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鱼儿
“张部长，我这小厂里上下全加起来，也不超过两百个人，影响几千人的饭碗，您可真会开玩笑。”
赵芳儿佯装自己什么也听不懂，只完全把他的话，当做一个玩笑，虽然撷芳园急需购买布料的渠道，但这件事，除了她自己，也就远在j省的赵庆鸣猜到几分，至于京洲这些人...
她勾起唇角轻笑了下，这些人要是清楚，就不会有今天，张部长他们说话态度这么好声好气的场景了，所以，现在着急的是张部长，是国家。而不是她。
在场的能有谁是傻的，只是张部长听到这话，心里不免越发沉重，上次赵芳儿的话他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原本以为，这次带来刘庆他们这些始作俑者，被厂里开除不用的消息，已经算是表达足够的诚意，现在看来，还不够。
赵芳儿只当自己是个透明人儿，假装看不见他们三人之间的眉眼官司。
目光只落在自己手中的茶杯里，好似格外有趣。
张部长微微摇头，心里叹了口气，还是带着一丝侥幸，脸上复又扬起笑容，“赵老板，明人不说暗话，我跟您也不来那些个弯弯道道。”
说着，他身体稍往前倾了一些，语气郑重，“实不相瞒，我们今天来，是想您帮一个忙，是关于如何消耗京洲各个布料厂库存的。”
话都说这么明白了，赵芳儿就是想再继续装傻，也是不能，不过，她也并不打算如此。
只是，脸上的笑意却淡了些，抬头看着张部长，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张部长，这个忙不是我不帮，不过这其中内情，您也知道，我就不再多说，我这已经跟j省那边下了订单了，厂里要的量也就那么大，这...”
她面带犹豫和困恼，最后咬了咬牙，狠下心道：“最多十吨，这已经上看在您的面子上了，他们那价格，我买这些，几乎都是亏的！”
张部长对她的话并不怀疑，毕竟有上回的例子在前，赵芳儿和j省那边的商务关系肯定是已经确定更好的，可是，才十吨，这...这和他期望的相差太大了！
不过...
他眼里精光一闪，猛然抓住赵芳儿话里的重点，价格！
“赵老板，您可误会我了，咱们今儿可是带着诚意来的，也是要实实在在的把事情给做好，这价格当然不会是按刘庆他们那样的算法，那不是坑人呢吗！”
赵芳儿微微挑眉，并不言语，她知道，这句话，还有后文。
果然，张部长连忙说道：“咱也不玩那套虚的，价格就跟您在j省那边买的一样，您说，到底都是在京洲界内，还给您省了运费，又节省了时间，简直一举多得呀！”
赵芳儿轻笑，“在商言商，张部长，我要是说的有不对的地方，还请您不要介意。”
她这个态度，显然没有在张部长的预料范围内。
心里微沉，面上倒是伪装的滴水不漏，一副好说话的模样，笑道：“无妨无妨，您说的对，您有什么想法也直说便是。”
说完，又加了一句，“万事都可以好商量。”
赵芳儿摇头，脸上浮现些许歉意，“那我就直说了，张部长，这事儿，我是想帮，但也有心无力呀，商场上，最重要的就是诚字，我这已经跟j省那边订好下半年的货了，我要是毁约...这...”
她深深叹了口气，“我要是在这边把货调了，且不说，j省那边违约金是一大笔数额，再加上，虽然j省远是远了点儿，但价格优惠，发货也有货运站，十分便利，这样算起来不止节约了成本，过程，也不算麻烦。”
她说的这些，张部长这个不是搞外交，就是坐在办公室里的人，对商业上的东西，那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但赵芳儿的意思他却明白了。
这事儿，不成！
“叮咚！”
墙上挂着的时钟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原来已经十一点了。
上头可是发过死命令，今儿这事要是谈不妥...张部长一个激灵，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正在这时，李科员突然说道：“赵老板，打扰您了，请问这洗手间在哪儿，我这...”
他抬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肚子，面色有些讪讪。
赵芳儿明悟，连忙给他指了地方，恰在这时，张部长也跟着站了起来，说道：“赵老板，您这茶水太香，我这儿会也喝多了，哈哈，见笑，我也失陪一会儿。”
要不是方才没有错过他们二人之间的目光交流，赵芳儿差点就信了他们这番说法，果然表演这个技能，每个人都很擅长，不过，交流吧，越是这样，对她就越有利。
那两人一走，就只剩下王科员独自面对赵芳儿，气氛有些凝结。
“王科员这么年轻，就已经是张部长的左膀右臂，真是年轻有为啊。”
赵芳儿含笑说道，一边又给帮他把茶水续上。
“谢、谢谢赵老板。”
王科员甚少受到这样的夸赞，他和李科员都是跟着张部长的，但，他平时不如李科员机灵，所以并不是很受看重，就好像现在，纵然他没那么聪明，却也不傻，知道那两人决计不会这么巧，同时去上洗手间。
“赵老板您才是年轻有为，我要是有您的十分之一，就该偷笑了。”
他心里的想法，在赵芳儿面前，就跟写在脸上似得，她心里轻笑，语气却温和极了，“我走到现在，也是运气罢了。”
说着悠悠叹了口气，感慨道：“这人啊，一是要把握会，二呢...”
李科员按捺不酌奇，忙问道：“赵老板，这二是什么？”
赵芳儿微微一笑，对上他的目光，轻声道：“这二啊，就是遇到一个贵人咯...”
对面王科员的目光先是疑惑，然后恍然，最后，眸子竟然微微发亮，带着激动。
他飞快的看了眼周围，见办公室的门并没有被打开，眼里的警惕稍散，目光落在赵芳儿身上，突然开口，“那...请问赵老板，会是我的贵人吗？”
鱼儿上钩了！
“这贵不贵的，还得看您自己呀，王同志。”
赵芳儿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微笑的面容上，看不出半点情绪。
“不过...”
她笑容清浅，说出来的话，却叫人心惊，“其他的不好说，对于聪明人，我总愿意助他一臂之力的。”
王科员只是不像李科员那般能言会道，拍马屁的手段一流，却不代表他不聪明！
他心里飞快权衡起来，想起种种往事，眼里闪过一抹狠绝，猛然下了决心。
“赵老板，我跟您说这次...”
最后的话，清晰的传入赵芳儿的耳朵里，然后渐渐消散在空气中，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
不过...
也只是仿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