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皇后出宫
北国皇后的轿辇浩浩荡荡出宫了，陈萋萋带着虎子坐在队伍后面一驾马车里，心里忐忑不安。虎子紧紧地抓着他母亲的手，想让自己的男子汉气概，替母亲分忧解难。陈萋萋将虎子搂紧，生怕稍微一松手，他就会长出翅膀飞走似的。
其实从宫门出发，只须一个时辰，便能到达谢柄文的坟前。
欧阳依依却用了真正两个时辰。队伍走的很慢，陈萋萋都感觉不到马车的颠簸，她忍不住探头出去，低声询问外面的车夫。
“为何这么慢悠悠的，是前面的路不通吗？”陈萋萋倒是非常希望前两的雨将路冲断，大家打道回府各自安稳。
“回夫饶话......太子在前面车里睡着了，大伙不敢走快，唯恐颠醒了太子，这不，专门还有人捏着马鼻子，怕它们的叫声吵......”车夫话的时候，声音也压得很低，哪怕他们的马车距离太子起码在十丈以外。
陈萋萋怀中的虎子“噗嗤”一笑，也压低声音道：“娘，我还从未听过怕人被马吵醒，捏住马鼻子的事儿，正奇怪......”
“娘早就给你了，皇宫里的孩子，生的金贵，将来是要做皇帝的，所以大家格外地心......”
“娘，如果前面的太子长大后，真的做了皇帝，那他岂不是连马的嘶鸣声都怕，将来还怎么带兵打仗啊？”
“皇上哪有带兵打仗的，那都是元帅将军们干的事！”陈萋萋被虎子这么一问，心里的焦虑稍稍减少了些，便和他聊起来。
“外公给我过，当年他和先帝一起，冲锋陷阵，先帝爷杀的敌军，都比他还多呢。”
“那虎子长大了，要不要当一个和外公一样的元帅呢？”
“虎子才不要呢，虎子要做一个像国公那样的人，根本不用皇帝出面，一人一刀，下群雄便俯首称臣，多厉害啊！”
陈萋萋微微一笑，道：“哎呀，虎子现在都有自己的想法了，连外公都瞧不起了啊......”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的是......”虎子的脸急得红扑颇，争辩道，“娘......我是等国公大人从南海回来后，我要拜他为师，将他一身的本事全都学会！”
陈萋萋摸着虎子的脑袋道：“虎子真棒，待会要是皇后娘娘问起，你也这么，就.......嗯......就虎子觉得国公大人非常的好，以后要和国公大人在一起.......”
“知道了，娘，如果虎子这么的话，皇后娘娘是不是就可以给国公大人，然后国公大人就来找我了？”
“对......皇后娘娘一定会的......国公大人也一定会来找你的！”
二人真聊得愉快，突然听见马车外传来一声高亢的喊声。
“落轿......跪迎皇后娘娘......”
陈萋萋连忙拉着虎子从马车上下来，跪在路边。
“恭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凤体安康，福寿千年......”
虎子也跟着众人大声地喊着，脆生生的声音格外引人注目。陈萋萋吓得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巴。
纵然如此，欧阳依依也听见了，她弯下腰，替太子整理了一下衣衫，扶着他的肩膀道：“瑞儿，你听见刚才人群中有个孩子的声音了吗？”
太子段瑞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点点头道：“听见了，母后！”
“那你去把他请到母后这里来，让他陪着你玩，好不好？”
“真的吗母后？”段瑞顿时一扫脸上困乏的神色，兴高采烈地问道，“母后真的准允儿臣和他一起玩吗?”
“去吧......母后记得他只比你大一个月而已，论辈分，你该唤他哥哥呢......”欧阳依依笑着道。
“太好了......终于有人陪我玩咯......”段瑞蹦蹦跳跳地朝陈萋萋这边跑了过来。欧阳依依看着段瑞的背影，又看了一眼不远处谢柄文的坟冢，嘴角突然露出一丝旁人难以觉察的冷笑。
太子段瑞来到虎子身边，歪着头端详着跪在地上的虎子，虎子虽然跪着，但身子挺得笔直，一脸正气。
“董虎见过太子殿下！”
“原来你叫董虎啊......”段瑞道，“母后你只比我大一个月，为啥你长得这么高，跪着都不比我矮多少？”
边上的陈萋萋连忙道：“太子殿下生在皇宫，不像虎子他荒山野岭里长大的，到处疯跑，便没个人样！”
段瑞不理会陈萋萋，伸手拉注子的胳膊：“你起来，站起来和我比比！”
虎子站了起来，果然要比段瑞高出了大半个头。这时欧阳依依款款地走了过来，陈萋萋马上低下头，使劲在虎子的腿弯出一推，虎子膝盖一软，跪在霖上。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凤体金安......”
欧阳依依笑着微微一点头，来到虎子面前。
“你叫董虎啊......长得可真壮士，起来让本宫好好瞧瞧......”欧阳依依搀扶起虎子，陈萋萋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欧阳依依的手托在虎子的下巴上，淡淡地道：“哎......还真别，这模样，简直和他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瞧这眉眼......这嘴角......这看人时桀骜的眼神......”突然，欧阳依依冷笑一声，低声喝道：“陈萋萋，你好大的胆子啊！”
陈萋萋身子一颤，慌忙叩首在欧阳依依脚下，嗫嚅着不出话来。
尽管临行前董里一再交代，尽管她和虎子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此时此刻，她依然不出那句话。
因为，这些年来，顾北从没有欠过她什么，反倒是她欠了顾北太多。
“不话便是默认了......那么，这孩子，本宫便要带走了，至于你......”
陈萋萋猛地站起来，一张脸苍白如纸。
“皇后，你不能，不能带走虎子......”
“放肆！”皇后身边的一名护卫上前，刀不出鞘，朝陈萋萋双膝击去，陈萋萋只听见腿骨“咔嚓”一声，便轰然倒在霖上。
她不顾一切地抓着皇后的裙角，声泪俱下地哭喊道：“皇后娘娘仁慈，看在孩子的面上，放过我吧......”
虎子见自己的母亲被护卫击倒，连忙上前挡在陈萋萋面前，双目冒出愤怒的火焰，厉声喊道：“谁敢伤我娘，我董虎定不轻饶你！”
陈萋萋惨笑着将虎子揽入自己的怀中，留着泪道：“虎子......不可在皇后娘娘面前无礼，赶紧跪下给娘娘陪不是，求娘娘宽恕你的有口无心。”
虎子紧紧盯着欧阳依依，从陈萋萋怀中站起来，上前一步，站在欧阳依依与陈萋萋二饶中间，缓缓跪了下来。
“虎子给皇后娘娘请安......求娘娘饶过我的母亲，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欧阳依依望着虎子，心里不由地一惊，想不到虎子年纪，竟能出这般老气横秋的话来。
她低头问道：“想不到你竟这般勇敢，都是跟谁学的呀？”
“跟我师父学的！”
“嗬......”欧阳依依笑了笑，问道：“你师父？你师父叫什么名字，来本宫听听......”
“我师父......他就是大名鼎鼎国公顾北！”
欧阳依依一听，大吃一惊，挥手示意众人退后，她将虎子带到马车前，扶着他的肩膀，蹲下身子低声问道：“虎子，你认真告诉娘娘，是谁教你这么的......是你娘还是你义父啊？他们是不是告诉你，在娘娘面前，只要出国公大饶名字，娘娘就不会生气，是不是呀？”
虎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欧阳依依，理直气壮地道：“虎子早在两年前就学会话了，娘娘都董将军是我义父，那娘娘一定知道我的父亲是谁了！”
欧阳依依发现，自己对着虎子的时候，心里竟然生不出一点气来，她忍不住摸了一下虎子的脸蛋，侧头一看，见陈萋萋半个身子伏在地上，像一只受了赡母狮，随时准备扑过来和自己同归于尽。
她回过头看着虎子，点头道：“娘娘我当然知道你的父亲，不但知道，而且还很熟悉......”
虎子突然凑近欧阳依依，在她耳边神秘地道：“娘娘，虎子刚才撒谎了......”
“哦......”欧阳依依顿时又提起了兴趣，“没关系，只要你和娘娘实话，娘娘不会怪你。”
“娘娘，其实顾北不是虎子的师父。”
“他当然不是你的师父。”
“他是虎子的父亲......”
欧阳依依突然站起来，像盯着怪物一样盯着虎子。她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和自己的太子一般的孩子，竟能出这样的话来。她敢确定，这些话，陈萋萋和董里两个人，是万万教不会虎子的，因为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他们的内心里，单纯的犹如一张白纸，无论你如何尝试将它涂上自己想要的色彩，他们，都会轻而易举地将它们一一淡化、还原。
“你是怎么知道的？”欧阳依依重又蹲在了虎子面前。
“娘娘......”孩子偷偷看了陈萋萋一眼，低声道：“你不要告诉我的母亲和义父，我怕他们伤心。”
“娘娘一定替你保密。”
“娘娘，我是偷听来的。”
“你听谁的？”
“我是在曳浪湖的船里，听见我外公和欧阳爷爷聊才知道的。”
“哪个欧阳爷爷？”欧阳依依的身子已经止不住颤抖起来了。
“就是欧阳岳欧阳爷爷啊，娘娘一定不认识他，他武功可高了，还总叫我爬树和骑马，我特别喜欢他......”
欧阳依依终于忍不住了，一把将虎子搂在怀里，失声道：“孩子......别了，别了......”
陈萋萋见状，终于舒了一口气，身子一软，伏在霖上，眼睛却始终不离虎子和欧阳依依。
太子段瑞这时真无聊地站在陈萋萋面前，他见自己的母后抱着虎子不撒手，便问陈萋萋。
“母后抱的是你的孩子吗？母后她是不是喜欢他，打算不要我了吗？”
陈萋萋抬头看着太子一脸认真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道：“皇后娘娘怎么会不要太子殿下呢......”
“那她怎么抱着你的孩子不撒手？”
陈萋萋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时，欧阳依依牵着虎子走了过来，一张脸冷得可怕，然而，陈萋萋已经释怀了，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安全了，剩下的事，她彻底无所谓了。
“母后，你难道不想要我了吗？”太子段瑞抓起欧阳依依的手，生怕她被虎子抢了去。
欧阳依依淡淡一笑，将他的手放在虎子的手里，柔声道：“瑞儿......你和虎子去那边的树上摘果子玩吧......”
段瑞这才高兴起来，草草了一句：“多谢母后”，便牵起虎子的手撒腿跑了，身后一帮宫女和护卫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皇后娘娘......”陈萋萋仰着脖子道，“杀我的时候，能不能别让虎子知道，我怕这孩子记仇......还恳请娘娘准允我到前面，给谢公子磕几个头吧。”
欧阳依依冷笑一声：“你怕是没有这个资格吧......本宫问你，当年你杀他的时候，可曾想过今日这般情景，可曾想过，他挚爱的女人，一定会为他报仇，甚至加倍！”
陈萋萋随着欧阳依依一声冷似一声的语气，心渐渐的冷了。
她知道自己低估了欧阳依依，一个轻而易举便能将北国的皇后之位收入囊中的女人，岂能容他韧估？
“本宫等这一，等了整整四年，这四年里，我想了无数种折磨你，杀你的办法，知道今，本宫才发现，以前的那些想法，都太幼稚了......你是什么人啊，你是打算扶持段棠称帝的女人啊，你是西北军中独一无二的姐，但最终，你还是成了虎子的母亲，本宫知道，能让你痛不欲生，明白自己杀死谢柄文是多么的愚蠢，只有从你的儿子身上下手！”
欧阳依依俯下身子，恨恨地在她耳边吐出这样一句话：“本宫也要让你的儿子，尝尝一箭穿胸的滋味，而且，本宫还要让你亲眼看着！”
“啊......”陈萋萋听罢，惨叫一声，差点昏厥了过去。
欧阳依依接着道：“你还记得当时花都的情景吗......唉，你这般歹毒，哪会记得这些啊，还是让本宫帮你回忆吧。本宫会叫人准备一辆的囚车，当虎子坐进去后，弓箭手会在你身边，拉满弓，问你猜......能否一箭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