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各自的盘算
新安城国宾馆,是由三座三进以及六座两进的宅子构成的迎接外国使臣的驿馆,虽然建成的年代比较早,但是有赖于精细的维护,因而基本上能够满足各国来莒使团的安置工作。不过近来,新安城国宾馆周边的保卫形式达到了空前的规模,原因就在于莒国未来的王后,杞国公主独孤云朵殿下以及杞国后来调配的使团正居住在这里。
由于之前使团成员大多遇害,因此在杞国皇储独孤云舟的安排下,杞国新成立了以内阁大臣、礼部尚书龚之允为首的使团,其他使团成员还包括吏部、工部、户部、兵部的一些主事。
“龚大人,淮阳那边已经几次传来消息了,就这么等下去可不是割事儿啊。”,吏部的一位主事冲着焦头烂额的龚之允道,而一旁的一众官员也是出声附和。
龚之允听了便是一叹气,“谁不知道?就你们知道?这是莒国,这可不是咱们杞国,我想见莒国国君就能见到么?总得他们那位国君同意了之后才行吧?着急?着急有什么用,你们谁着急,谁来办!”
一众官员见已经触怒了龚之允,便赶忙一个个都噤声了,毕竟这龚之允的也是事实,自从他们陪着公主殿下抵达新安城之后,莒国国君只是派莒国的内阁首辅大臣、工部尚书涂志远到国宾馆向公主问安,之后便是隔三差五派几个鸿胪寺的官员来“关心”公主的身体情况。龚之允几次要求莒国的官员转达面圣的请求,那些官员答应的都还算痛快,但就是见不到莒国那位神神秘秘的国君,莒国的官员们总是以“我国陛下国事缠身,还请使者稍待”这样的借口搪塞,而另外一头杞国的皇储却又急于从莒国这里得到一些答案,因而是三番五次的催促。
“哼,一群没有用的东西,你们刚才不还挺有主意的么?平时在自己的衙门里,不也是作威作福么?怎么这个时候一个个却像是霜打聊茄子一样,怎么都蔫了?”,龚之允没有好气的指着这一众官员道。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护卫走了进来,朝着龚之允一拱手道,“龚大人,莒国鸿胪寺少卿武见深求见。”
“不见!”,正憋着劲发火的龚之允直接一挥手道,莒国鸿胪寺的?莒国将他们鸿胪寺的那群主事们隔三差五就派来一个,总是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方法来敷衍自己,有什么可见的。不过龚之允刚把这话出口就楞住了,然后对护卫道,“你是谁?”
护卫迟疑了一下,然后道,“回大人,是鸿胪寺少卿武见深。”
武见深那可是鸿胪寺唯一的少卿啊,他爹可是当今莒国国君的教习先生啊,他是公认的莒国未来政坛的一个明星啊,龚之允赶忙变化了脸色追问道,“他人现在何处?”
“正在大门外候着。”,护卫毕恭毕敬的回应道。
“快请!”,龚之允赶忙道,着便转过身来冲着一众官员道,“武见深,鸿胪寺的武见深来了,你们快随本官去迎接。”
龚之允面前的这群官员虽然品级都不是特别高,但毕竟是在杞国权力中枢之中工作的,所以实际上各路消息还是很灵通的,武见深是个什么身份,他们是很清楚的。于是这群官员便跟在龚之允身后匆忙出了正堂,去迎接这位莒国未来的政坛明星。
人们常文官代表着博学,身上是一种足智多谋的儒雅气息,而武将代表着暴力,身上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力量展现。这两者实际上是有着极大的不同之处,自然也就很难集中体现在一个人身上,但是事实上这两种感觉和气息却集中出现在了武见深的身上。
在杞国官员面前的武见深,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身上既有所谓足智多谋的儒雅气息,同时也具备这不怒自威的力量福
武见深见龚之允率领着一众官员来迎接自己,便赶忙微笑着朝着龚之允等人欠身拱手,“大莒国鸿胪寺少卿武见深见过杞国使者和使臣。”,武见深这里提到的所谓使者便是使团主使,而使臣便是使团的其他成员。
“见过武少卿。”,包括龚之允在内的一众杞国官员们赶忙还礼道。
武见深微微点头,然后冲着龚之允一拱手,“您是杞国的礼部尚书龚大人?”
“正是本官。”,龚之允微微颔首。
“我奉大莒国国君陛下命令,请龚大人入宫。”,武见深又朝着龚之允一拱手,见龚之允看向自己,武见深便赶忙解释道,“近来国事繁杂,我国国君陛下一直没有能够腾出时间同龚大人会面,如今陛下好不容易才在忙里偷闲,找出这样一部分时间,所以请龚大人随下官速速入宫。”
“好。”,龚之允倒是没有再问些什么,而是非常干脆的上了宫中安排的马车,然后入了宫。一路上,龚之允和武见深几乎没有任何的交流,尤其是龚之允一直是低着头,似乎是一直在盘算着什么。
宫门外,按例龚之允下了马车转乘了宫内的竹辇前往会面的地点,不过就在武见深准备跟在竹辇之后的时候,却被一旁的一位禁军拦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武见深便是一拧眉头,自己虽然是个鸿胪寺少卿,但是也还是莒国情报机关的头子,特别是国君将铜雀台的力量交到自己的手里之后,那真可谓是如虎添翼,武见深是一心要大展宏图,不给自己已经故去的老爹丢人,但是却没想到竟然被这样一个的禁军护卫给拦住了。
“武大人赎罪,人没有别的意思,涂志远涂首辅请武大冉静书房一叙。”,禁军知道武见深会错了意,于是赶忙拱手躬身解释道。
听到这名护卫的解释,武见深便是哑然失笑,自己最近确实是有点飘了呀,于是赶忙从怀中掏出一块银子塞给了护卫,了一声多谢之后便径直赶往静书房去了。
静书房内,除了陪同国君会见使者的首辅涂志远,以及因为摔断了腿儿在家休养的贻清外,各部尚书俱在,而刚刚匆匆赶来的武见深就被这群尚书们围在了中间。
“陛下是要在杞国挑起乱子?”,听了户部尚书焦白的话,武见深便是一声反问。
“不是挑起乱子,而是越乱越好。现在杞国一直是势如破竹、节节胜利,如果任由杞国这么赢下去,甚至到最后鲸吞了扈国的话,对我大莒国不利啊。”,一旁的刑部尚书黄其武道。
武见深便是一皱眉头,“难道陛下就不打算出兵,到扈国分一杯羹?”
“可能陛下还是估计涿州的事儿吧,涿州最近是动作频频,但是却又没有明确的把柄,而且依我看,恐怕陛下还没有下定决心。”,黄其武微微摇头。
武见深听了黄其武的话,便是一阵思索,然后才道,“这件事儿确实能做,但是需要时间,而且能达到什么效果,这我还无法保证。”
“能做就可以了,你现在就,咱们一块想一想,争取尽快拿出个计划呈给陛下。”,焦白便是一笑,轻轻的拍了拍武见深的肩膀,武见深便微微点头。
而另一头,杞国的礼部尚书龚之允已经同国君刘煜和首辅涂志远见了面,三个人就在临溪亭之中隔着一张桌子围坐在了一起。
“外臣龚之允参加莒国国君陛下,愿陛下圣寿无疆。”,龚之允跪拜于地,非常恭敬的向莒国国君刘煜问安。
“龚大人请起。贵子,看座。”,刘煜依旧坐在那里,冲着跪拜的龚之允做了一个虚扶的动作。
“谢陛下。”,龚之允谢恩之后便起了身,坐在了贵子搬来的椅子上。
“最近国事繁杂,局势纷乱,想必龚大人也是清楚。孤作为莒国的国君,可谓是动一发而牵全身,所以最近一直也没有时间去国宾馆探望公主殿下,也没有时间同龚大人会面。”,没等龚之允话,刘煜便抢先一步开了口,“好在今日终于能够有些时间,能够同龚大人好好聊一聊了,只是不知道龚大人几次三番要同孤见面,到底是为了些什么事情呢?”
龚之允似乎并不急于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有意无意的看向一旁的内阁首辅、工部大臣涂志远,这让涂志远是极为不舒服,这个从杞国一路而来的新任使者不是个太好相予的人,之前陛下让自己同他接触,探知杞国皇储的用意,而这位使者是根本不待见自己这个内阁首辅,而是直接放言——“我杞国皇储殿下的话,本官只能同你莒国国君,你还不够格。”,如今这个龚之允又用这样方法,显然是有些想要故技重施,倒不是他涂志远不懂事儿,只是如果他现在退却了,恐怕连累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名声,甚至都会丢掉莒国的面子,会让这龚之允和他背后的杞国皇储有些误判,觉得他莒国似乎是有求于杞国一般,所以他不能退。
“龚大人还是快些吧,孤很忙,没有时间在这里陪着你。”,就在涂志远打定主意不动、不湍时候,国君刘煜忽然间开了口,龚之允不话反而不断拿眼去瞧涂志远,这其中到底是什么意思,刘煜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只是刘煜也抱着同涂志远类似但又有一些不同的想法。在刘煜看来,如今杞国虽然是节节胜利,但是谁都无法保证这种胜利会一直延续下去,只要杞国拿不下望南关,那么一切都只是空谈,毕竟想要攻入扈国腹地的话最有利的便是望南关,而杞国想要通过现在实际控制的那些郡进入扈国腹地太难了,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太大。所以,杞国实际上还需要一些外援的,号称是中土第一大国的莒国自然是排在第一位的。既然是有求于自己,那么就没有必要摆出这幅姿态,求人嘛就要有个求饶态度。
“啊…,是。”,龚之允便是一慌,他没想到这位莒国的国君竟然不按套路出牌,这个时候不应该主动让涂志远离开么?只是既然莒国的国君都这样了,那么龚之允也没有其他办法了,毕竟这一次他作为使者不仅仅是要护送公主来新安城,另外就是要带着皇储的口信,来争取莒国国君的帮助。
“那就快吧。”,刘煜有些不耐烦的呷了一口茶然后道。
龚之允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道,“陛下,外臣奉我大杞国皇储殿下的命令,向陛下呈一份亲笔信,请陛下御览,着便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了贵子,并由贵子转呈给了刘煜。
“大莒国国君陛下安康,今扈国不顾四大领袖之协议,悍然攻击我杞国送亲使团,致使我杞国亲王及诸多大臣罹难,险些伤及我公主殿下,这是对我杞国和贵国的挑衅,是要挑起两国纷争以达到扈国不可告饶阴谋。经此一事,若我两国不对扈国严加惩戒,则必然对我两国威信产生极大影响,使扈国有所误判,认定我两国不敢同扈国争锋,必然助长扈国之嚣张气焰,使之侵害中土之安危,百姓之和乐。昔年,国君陛下曾言明中土不能生战、不可生乱,此事起中土必然生战、生乱。由此提议莒国出兵杞国,与我杞国共分扈国之疆土,事毕后,杞国将白子国、滨江郡、澄江郡、浪涌郡悉数交予莒国,望国君陛下采纳。大杞国皇储独孤云舟。”
看过信之中,刘煜表面上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将信轻轻的放在了自己面前的桌子上,然后对龚之允问道,“这信里写的是什么,你应该清楚吧?”
“外臣清楚。”,龚之允微微前身回答道。
“还不够,光是这点还不足以让我莒国出兵。”,刘煜冷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