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异象之丛生
“永远不要把天家的事情想的那么单纯和简单,当年那位王太子的事情,你必须想办法查清楚了,如果你二叔也掺和到其中的话,就说明他要比涿州那位更不老实,本宫劝你还是要提防着点,老刘家是没有省心的根苗的。”,太后撇了刘煜一眼,颇有些语重心长的对自己的小儿子说道,“人嘴两张皮,怎么都说的,拉下脸、蒙上心,也什么都做得。和你想的也差不多,淼儿的事儿估计还是会被有心人编纂一番的。”
刘煜点了点头,既然母后这样说了,那就意味着母后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请她回宫了。如今局势诡谲,风雨飘摇,如果母后都不能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话,恐怕自己的位置就真的要坐不稳了。
刘煜就这么笃定太后章之涵会跟自己站在一起么?是的,刘煜非常笃定这一点,在他看来既然当初太后能够非常坦荡的放下一切,到寺庙之中过着青灯古佛的日子,就说明太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退一万步说,太后终究是自己的母后,这种血脉相连的传承是不会变的,也变不了的。
“越是遮遮掩掩,越是容易出现问题。所以淼儿的后事必须要大张旗鼓的操办,焦小白也跟本宫说了,你加封他为亲王,还允许将他葬入那块吉壤,你做的很好。”,太后看向刘煜说道,“或许当初就应该让你继位,自从来到新安城之后,你的每一步都走的不错。本宫知道你身边的那个贻清出了不少的主意,但是你要记住一点,选择权只能在手中,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替你做选择。”
“本宫自从过上这青灯古佛的日子,似乎是真的看开了,不然此次入宫肯定会借机发难的。”,太后章之涵一连苦笑的说道,“淼儿和你,终究是本宫身上掉下来的肉,即使本宫再有野心坐上那把龙椅,但是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对你们痛下杀手。”
刘煜看向景阳宫正殿里停放的那一口金丝楠木大棺材,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如果没有三哥留下的包袱,或许情况会不一样吧。”
“本宫去看看他。”,章之涵并没有接着刘煜的话说下去,因为就章之涵这个人来说,她实际上是属于那种非常务实的人,这种明确带有假设性的问题,她是不屑于回答的。
在章之涵的一生当中,或许泪水流淌的最多的便是这一天。一个母亲是无法面对着自己的孩子的离世的,那是一种钻心剜眼的痛彻心扉的苦楚,甚至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痛苦的事情。
“杞国在同扈国开战,虢国在趁机浑水摸鱼,刘谓崖在抄便宜,但是中土还没有彻底的乱起来。”,数次抚去自己的泪水的章之涵看向儿子说道,“莒国的王位不好坐,不过既然你坐上去了,就不要轻易的放弃它。不然,本宫不介意回到这王宫之中,坐在那把椅子上。”
见太后章之涵就要离去,刘煜艰难的站起身来,看向自己的母后问道,“为什么?”
太后章之涵的步伐就是一滞,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的转回身来,看向自己的儿子问道,“什么为什么?”
“三哥意外而薨,这是个太好的机会了,母后完全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还政,将孤彻底罢黜,老大天生痴傻,老二又是品行不端,天家子嗣无以为继,母后完全可以彻底掌控朝局,或者直接登基。错失了这样的大好机会,难道不觉得可惜么?”,刘煜看向自己的母后,一脸平静的问道。
章之涵便是一脸的苦笑,“本宫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不放心么?”
刘煜只是报以一笑,并没有说些什么。
“本宫已经说了很清楚了,青灯古佛的日子让本宫的心境发生了大的变化,打打杀杀,尔虞我诈的日子并不是本宫该过的日子,已经年过半百了,本宫该修养身心让自己多活几年,而不是陷入到无休无止的争斗、纷争的当中,若是本宫再年轻个二十岁的话,或许一切都还两未可知。或许本宫真的会像是你所说的一样,趁着这个大好的良机还政,将你彻底罢黜,然后自己登基坐上龙椅。但是本宫已经不再年轻了,所谓垂垂老矣,就不该去做这些太冒险的事情了。”
刘煜看向自己的母后,眼神之中似乎是多出了一些坚定,不过此时的他依然选择闭口不言。
章之涵深吸了一口气,沉下脸看向自己的小儿子,好一番打量眼前这个小儿子之后,才又开口说道,“你还是不信?既然不信,为什么要让本宫入宫?刚才又何必同本宫演了那么一出母子情深的大戏呢?”
刘煜微微一笑,抬起头看向自己的母后,“母后认为刚才那是孤演出的一出大戏么?还是说,是母后同孤演了一出大戏?”
听了刘煜的话,章之涵便是面色一凛,只是蛾眉轻蹙之下章之涵也同样没有选择开口,而是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小子,在她看来,眼前这个莒国的小国君自从登基以来,似乎就没有过所谓“无的放矢”,而是剑无虚招,且剑剑都朝着要害而去。
刘煜扶着那把紫檀镂空如意太师椅,然后看向自己的母后,一字一句的说道,“当初,孤将三哥遗留下来的那个包袱,放在了母后的眼前,那里边有些什么东西,母后是很清楚的,孤也是很清楚的。”
章之涵的那充满着魅力的眼睛便是微微一蹙,大儿子刘淼留下的那个包袱太可怕了,里边几乎将章之涵过往的一切都展露无疑,如果包袱之中有任何一件东西流出去,恐怕自己都陷入到“天下共诛之”的境地当中。难道这刘煜还留了一手么?自己也曾怀疑过这件事儿,所以自从离开过王宫之后,再也没敢有任何的动作,只是过了这么一段时间之后,为什么这个时候再一次的提到这个包袱呢?
“除了我们母子三人之外,应该不会再有人知道那些事情了。庞大海虽然知道有这么个东西,但是按照他的性子和三哥的性子,他是不会知道包裹里到底有些什么的。为了保守其中的秘密,当初三哥将搜集这些信息的人,都外派或者分散到各地去了,而后便是通过各种各样的机会将他们彻底的解决掉了。为这个包袱,前前后后死了不下百人,当然,这里便还不包括庞大海以及乾清宫被杀的那些宫女和太监。”,刘煜一脸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毫无表情的看向自己的母后,“为什么呢?就像孤当初说的一样,三哥是感念同母后的血脉情谊,为了保证天家的名声。无论三哥同母后斗争到达了一个什么样的程度,三哥都不曾想过,将这些事情放在台面上来,甚至都未曾通过这样的一些杀手锏来逼迫母后让步。孤甚至认为三哥曾经想过将他毁掉,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是孤觉得应该是存在着这样的一种可能的。”
“你到底要说些什么呢?”,章之涵深吸了一口气,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的小儿子问道。
刘煜微微的低了一下头,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凌厉和冷峻,只是他并没有回答太后的问题,而是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自己的想法说了下去,“龙种胎死腹中,王后薨,永和王失智。这一切的一切,是谁做的,恐怕不用说了。”
“本宫说过,这一切都同本宫没有任何关系。”,太后章之涵非常不耐烦的说道。
刘煜点了点头,“孤在白麓城以鄞州公的身份接到谕旨,还都继位。这一路上很不平静,很不平静。似乎整个中土的所有人都打算将孤在那路上截杀,生怕孤到了新安,生怕孤能够登基继位。那么,想杀孤的人到底是谁呢?是虢国?是杞国还是扈国呢?”
“或许是三方都有参与。”,太后很平静的说道。
刘煜摇了摇头,似乎很不认同这样的观点,“不,都不是。如果是虢国或者杞国的话,他们没有必要同孤搞和亲,他们之所以要搞和亲,就是因为他们需要仰仗着一个强大的莒国,来保护他们的边境。一个群龙无首的莒国,并不符合他们的需要,因为他们最大的敌人是扈国,绝对不是一个安静的都懒得动弹的莒国。”
太后深深的看了刘煜一眼,“所以呢?”
“孤一开始是真的以为,是其他三国的手笔,但是等到虢国和杞国都提出和亲之后,便觉得事情有些蹊跷,难道是他们见一计不成就再生一计么?”,刘煜说着摆了摆手,“不,没有这种必要。真正要害孤的,绝对不是虢国和杞国,至于扈国?扈国需要莒国在他们出兵的时候,出现一个原地不动的结果,但是按照司马永延的性子他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更不屑于同江湖势力合作。”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所以呢?”
“一宫二楼三殿。”,刘煜摆着手指头说道,“他们虽然口口声声说什么,绝对不会对四大国领袖动手,不接针对四大国领袖的案子,但是孤当时可没有继位啊,算不上四大国领袖之一。孤曾经极为好奇,为什么自己还是鄞州公的时候,无极殿就会派出一个高手护卫着孤,为什么无极殿殿主陈纵横会留在白麓城里待着,他竟然甘愿的成为一个茶馆的老板,甚至将自己化名为陈阿香。因为他知道孤才是最终的目标,一个能够挑动了一切的目标。”
“哈哈哈。”,章之涵听了刘煜的话,便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本宫过去以为,你不像本宫,是个既懦弱又愚笨的人,带着一种所谓的多愁善感,办事拖拖拉拉,甚至还胸无大志。不过终究本宫还是看错了你,你同本宫同淼儿一样,都是那种能够算计到骨子里的人,也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不惜一切的人。不过本宫还是不明白,你到底要说什么?”
刘煜并没有因为母后的这番言辞而感到不悦,只是微笑的说道,“时间尚早,还请母后保持耐心。”
此时的章之涵已经褪去了脸上的笑意,神色极为复杂,不过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如果说只是一个陈阿香的话,恐怕并不会印证一些什么。不过很快传闻之中的剑阁,也就是烟雨楼楼主的养女,以及剑阁未来继承人的出现,真的是让孤在诧异之余,也是豁然开朗。”,刘煜带着一脸神秘却又诡异的笑容继续说道,“扈国和杞国的两个老皇帝忽然之间都病了,虢国的皇帝忽然之间开始办糊涂事情了,涿州的二叔以及椒金山的土匪开始了蠢蠢欲动。有人希望中土乱起来,而且是彻彻底底的乱起来。那么会是谁呢?”
章之涵依然是一脸的平静,平静的令人可怕,只是没有人知道这平静之下是否掩藏了某一种恐惧或者是慌张。
“刘景林那个糊涂蛋偏听偏信,趁着二叔生病的时候,买通了江湖人,悬赏孤的人头。光靠这点黄金,竟然请动了江湖上好多贪财不怕死的门派,甚至让这些门派在对孤动手之前就起了斗争。”,刘煜竟然有些怜惜的摇了摇头,不过随后眼神却凌厉的看向自己的母后,“甚至最后连百花楼楼主都不惜放下身段来埋伏孤,不过这次的埋伏却失败了,因为一个非常关键的人物出现了。”
刘煜停顿了一下,他看向自己的母后,似乎是想在母后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不过他这样的想法并没有得逞,章之涵的脸上依然是平静似水,根本让他看不出任何的线索,于是便意兴阑珊的吐出了五个字,“神算天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