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登山
“过来!”黑袍怪冲着严舒摆手,诡异的眼睛中放出异样的光彩,黑呼呼的脸部逐渐长大变红,更加不像人了。
严舒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黑袍怪见严舒不进反退,脸往下沉,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来处的景色发生变化,原本的那棵会冒烟的红枫消失不见,泯然于一干红枫树中,难以辨别。
拼一把吧,也许就能逃呢!
严舒快速转身,可她还未跑出一步,就被人抓住肩头。
黑袍怪的手指像铁爪一般紧紧扣在严舒的肩头,长指甲嵌进肉里,剜出血肉。
“啊!”严舒低声呼一声痛后,用牙咬住嘴唇,身上的冷汗如同开门泄洪,一下子涌出。这痛苦是她以前所没有感受过的,她痛得全身无力,几乎就要昏厥过去,恨不能立马躺在地上,可肩上的手硬生生地将她提起。
她艰难地将自己的头扭转一个轻微的弧度,用余光扫过自己肩上的那只手,昨她注意到的手掌还是正常的颜色,今居然土体漆黑,甚至冒着一层肉眼可见的黑气。
黑袍怪制服严舒后,就这样提着她继续赶路,目标是前方的山峰。
红枫林止步在山脚下,离近了严舒才发现这座山并不是山,而像是放大上千倍的汉白玉石雕,每一处都透露着仙气。
黑袍怪深吸一口气,轻轻拽起黑袍的衣摆,郑重地踏上石阶。要不是还控制着严舒,他虔诚地简直像三跪九叩的信徒。
石阶像一条旋转楼梯,环绕山体一圈又一圈,走了不少路,可离山顶依旧遥遥无期。
黑袍怪面上依旧不显耐烦,严舒竟从对方犬牙交错的脸上看出一丝的平和——要是他的手没有扣住自己的肩膀也许更有服力。
严舒的意识漫无目的地游走,一会儿站在山顶俯瞰山腰处向上爬的黑袍人,一会儿又跟在一队沉默的人身后攀爬,一会儿又变成山的视角,一双眼睛默默注视着石阶上的人。她的眼睛渐渐涣散,脸色青白如鬼,她感觉自己越来越冷,脑袋越来越昏沉。
不,不能睡!她趁着黑袍怪看墙壁的时候,悄悄用牙咬住自己的舌尖,一股铁锈味儿在嘴里酿开。她不敢往外吐,怕黑袍怪看出行迹,只好咽下去。血液如同一团火,竟然顺着喉咙一直暖到胃里。她感觉自己好了一些,分出一丝心神看墙壁。
她这才注意到墙壁上竟然有壁画。壁画线条简洁,以一个年轻男人为主,描述了一些规模宏大的场景。第一幅画是男人与悬在高空中的一道门。男人匍匐于门下,四周魑魅魍魉虎视眈眈地围了一圈,却不敢上前。第二幅画是在一个大厅中,前方站着五名博冠峨带、仙气飘飘之人,大厅的正中跪了一人,这人面前放着一把刀,身后则是与他一样打扮、面容不清的人。第三幅则完全不同,没有了前两幅的庄严肃穆,反而有街头巷尾的市井气息,画中的男人坐在酒楼靠窗的位置,周围是尘世的喧闹,没有画上容貌的人只被勾勒一个大概的轮廓,可饭桌上的菜却刻画得精细异常,鱼鳞清晰可见。这三幅画中的男主角或背对、或低头,竟没有一幅画暴露他的脸。
严舒一幅幅看过去,看得津津有味,她可以断定,这绝对是那位大能人生的描绘。从细节的模糊性来看,这全是大能所画。
想必一人落入地球,孤独寂寞了很长时间,心中愁郁在美好的回忆面前黯然失色,余生只剩绝望。
连看着两幅图后,黑袍怪终于注意自己抓的这人活泼出奇,竟探着头看壁画。他脸上显过一丝惊讶,手抓得紧了三分,指甲全根没入严舒的右肩。
严舒这次却连呼痛的能力都没有了,身上单薄的睡衣就像过了水。这下她老实了,再也不敢东张西望,眼观鼻鼻观心地望着石阶发呆。她不敢再咬舌尖了,在中国传统的仙侠中,舌尖血意味着身体里的精气,是消耗品,多用恐怕对身体有害。
不过,自己都快死了,还在乎对身体有没有害处干什么?
到底不到最后死的那一刻,人都会紧抱活下来的一丝希望。万一有人来救,这
黑袍加快了脚步,终于在严舒痛死之前,登上了山顶。
在山脚下向上望时,山顶峰是尖锐的锐角,可等真到了山顶,才发现这上边居然是一个大的平台,平台略有倾斜,地面纤尘不染。只在最中心,突兀地隆起一块三米见方的石台。
黑袍怪站在石台上,将扣住严舒肩的手收回,血液终于有了流出的机会,她肉桂色的睡衣肩膀瞬间被血液湿透,暗褐色的血液顺着背部、胳膊流出。严舒提不起丝毫的力气,没有了支撑点后整个裙在地上,她在倒地过程中还竭力克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要碰触到黑袍怪。
空突然降下祥光,直射平台的一块。严舒感受到这阳光暖意熏熏,似乎有安神镇定之功效,她竟忘记了身处险境,毫不设防地慢慢闭上了眼睛……
等她再醒过来,却发现自己正被人拖行在白玉砌成的走廊郑
中国的古代建筑讲求“九曲十八弯”的婉转体态,不知这位上古大能究竟是受文化的传统的影响,还是影响了传统文化。这走廊简直弯弯曲曲望不到边。她被人拖着,一路上难免碰到墙角、石阶一类,早被磕得七荤八素,脸上的颜色好像开了染坊。
她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火辣辣的,但现实无法给她提供揽镜自照的机会。之后的路,她心翼翼地护住自己的脸,身上磕点没关系,有衣服遮掩,这脸上的痕迹就太丢人了。
长廊就像古早的游戏——贪吃蛇一样,把自己扭曲成山路十八弯,若严舒是脑袋,不知道游戏要死多少次了。
“嘶,你能不能不要拖着我了!”严舒再一次撞上石阶,终于忍无可忍,破罐破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