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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世间风雨

    远浦遥岑,才子推牖挥神笔。刺凤描鸾,佳人卷帘度金针……

    “好美的梦……”顾北望了一眼榻上酣睡的谢柄文,推门而出……

    院内却已在不知何时,凭空多了一张八仙桌,撑一青罗华盖,桌上有菜有酒,竟还冒着热气。顾北心下一思索,便高声笑道:“如此美酒佳肴,福星你不来品尝品尝?”

    “来了来了……咯咯咯……”笑声未落,长缨自门外进来,却是换了衣裙:一身烟绿宫装,外披一层蚕丝银纱,散落于肩的青丝,有几缕被微风带起,调皮地飞于脸上,更添几分淡雅。额前垂着一枚紫玉水滴,锁骨洁白突兀,双眸顾盼生姿。当真步步含香,惹人怜爱。

    长缨见顾北坐下,便于对面落座,笑盈盈地望着。

    顾北出神地望着她,一动不动。

    长缨笑道:“既然你那朋友舅父不在,我款待你如何?”

    顾北也笑了:“秀色可餐,秀色可餐……我得把你娶了……”

    长缨听他如此一,反倒镇定,抿嘴道:“娶我?可不容易……光一匹马一包银子是不行的。”

    顾北笑的更欢了:“莫一匹马,福星想要的东西,我拼了命也给你弄来。”

    长缨道:“首先,我要你莫插手这河界之战。”

    顾北早就料到,想吃这顿饭并不容易,却不曾想竟如此不易。他忖道:“就算你爹是长缨帮掌门,可这两国交战,关你江湖门派何事?再了,两国交战,长缨帮又能捞到什么好处?”

    长缨见他呆住不语,笑道:“这第一件事,你都做不到么?”

    顾北心里已稍稍有数,道:“福星……换个别的。”

    这回答倒让长缨始料未及,不觉心里更添了几份爱慕,嘴上却道:“第二件更难,你若得到独隐山融二个锦囊,须先让我过目。”

    顾北这下才松了一口气,心想:“原来你也倾心于我,想必这第一件事就是怕我在这战场里有去无回吧……这第二件事,便是浓浓的江湖味了……”

    他也不急着回答,故意卖了个关子,捡起筷子便吃。

    长缨也不追问,托着双腮瞧着顾北吃。

    顾北吃了几口,把盘子推给长缨:“你也吃……”

    “我不吃,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吃饭像你这样……你吃,我再看看。”长缨笑道。

    “什么样子?”顾北托着下巴边嚼边问。

    长缨想:“像你这样让我欢喜。”

    话到嘴边,却没出,长缨于是嗔怪道:“像一头猪似的……嘻嘻嘻。”

    顾北道:“你不会是真的打算将我煮了?”便故意鼓起腮帮,“哼哼”乱叫,装出一副要逃走的模样,逗得长缨花枝乱颤。

    顾北回到座上,恢复表情,一本正经地道:“福星,你们这长缨帮,我瞧着当真如柄文所,势力铺遍北国了。”

    “什么你们长缨帮?应该是我们长缨帮才对。”长缨纠正道。

    “难道我也是?”顾北疑惑不解。

    “当然呀……赤色流苏,你戴着逍遥了两日,你可知,它在长缨帮代表什么?”长缨指着他胸前的流苏问道。

    “我不知道……不过,这流苏来也怪,佩于胸前,周身气血流通,睡觉也香。”

    “咯咯咯……”长缨又被他逗笑了,道,“这赤色流苏,是本帮三大长老其一——火长老所有,他老人家驾鹤西去后,我一直保管着,现在归你了。”

    “是不是有三种颜色?”

    顾北的疑问总让长缨琢磨不透,她捂嘴笑着道:“就你聪明……这流苏确有三色,赤、灰,白。赤色为阳,主征战。灰色为阴,主筹谋,白色……”

    “我知道我知道,白色定是管管地管财产……”顾北抢着道。

    “你……”长缨笑着拍了一下顾北夹材手,道:“白色为虚,主刑律。”

    “啊啊啊……”顾北听后,手忙脚乱撤下胸前流苏,丢在桌上,惊恐地道:“不要了不要了……”

    长缨也不收,淡淡地道:“你可知林中送你流苏之人,是何身份?”

    “我瞧着……像贵帮的信差……”顾北斟了杯酒,一口饮下,拍着胸脯安慰自己。

    “你可听一个名字……乔烈?”

    顾北一怔,心想:“二皇子段棠手下展平,据是朝中禁卫军卫士令之子,这乔烈却是这禁卫军统领。”

    当下边道:“乔将军守护皇城,下何人不知?”

    “他便是乔烈的恩师……”

    顾北听长缨如此轻描淡写一,觉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一阵不寒而栗。

    顾北本是及其聪明之人,他缓缓放下手中竹箸,望着长缨。

    半晌,才道:“福星,为何你想得到这第二个锦囊呢?”

    长缨道:“得一锦囊,刀枪不入,得其二,号令江湖。三者皆得长生不老呀……”

    顾北笑道:“堂堂长缨帮也信这江湖传言?”

    长缨眼睛一转,道:“我也是听别人的,就好奇,你给不给我?”

    “福星,我问你,你认真回答我。好不好?”顾北道。

    长缨点点头。

    “你是如何得知我的底细的,为何对我如此之好?”顾北紧盯她的脸庞,他知道,只要撒谎,他顾北必能识破。

    长缨轻吁了一口气,叹道:“我就知你迟早得问,我都与你了吧。”

    顾北听着。

    “十七年前,我父……啊……我父亲游玩北国花都,结识了一位高士,便是你的师傅,独隐山人,父亲与山人义女一见倾心……”

    “是宜妃娘娘?”顾北插嘴道。

    “她真名叫雨真……秋雨真。父亲和她在花都花前月下,互诉衷肠,无奈世间烟雨造化弄人,她与父亲虽两情相悦,终究阴差阳错,终身不复见。”

    “后来父亲得知,她在朝中遭人暗算,便四下托人,寻幕后凶手,然而,十七年过去了,依然未果……前些日是她的生辰,本是父亲前去,可他突遇风寒,下不了床,便遣我去上香,以寄哀思。”

    “独隐山人与父亲虽只是数面之缘,却也算君子之交。他老人家西去前,托书一封交于父亲,山人仙逝,唯独放不下的,就是你。山人信中,你年幼,往父亲能在日后,对你有所帮扶……至于锦囊一事,山人交代,万事随缘,只盼你莫要在这红尘之中,失了心性……”

    长缨娓娓道来,顾北已是泪流满面。

    独隐山人自襁褓之中捡拾到自己,十六年中,亦父亦母亦师,每每白日任性顽劣,夜间无助哭闹,师傅总将他搂于怀中,茅屋外的雷鸣电闪,便不再那么可怖。如今,师傅的怀抱,是顾北再也求之不得的依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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