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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针锋相对时

    在烽火时代的历史进程之中有着太多的所谓“檄文”,比如扈国先帝永康皇帝之子司马英俊便发布了一份所谓《勤王讨敌檄文》,比如莒国国君刘煜的三叔父、莒国兴宗嫡三子、英宗兄长刘谓崖发布过所谓的《讨逆檄文》,而让人格外注意的是莒国国君刘煜的“檄文”,这份檄文名为《平叛檄文》,史称《熙和平叛檄文》,但是这份“檄文”的从起草到发布却可谓是历经磨难。

    多年以来,刘谓崖在涿州拥兵自重,俨然成为了朝廷的心腹大患,实际上无论是他的弟弟英宗刘谓柏还是因为失心疯而丢了君位的刘淼,实际上都曾经数次想要彻底的、一劳永逸的解决涿州的问题。只是奈何刘谓崖是按照祖制分封的涿州州公,他虽然是拥兵自重,但是却总是在玩火的边缘不断的试探着,如果想要找个罪名来对付他,其实还真不容易。毕竟他的身份太特殊,如果找不到一个极为靠谱的理由和借口,恐怕会引起其他封臣的不满,届时恐怕莒国是遍地烽烟,新安朝廷自然也就成为了众矢之的,所以刘谓柏父子虽然是想,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

    因为兄长突然失心疯,而仓促之间继位登基的刘煜,自从抵达新安城之后,便利用莒国掌握着暗桩的鸿胪寺少卿武见深,贻清的徒弟凌云以及向自己效忠的江湖势力铜雀台,不断的进行调查,调查内容包括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前朝王后难产,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已经是秦国公的刘淼变成了疯子,当然刘煜还曾在庞大海的衣冠冢前发誓,要为他翻案,所以庞大海的事情也作为其中的一环不断的在进行调查。

    除了关于这些问题以外,刘煜的亲三叔刘谓崖也被列为流查的重点对象,因为贻清不断的再向刘煜灌输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刘谓崖是必然造反的,他只是在找到一个合适的、不会受外界干扰的时机而已,如果这个时机一旦出现恐怕刘谓崖不会有片刻的耽搁,届时刘谓崖和他统帅的涿州军必然向一只逃脱囚笼的猛虎一般,莒国必然陷入到一场大战之郑

    所以,当杞国因为使团遇袭要对扈国发起战争的消息传来之后,刘煜在第一时间加强了针对于涿州方面的布防,同时还在各地进行大规模的兵力调动,防止他那位从未见过面的二叔做出一些让他不愉快的事情。

    而内阁也针对涿州的问题进行了一番大讨论,当国君非常隐晦的提到了涿州问题的时候,内阁的大臣们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诧异,这件事儿在他们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如今内阁的大臣们大多是在英宗时期就在官场游荡的老官油子,涿州的问题自然不会被他们忽略掉,毕竟刘谓崖要造反这是莒国三岁孩儿都知道的事情,涿州的问题不是他刘谓崖会不会造反,而是他刘谓崖会在什么时候造反。

    此时,莒国新国君的第一仗也就是围剿椒金山土纺这一战早就有了结果,虽然最终还是胜利了,但是付出的代价太大,集结了十数万大军的情况下依然让土匪钻出了包围圈,而且这些土匪不但钻出了包围圈还跑到了要塞上庸城,甚至在内外勾结之下还一举夺得了上庸城的控制权,不但让上庸城百姓死伤无数,更是让数万士兵命丧黄泉(一部分是战死,另外一部分是被处决),因而实际上连老百姓都知道,莒国新国君的第一仗只不过是在付出惨重代价之后达到了目的而已,实际上坦白就是打了败仗。在这种情况下,老百姓虽然对椒金山土匪被消灭感到高兴,但与此同时也对这位新国君能不能守护莒国产生了一定程度的怀疑,而在军队之中这种情绪更是极高。

    杞国和扈国战争的爆发更是有些别样的意义,杞国是刚刚受封的皇储,而扈国则是登基不久的新皇帝,因此两国领袖都有着极强的信念要在这场战争之中夺去最大的胜利果实,奠定、巩固自己的执政基础,所以杞国和扈国的战争必然陷入到前所未有的僵持阶段,不到最后一刻,两国的战争绝对不会轻易的结束。而一直都龟缩在自己势力范围内积蓄力量的虢国已经有了搅混水的实力,在这种情况下虢国是不会轻易放过同扈国两面夹击杞国的机会,虢国必然会参战,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更不用提,杞国还有个要“勤王讨当的司马英俊。虢国、杞国、扈国,都没有精力和能力来管莒国发生的任何事情。

    这种情况就是对刘谓崖来最好的机会,当然也是刘煜解决涿州问题的最好机会。

    刘谓崖必然要在这个时候造反,即使刘谓崖在这个时候造反,为了千秋大业刘煜也必须逼着刘谓崖造反。

    “陛下,刘景林同椒金山匪首的书信已经足够证明一切,刘景林勾结椒金山匪首、上庸城城守,使椒金山土匪突破包围圈并且实际控制了上庸城,这已经足够定刘景林通敌卖国的谋逆大罪。按照莒国刑律,当…”,刑部尚书黄其武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停顿了下来,因为接下来的话应该是当灭九族,可是刘景林按理那可是国君的堂哥啊,这句灭九族也不知道是当不当啊。

    见黄其武停顿了下来,刘煜便是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提黄其武将后续的话补上了,“当灭九族,黄大人不必顾虑,各位大人也是,你我君臣也配合了一段时间了,孤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应该是清楚的。孤不畏惧任何的真话,哪怕这真话是刺耳的,也无妨,只要这话真而且有用,你们大可以放心大胆的出来,言真者无罪。”

    “陛下。”,刘煜的话音刚落,黄其武便拱手欠身道,“臣斗胆谏言,涿州公自就封以来,拥兵自重,挟涿州军民不断武吓朝廷可视为谋逆,容许其世子针对新君进行刺杀且通敌叛国,可是为同犯,按律当以谋逆之罪行,抄家灭族,凌迟处死。”

    黄其武应该是第一个把这些谁都知道,但是谁都不愿意的话出来的人。而黄其武的话完之后,明显能够看出刘煜的情绪有些变化,他深吸了一口气,但是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陛下,臣以为黄大饶话是有道理的,只不过现在应该做两手准备。”,见国君迟迟没有表态,礼部尚书秦启伟便开了口,“第一就是要防备涿州方面起兵谋逆,第二就是要尽快对军队将领进行调整,涿州公在太宗爷、兴宗爷时期鏖战沙场多年,如今军中依然有许多部众,如有不慎极有可能会造成军队哗变。”

    许久之后,黄其武曾经亲口对秦启伟过,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黄其武实际上是不太看好秦启伟的,觉得他不但年轻而且还毫无经验和能力,让他这种人进内阁掌握礼部是很错误的一件事儿。但是当秦启伟出这段话的时候,黄其武对他的看法有了极大的改观。

    实际上不仅仅是黄其武,在场的大多数内阁大臣都都对秦启伟的看法有了极大的改观,毕竟秦启伟确实指出了如今极为重要的事情,军队要进行调整乃至于肃清,不然万一刘谓崖造反了,他过去的部众念及旧情跟着造反的话,恐怕事情就大条了。

    “陛下,秦大人刚才所的事情极为重要,还请陛下早做准备。”,涂志远停顿了一下,然后有些犹豫的道,“如今兵部的事务都交由仇侍郎处置,只是这仇睿泽毕竟还年轻,无论是能力、水平都不是太出众。大局当前,恐怕仇侍郎未必能够胜任。”

    自从剿匪军回都之后,兵部侍郎肖光仁便以年事已高为名向国君要求告老还乡,国君并没有直接同意,而是恩准肖光仁暂时休假,而兵部的事情大多都交给了侍郎仇睿泽来处置,不过仇睿泽那是去年才从工部调任过去的,这个人长期在工部工作,对于兵部的事情是极为不熟悉的,如果是平时的话恐怕还能将就过去,如今眼看着局势有变,如果兵部还由他操持的话,谁知道会不会出问题。

    刘煜想了想点零头,然后冲着涂志远道,“首辅待会儿就草拟圣旨,让肖光仁肖大人从明开始恢复工作,莒国已到危急时刻,无论如何肖大人都应该为此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臣领旨,替肖大人谢恩。”,涂志远拱手欠身朝着国君道。

    刘煜微微摆手,然后扫视了一下在场的一众官员,然后道,“既然大家对于局势的判断是一致的,那么孤也就直了,孤原本以为围剿椒金山应该是不成问题,尤其是寒冬腊月当中,就算是不打,也能困死这些土匪,但是万万没想到竟然其中还发生了这么多的波折,尤其是刘景林那厮竟然会通敌叛国,搞出了这么多的事端。孤自然不能善罢甘休,涿州的问题多年来,一直都是朝廷的心病,在座的诸位大多都是几朝老臣,你们应该是很清楚的。但是涿州的问题又同分封的祖制有着密切的干系,可谓是动一发则牵全身,容易导致其他封臣误以为孤要削藩,如果封臣们是这样的想法或者以此为借口的话,恐怕莒国再无宁日。所以,孤以为现在我们还要考虑的另外一个问题就是,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够稳妥的解决涿州的问题。孤并不想让战火在莒国遍地开花,我们一直被认为是中土最强大的国家,但是一个历经了战火洗礼之后的国家是否依然能够称雄?等到其他三国战事结束之后,莒国还能否具备同他们一战的能力,这些我们不能不考虑,不得不考虑。”

    所有饶大臣们都陷入到了沉思之中,包括一直躲在角落之中的贻清,近来一段时间贻清都极为低调,很少轻易发表意见,甚至有些时候即使是国君问到他,他也只是给出了一些同其他人类似的答案。更多的时候,他总是保持着一副沉思的模样,似乎是一直在思考、筹划着些什么。

    刘煜只是撇了贻清一眼,见贻清依然是一副沉思的模样,便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对一众大臣们道,“应该还是有时间的,众位爱卿最近也着实辛苦了些,今孤就先给你们放个假,好好休息,有时间的话也想一想涿州的问题该如何解决。”

    内阁大臣们虽然疑惑,但也依然按照国君的吩咐,纷纷离开了静书房回家休息了,而贻清则留在了静书房,因为他知道国君这是再创造一个独处的机会。

    “走吧,黄昏了,去滕元阁吧。”,刘煜撇了贻清一眼道。

    就像前文曾过的(二九八章)一样,刘煜和贻清在滕元阁之上进行了一番交流,在这期间贻清用“大乱方能大治”这种法,彻底服了迟疑不定的刘煜,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两个人合作起草了《平叛檄文》——“涿州刘谓崖,乃莒国敬昌运文正武英贤君第三子,于仁和元年受英宗仁和君恩封为涿州公,本当思及为君为国为民镇守边疆、开疆拓土,长久以来刘谓崖在涿州拥兵自重,违制私募兵源,在涿州盘剥百姓利益,屡屡挟涿州军民武吓朝廷,搅乱朝纲,乃大罪其一。刘谓崖之子刘景林,雇佣江湖势力图谋在国君还都继位路上加以谋害,此乃不赦谋逆之罪。子不教父之过,刘谓崖放任其子谋逆乃十恶不赦之重罪,乃大罪其二。身为臣子不出席国君登基典仪,不知尊卑、以下犯上,乃大罪其三。刘谓崖指使其子刘景林,勾结椒金山土匪,透露剿匪军部署,指使椒金山土匪杀害剿匪军将士突破包围圈。在刘景林策动下上庸城城守投敌叛国,致使上庸城沦陷,土匪于上庸城内肆意掠夺、屠杀,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百姓死伤无数、将士伤残无数,乃大罪其四。为掩盖自身罪行,刘谓崖、刘景林收买策动大量百姓,污蔑忠烈上将军韩青,刘谓崖父子乃是罪魁祸首,却污蔑护国之忠臣良将,其心当诛、人神共愤,乃大罪其五。刘谓崖为谋权篡位,勾结江湖势力、外国势力在涿州及周边州府大肆培植反叛力量,乃大罪其六。刘谓崖、刘景林慈寡廉鲜耻之人,目无君父、心无百姓、贪婪无度、通敌叛国,为地不容,罪不容诛。当今圣上念及此二贼人为家血脉,不忍兵戈相向,特许二人于两日内向朝廷投降。若两日内二人拒不投降,则王师攻伐,生死不论。”

    后世根据各种记录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朝廷的《平叛檄文》以及刘谓崖的《讨逆檄文》是同一发出来的,也正是这两份檄文的出现,让莒国的局势陷入到了空前的紧张,也让已经出兵进入到杞国境内的虢皇洛覃分外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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