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南圆（4）
这孙子是真敢胡咧咧，渭水一战你参加了么你，老子明明让你护送佩玉回去来着，的跟真事儿似的，还有那什么什么……
此刻跑堂心中仿佛有无数儒雅随和的语言在酝酿成型，但终究，都化为了沉寂。
“哎？你怎么了？”书先生得意了半晌后，忽然发现一旁的跑堂脸色不太对劲，故颇为关心地问道。
“哦，没什么，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了。”
只见跑堂闻言迅速回过神来，摆了摆手道。
书先生听的莫名其妙，但也没有再多什么，而是继续吃起零心。
不多时，茶足饭饱，他满意地打了个饱嗝，看向了一边仍在沉思些什么的跑堂，忽然露出了一抹羞赧地笑容。
“嗯？先生有事？”
跑堂被他的表情弄得有些不自在，随口询问道。
“呵呵，也没什么，你看这书也了，茶也喝了，点心也吃了，咱们是不是……”
完他搓了搓手指，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仿佛意有所指。
“哦哦，对对，先生请稍等，我去去就回。”
跑堂见状顿时一拍脑门，迅速起身向后厨方向跑去了。
书先生见状有些懵逼，也不知道对方这是听懂还是没听懂自己的意思，于是便也之后愣愣地在原处等他回来。
所幸并未等待太久，半晌后，便看见那跑堂一溜烟地又跑了回来，手上嗨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一个精致的瓷碗，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但却可以隔着老远闻见里面散发出的浓香。
“哈哈，让先生久等了……刚才你点心吃完了，我才想起来，还有一道我们店最近新研制的特别点心没叫你尝过，这不，特地从后厨端来一碗给先生尝尝鲜，算是我请先生的，免费。”
跑堂笑嘻嘻地把碗放到了对方面前道。
书人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但也没有多想，既然人家盛情难却，便恭敬不如从命。
于是他顺手拿起了汤匙，好奇地从碗中那一颗颗看上去如珍珠般晶莹剔透样子的点心中舀起了一枚，放入了口中细细品鉴起来。
“嗯！妙极，妙极，香软丝滑，甜而不腻！真没想到啊，在你们这山野店里，居然也可以品尝到如此佳肴。”
书人浅尝了一番后，便顿时眼睛一亮，对这珍珠般的点心赞不绝口起来。
“嘿嘿，一般一般，上不得什么台面。”跑堂嘴上谦虚，但脸上却难掩得意之色，只听他继续道：“此物名为南圆，先生可知其中含义？”
“哦？愿闻其详！”
书人也来了兴致，一边不停地将点心送入口中一边好奇地问道。
“呵呵，原因无他，正是取了南北团圆之意。外皮我选用北方特产的糯米粉熬制，而馅料则是选择了红豆泥，毕竟红豆生南国吗。如此一来，二者两相结合，便有了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意味，正贴合了对于南北早日统一的美好期望，也是我偶然间想到的创意。”
跑堂洋洋洒洒地介绍了起来，仿佛十分满意自己的创意。
“不错，不错，甚好。”书人发自内心地不吝赞美道，但紧接着便仿佛想起了什么：“不过兄弟，你可能有所不知，你所期望的事情，已经快有了眉目了，嘿嘿。”
“噢？还请先生细。”
跑堂闻言眼睛一亮，露出了殷切之情。
书人见状也不卖关子，边吃边道：“自两年前玉帅和南王在淮水河畔签立镇江之盟后，双边关系自此便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缓和时期。首先便是剔除了边防部队，两边开放了全部的通商和贸易渠道，取消了对于南北交流的限制，起来，你能同时买到这两种南北特产的材料制作点心，还得有赖于这条新政呢。”
跑堂听得连连点头，眉目间若有所思，然后便继续问道：“这倒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大好事，她们如此行事倒确实也有魄力，但是就不怕遭遇那些顽固势力的反弹吗？”
“反弹？怎么反弹？哈哈，你是没看见那些老牌豪门势力有多惨。原本政令不通的时候，他们还可以通过倒卖一些南北资材赚些差价，但现在无论是渠道的开放还是关税的取缔，都对他们这种投机行为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有钱大家赚，谁还需要看他们的脸色？而且更重要的，两岸统一了关于人才选拔的新政，重启科举，共用一套甄选贤才的标准，并且着重推行了基层教育，两年下来也是成果出显，虽然不能人人有书读，但至少那些有识之士，无论是在南或是在北，都有机会得到重用了，世家财阀把持朝政的时代，一去不复返咯！我觉着按照这种趋势，恐怕用不了多久，南北必将重归一统。”
跑堂在一旁听的目光明亮，连连点头，心中忽然涌上了一股欣慰的情绪。
她们，真的做得很好。
书人此时讲了半，点心也吃得差不多了，但看着这跑堂仍自在走神，好像也没有要和自己谈赏钱的意思，于是终于按捺不住道：“那个，兄弟，你看我这也了这么半，咱们是不是该……把那个帐给结一下？”
跑堂闻言顿时露出了恍然之色：“哦哦，对对，先生可是吃好了？”
“嗯嗯吃好了，吃好了！”
书人见对方意动，便也颇为兴奋地搓了搓手。
“那行，老张，算账吧！”
跑堂见状回头向着柜台方向喊了一句。
只见那账房先生闻言也不犹豫，双手上下翻飞，将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直响，显然干练无比。
并不多时，便只听得算盘的声音戛然而止，转而响起了一道冷漠的人声：“算好了，五十两。”
“哎哟，使不得使不得，两句书而已，太多了也……”
那书先生见状连忙推辞，但眉目间却是笑开了花儿，心这店铺虽，但老板是真大方，出手就要给自己五十两赏银。
然而对面的跑堂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头对那账房先生道：“确实多了些，老张，你真没算错？先生就吃了几盘点心而已，哦对，那碗南圆算是我请的，你可别给人算上啊。”
书先生闻言却是心下一紧，笑容僵硬在了脸上，顿时明白了之前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