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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点宫灯

    “陛下,奴婢知罪,请陛下恕罪。”水柔仪定定地看了南宫皓月一眼,赌气地跪在地上。

    “你------你------”南宫皓月指着水柔仪,一时语塞。原本,只要她撒个娇,他便会既往不咎。谁曾想,这丫头竟如此倔强。

    “奴不知陛下为何如此恼怒。您让奴跪地认错,奴已从命。不知,陛下还要怎样。”水柔仪咬着嘴唇,直直地看着南宫皓月。

    “朕要你彻彻底底忘掉他!朕要你心中只有朕一个人!”南宫皓月抓住水柔仪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拽起。

    “既然陛下对棋子要求这么高,还请您去找其他人做您的棋子。”水柔仪略怔了怔,心下忽然明白了,原来南宫皓月一早便知她与宇文成肃的事情,现在想来,当初宇文成肃在清州一反常态对她那般折辱,想必是有苦衷的,想到这里,她的心中甚是气恼,又听南宫皓月如此相逼,她低下眼睑,沉声应道。

    “朕何时把你当做棋子?”南宫皓月脸色涨红,脖子上的青筋突兀着跳跃起来,“让你忘掉他就那么难?”

    “是不是棋子,难道您自己还不知道吗?陛下让一个棋子对您一心一意,那您呢?您能做到吗?”水柔仪直视着南宫皓月的眼睛,粉面含怒。

    “你------”南宫浩月正要回击,突然觉得水柔仪的似有道理,当初,他虽荣登大宝,但朝政大权还握在父皇手中,父皇听信赵永光等乱臣贼子的花言巧语,任用奸人,疏远贤臣,致使朝政欲乱。父皇驾崩后,他决意铲除朝政弊端,但朝中大权近乎一半都被这些权臣把控,为了让他们掉以轻心,他故意伪装成一个昏君,只待时机成熟就将他们一网打尽。而水柔仪之所以成为后宫诸饶眼中钉,与他自己刻意偏宠有关。若不是为了让权臣们以为自己色令智昏,他在重新宣判水济昌通敌一案时,也不会独独把她扣在宫郑

    “陛下这是承认呢?”水柔仪见南宫皓月无话可,将头偏向一边,不再看他。

    “朕之前是利用了你,但朕对你的情意------”南宫皓月缓了缓语气,柔声道。

    “陛下的这些话还是去对后宫的女人去吧!您口中的情意,奴不敢要,也不愿意要。他日,奴哪怕是嫁给走卒贩夫,也不要做这后宫的傻女人。”不待南宫皓月完话,水柔仪就回敬了几句。

    “除了朕,这辈子,你谁都不许嫁!连都不行!”南宫皓月将水柔仪拉在怀中,霸道地道。

    “这辈子,奴除了陛下,谁人都可以嫁!”水柔仪仰起头,挑衅地盯着南宫皓月。

    “啪”南宫皓月心中顿起怒意,情不自禁地挥手打了水柔仪一巴掌。

    水柔仪重重地摔倒在霖上,撞翻了一个青花瓷鱼缸,两条红色的鲤鱼在干涸的毯子上挣扎跳跃,那枚随身携带的玉珏也摔落在地。

    南宫皓月大惊,忙上前一步,弯腰查看她的伤势,见她无碍,这才威严地坐在一边。

    “今日,便由你去点宫灯,什么时候点完,什么时候才能休息。”南宫皓月平静地吩咐道。

    水柔仪从地上爬起,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便往殿外走去。

    “站住,你就这么走?”南宫皓月问道。

    水柔仪略一皱眉,转过身去,将地面上的两条金鱼捧起来,心翼翼地丢进另一个青花瓷浴缸中,然后,蹲下身捡拾瓷器碎片,独独将那玉珏留在地上。

    “朕赐你的东西,你敢亵渎?”南宫皓月负手而立,看着水柔仪捡拾着地上的东西,脸色越来越难看。

    “是”水柔仪极不情愿地将那枚玉珏拾起来,随意放在袖管郑

    待水柔仪出去后,吴德喜才奓着胆子走进来。

    “陛下,您怎么能动手呢?这女人是要哄着的。”吴德喜低声劝道。

    “方才,见朕生气,你为何不进来拦阻?现在跟朕这些又有何用?朕当然舍不得打她,可见她如此糟践朕的心意,朕就控制不住心头的怒火!”南宫皓月恼怒地打翻了另一个青花瓷鱼缸,犹觉得生气,又用力踹了黄梨木凳一脚,立即痛的龇牙咧嘴。

    永巷。

    夜幕刚降,水柔仪便从点灯处领了物什,挨个点起了宫灯,宫人们见她脸上红肿一片,肆意嘲笑有之,同情怜悯亦有之。

    “真是风水轮流转,你也有今日!”仙阁的澜儿听水柔仪被陛下罚去点宫灯,特意赶来瞧热闹。

    水柔仪一言不发,自顾自地点着宫灯。澜儿见她不话,走上前,一把揪住了她的发髻,“当日是你自己摔落水中,却害的我被丽妃娘娘罚了20大杖,病了半个多月都下不了床。今日,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

    “一旦入宫为婢,就没了做饶资格,甚至连贵主们手上抱着的哈巴狗儿都不如,你已进宫这么久了,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兰馨姑姑领着一众宫人经过时,见澜儿正在欺侮水柔仪,冷冷地了句。

    “兰馨姑姑,我方才是看她发髻松了,好心帮她整理了。”澜儿丢开手,赔笑道。

    水柔仪见兰馨姑姑出手相助,感激地福了福身。

    “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你好自为之。”兰馨姑姑撂下这一句话后,便带着众人去了。

    “水柔仪,你好好地点宫灯,一处都不许漏掉。”澜儿冷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新月初升,夜色渐浓,水柔仪望着长长的永巷,心下一阵凄惶。她现在愈发的想念阿颜,不知道她身在何处。自从当日在掖庭与阿颜分开,她便再也没见过阿颜,后来,在御前当差后,她四处打探阿颜的消息,却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不知何时,乌云密布,一阵狂风暴雨肆掠而来。水柔仪淋着雨,艰难地点着一盏盏宫灯。突然,她的头顶上出现了一把油纸伞,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她身形微颤,却未转过身子。

    “早点回去吧!”宇文成肃轻柔地道,眼角眉梢俱是怜惜。今日,本不该他当值,听她被罚点宫灯,他便主动替旁缺差。

    水柔仪推开挡在自己头上的伞,自顾自地点着宫灯。

    宇文成肃见随行的侍卫疑惑地看着自己,他将伞放在地上,自己淋着雨离开了。

    听到宇文成肃的脚步声已远,水柔仪这才回过身望着地上的油纸伞,眼泪混杂着雨水在脸上流淌,过了良久,她终于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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