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秘人与曲
话,在刘煜的安排下,柳絮护送着已经被任命为鄞州公府长卿的贻清和他身旁的少年前往白麓城西郊的枫林苑,毕竟枫林苑是在城外三十里的地方于是柳絮便安排了一架马车。
柳絮因为生口吃而不爱话,因为他知道自己着累别人听着更累,所以索性就养成了习惯,那就是能比划的、能使眼色的那就坚决不出声,好在这一路上贻清和那位少年只是安稳的坐在车上。
在鄞州公府站岗放哨的柳絮也是难得有机会不在公爷身边,所以索性就慢悠悠的驾着车,不过三十里的距离不到一个时辰也就到了,大名鼎鼎的枫林苑此时就在眼前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有个人引起了柳絮的注意,在马车左前方不到百米的地方有一女子,倒也不是柳絮好色,是因为从出城开始,街道上就很空旷没有什么行人,临近枫林苑这三四里路上别人了,连一只耗子都没有出现,作为鄞州公府的护卫统领,柳絮还是颇有些职业素养的。于是柳絮开始认真观察起不远处的女子,这位女子虽然不是面容惊若全未施粉黛的模样也是别有一番韵味,大概也就是十三四岁的年纪,一席红色长衫配着白色飘带,手持一柄琵琶,像是破出画来的仙子,只是神情颇为悲切,正当柳絮暗自琢磨的时候,女子弹起琵琶缓缓的唱道,
“只是露辞寒春,往事今非梦里人,杂草丛生,楼西沉,醉眼迷离诉平生。只留塞外寒江雪,望穿当年笙歌夜,幸逢伊人,醉于春闺,径花开映红。山河戚戚似旧梦,醉卧竹林自在中,风花恋雪月,与世无争,如此过一生。长恨事与愿难同,金戈铁马梦成空,渺渺似梦魇,乱世逢生,缱倦故人梦。奈何此意为,梦里再相见,与你诸事心愿轻声谈。花开花落花满,香消魂断孰人怜,芬芳犹在风吹鬓,千灯乍灭黄泉边。最是伤情泪使干,醉生梦死不堪言,应是人间留梦难,梦醒人去空留憾。”
柳絮其实并没有什么文化,除了认识自己的名字以外几乎再也不认识其他的什么字了,是个标准的白字先生,但是即使是这样柳絮依旧能从这位女子婉转低沉的歌声中听出哀伤、痛苦乃至于或多或少的愤怒。柳絮完完全全的沉浸在了这段歌声之中,马车停了下来他也不曾察觉,就这样直愣愣的看着女子消失在自己的面前,久久的没能回过神来。
只是柳絮并不知道的是马车中的贻清早已经泪流满面了,车厢内的少年看着咬牙彻齿默默流泪的贻清也是一脸的茫然,为什么这首曲子能够让平时连个表情都难有的贻清如此痛苦?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不过这首曲子是哪给贻清带来的触动呢?自己跟在贻清身边也十多年了从未发现贻清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少年啊少年,你虽然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却根本不知道这曲子根本写的就是贻清本人,叫他如何还能克制自己呢?
“啊。”,歌声停止了很久很久之后,贻清才疯了一样跳下马车,人呢?他开始寻找那个唱曲儿的女子,但是哪里还能找的到那个女子呢。
“人呢?”,贻清回过头来一把掐住柳絮的脖子将他举了起来,“告诉我!那个人在哪!”
“额…”,根本就没从歌声中回过神来的柳絮就一下子被贻清掐着脖子举在了半空中,他尝试着用手掰开贻清的手指,尝试着用力拍打贻清的手臂,甚至尝试着要用脚去踢贻清,他自然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贻清的对手,根本没有任何伤害贻清的可能,但是此时此刻他不得不这样做,因为他不这样做就会死,当然更大的概率是做了也会死,嗯,没错,就是这样的。
“师父!”,在贻清身旁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少年,终于在柳絮垂死挣扎的时候出了手,他手持长剑飞身而起,而剑锋直取贻清项背。
“呔!”,面对少年的袭击,贻清终究还是放弃了奄奄一息的柳絮,可怜的柳絮终于还是得以喘息,不过只是贻清先生放弃的方式有些特别,他并不是直接松了手而是将柳絮扔了出去,就像是扔垃圾一样的扔了出去,柳絮就这样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抛弧线,最终重重的摔在了一间驴棚之中,驴兄似乎对这个从空中而来的家伙很感兴趣,先是用蹄子碰了碰,见他没有反应就用头拱了拱,还是没有反应,这就就让驴兄有些不高兴了,来了大爷的地盘不打招呼不竟然连个声的都不出,要你何用!驴兄那令人羡慕的强健有力的腿肌肉迅速充血,轻轻一扬,走你!于是乎柳絮就被这江湖中难得一见的招式“尥蹶子”从驴棚里踹了出去…
哎呦可怜的柳絮,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么?这就叫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都报”,让你昨晚上趴在鄞州府后院偷看丫鬟洗澡!该!
“我没有!”
“闭嘴,你现在应该是晕过去的。”
“不管,我没偷看丫鬟洗澡!。”
“你给我躺下!你再不躺下,老子把你直接写死,你信不?!”
“可别,我才出来四章啊,哪能死那么早呢?我听您的,听您的,我晕,我现在就晕。”,咣当。
嗯,反正就是,嗯,就是晕过去了反正。
“师父,你清醒一点,那谁都走了好几分钟了!”,少年冲着贻清喊道,从那个曲子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师父的表现就非常不正常,从一开始的目光呆滞到后来的神情痛苦、痛哭流涕,到如今甚至似乎是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为什么呢?看刚才柳絮那呆傻的样子,似乎柳絮的神志也受到了冲击,为啥自己没事儿呢?
“把她交出来!把她交出来,不然我就杀了你!杀了你!”,此时的贻清已经完全的丧失了理智,手中那柄一直视如生命般珍重的长剑却也是被当做砍刀一样使用了,虽然失去了理智但是似乎贻清身上绝顶的功法也丢掉了,这倒是让少年缓了一口气。如果师父只是失去了理智而没有失去功法的话,哎呦,好可怕,到时候一定是保不住命的,宝宝还没成年呢。
少年一边想着一边盯着贻清,就算是师父现在没有办法使用功法,但是即使他是单纯的使用自身的力量也够自己喝上一壶的,所以不论如何还是要保持警惕。少年现在满心想的只有自保,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够想到的事情,他根本没有办法去考虑什么搭救贻清的事情,他师父是谁?那是何等高人啊,放眼下能够成为师父对手的本来就没有几个人,师父都中招了,自己能有什么办法?开玩笑一样,现在能做的就是期待着随着时间的流逝,师父能够有机会逐渐的恢复理智,自己能做的怕是只有这些了。
好在是四周没有什么人,于是少年就和贻清绕着马车转来转去,时间久了一些之后无论是少年还是贻清,体力渐渐的也不足了,速度上也就没有一开始那么快了。
“师父啊师父,你醒醒吧,我快跑不动了…”,少年是真跑不动了,就这么一圈圈的绕,不晕就不错了,而转眼看那贻清跑的还挺起劲儿。
“你给我站…住!把人…交交出…来!交…出…来!”,贻清的体力似乎也开始有些不支了,最起码喊打喊杀声已经有些微弱了,开始气喘吁吁的了。
“不动手么?”,在不远处的一个巷子中,抱着琵琶唱曲儿的那位女子毕恭毕敬的垂手问道。
就在这位神秘的女子旁边坐着一位女子,半坐半倚在太师椅上身旁有几个丫鬟为她扇风、捶腿,这位女子看起来大概不到三十岁的年纪,皮肤白皙,柳叶弯眉,只是那琼鼻似乎是告诉别人她更像是从西域而来的女子,半晌之后女子才睁开了眼睛,不过令人惊异的是这女子两个眼睛的瞳仁颜色并不一样,左眼是茶色,而有眼则是墨绿色。“杀?”,女子冰冷的声音让一旁的人不寒而栗,“和笙,你我为什么要杀呢?”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妄断楼主行事。”,被称为和笙的女子显然是被这冰冷的声音吓到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的道。
“呦,这样可不好,日后我的和笙身份可会是高不可攀的呀。”,女子笑着道,虽然是笑着但是满目的冰冷和杀意依旧让人不寒而栗。
“奴婢不敢,奴婢生是楼主的人,死是楼主的死人,在楼主面前奴婢永远只是个奴才而已。”,和笙听了赶忙解释,一边解释一边向那女子扣头。
看着和笙不断的扣头,身边的丫鬟们眼中都是怜惜之色,只是并没有权敢为和笙求情,为她求情那只有一死,眼前这位可是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啊,杀人或者不杀人从来不需要理由,完全只是凭她的喜好。
“呦,可别磕了,听着就那么心烦。”,女子一脚踢开了正在给自己捶腿的丫鬟站了起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别忘了你自己的话,你只是个奴才而已。”
“是,谢楼主隆恩!”,和笙又向这楼主磕了一个人然后才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