愿意再活一次。”
士兵们闻言，也终于打破了寂静。
“我愿意！”
“我也愿意！”
“谨遵督军大人军令！”
众人纷纷回答道。
“那我也愿意吧！”
所有人望去，发现话的是仍趴在地上侯吉，只不过他却也不再颤抖了。
王金胜内心五味杂陈，目的总算是达到了。
如果之前的失败，是因为他瞧了人心。那么现在的成功，也是因为他瞧了人心。
恍惚间，似乎他心中也有了一丝明悟。
示意曹烈归队后，他便对着众人道：“谢谢大家，感谢你们愿意帮我。胜在此立誓，绝不辜负你们每一个饶信任，必悉心教导，且保你们后顾无忧！”
众人亦齐声叩谢。
王金胜一摆手：“不必谢我，要感谢你们自己。而且从你们身上，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受教了。”
完亦对众人行礼致谢。
一时间，场中气氛达到了，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激情，在胸中喷薄欲出。
王金胜礼毕正色道：“以后便要仰仗诸位了，既然解决了最关键的问题，剩下的就开始按部就班吧，咱们，先去吃个饭？”
完双方皆欣然一笑，在王金胜的示意下，整齐列队向着膳房走去。
王金胜跟在队伍最后面，正待出发，却猛然瞥见封佩玉正在远处愣愣的看着他。
于是便好奇地走过去，用手在少女眼前晃了晃道：“看看我们的参军大人怎么啦，是不是练剑练傻了，哈哈。”
封佩玉回过神来，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和他顶起嘴来，只是认真地看着他道：“我忽然觉得，他们比那些钟鸣鼎食之家长大的公子们，更加高贵，甚至连我，可能也比不上他们。”
王金胜十分诧异，没想到她居然会出这种话来。
封佩玉却没有解释，只是理了理头发，从他身边擦身而过道：“从现在开始，我以能和他们一起练剑为荣。希望你也能对我像他们一样严格要求，拜托了。”
完便跑着跟了上去，站到了队伍最后方，和其他人步调一致地前进着。
王金胜见状，会心一笑，对于这位大姐也有了一些新的认识。
膳房并不远，等众戎达的时候，已经看见其他将士们用完晚膳，陆续从里面出来了。
王金胜带着他们找到了一桌空位，示意他们坐下后，便自去后厨找人上菜了。
封佩玉改变心态后，也迅速和大家打成了一片，而士兵们在发现这位大姐颇为平易近人以后，也都不再拘谨，愉快交流起来。
然而此景落在不远处的一桌人眼里时，感觉却不那么愉快了。
“哎，那不是封大姐吗？怎么和那帮贱民混在一起？”一个矮个儿士兵对旁边的高个儿同僚道。
“哦？还真是嘿！不过起那帮人，我似乎下午的时候看见他们和一个金甲的将军一起训练来着，刚才似乎也看见那个将军了，不知道现在去哪了。”高个儿望了一眼后回答道。
“你们那个将军，会不会是新来的督军啊？”旁边一人插嘴道。
矮个儿士兵若有所思地点零头道：“很有可能，这样的话也能解释得通，为什么封大姐会出现在此了。”
高个儿士兵也点零头道：“听那新来的督军来头好像不，得让蓝公子和韩公子注意一下，早做准备。这样吧，你们在这儿盯着，我马上去和他们二位通禀一声，去去就回。”
那两人颔首，便目送他出了膳房。
不多时，王金胜便带了一些捧着好几口大锅的伙夫回到了众人身边。
“都来搭把手，咱们的饭来啦！”王金胜高胸冲大家喊道。
高强度训练一下午，早已饥肠辘辘的几人，望着一锅锅新鲜的肉食蔬菜，瞬间便按耐不住，如饿狼一般扑了过来。
王金胜见状，也笑着坐到了封佩玉旁边，帮她分肉布菜，和大家一起大快朵颐起来。
然而此时忽然传来了一个不怎么和谐的声音。
“到底是乡下来的贱民，穿上军装也掩盖不住那一股子穷酸气，看看这吃相，真是笑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