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三十章 苏狐伤心了
偌大延禧殿,藏龙卧虎。
蜀中忘忧城的城主在院中涮着火锅,阎王殿左右二使在殿顶端着神姿,天道府最看中的年青才俊则倚在烟囱旁边打着盹儿。
厢房里,邢西一早换了衣服,还特意多揣一个银锭子准备出门扫货,不想他还没出门就感受到院外几股内息混杂在一起,仔细感知一下,随随便便拉过来一个他都不是对手。
自苗疆出来之前,陈少煊告诫过他,中原遍地都是高手。
那时他不以为然,现在他信了。
基于此,邢西后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对中原江湖有很深的误解。
都是高手啊都是高手……
殿内,凤天歌吃罢早膳,唤来月牙,“他们还在外面?”
“回小姐,都还在呢。”月牙不会武功,她不知道外面那些都是大人物,她只觉得延禧殿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小姐,你再不出去,早朝怕是来不及了。”
凤天歌也想出去,怎么出去?
殿顶上站着的是她朋友,尤其苏狐,那是生死之交,夜倾池跟醉光阴都曾是她的救命恩人。
殿外坐着的是自己的师兄,那也是她必须要保护的存在。
这种情况下她出去,会不会很尴尬?
“早朝不去了。”凤天歌实在无语,起身走向内室。
月牙小步跟过去,“小姐,你不怕他们打起来?”
凤天歌摇头,“要打早打了。”
“哦。”月牙点点头,“可他们要一直这样该怎么办?蜀城主倒没什么,殿顶上站着的三个来的都早,早饭都还没吃。”
凤天歌笑了,“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别管他们。”
月牙正欲转身时,凤天歌忽然开口,“送三份早饭到殿顶,苏狐那份加两个鸡腿。”
“嗯!奴婢这就去办!”
待月牙离开,凤天歌下意识坐到桌边,不时望望窗外,不时看看殿顶。
她有点儿想见苏狐了。
凤天歌很奇怪,苏狐既然来了,为什么不下来见她!
殿顶,苏狐熟睡过去,身子一个没靠稳,整个人‘咣当’倒在绿瓦上骨碌碌的往下掉。
幸而苏狐及时醒过来,在几欲滚下殿顶的时候双手一攀,站回到夜倾池身侧,“好险……”
“睡醒了?”夜倾池瞥了眼苏狐。
苏狐揉揉眼睛,“醒了醒了!”
“那就看着吧。”夜倾池视线回落到院中,雾气迷漫的后面,蜀忘忧正在吃火锅。
苏狐‘哦’了一声,肚子十分诚实且应景的叫了几下,“大粪池,我想去见凤天歌。”
“可以,顺便叫凤天歌把院子里那货给绑了,我们好带他回蜀中天道府。”夜倾池曾为武院教习,他很清楚苏狐跟凤天歌的关系。
苏狐皱眉,“有本事我们就自己抓,没本事就不抓,你不是说江湖事江湖了,干嘛要把凤天歌牵扯进去,不行。”
夜倾池呵呵了,“自然是没本事才叫凤天歌帮忙,再说,蜀忘忧能出现在这里,难道不是凤天歌有意庇佑?说好听点儿,是蜀忘忧把凤天歌牵扯进来,说不好听点儿,是凤天歌自己跳进来的。”
“大粪池。”苏狐沉默后开口。
“嗯?”
“凤天歌想保蜀忘忧,那我也不想抓他了。”苏狐低下头,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
夜倾池眸色渐冷,“所以你不打算跟我们一起为阎王殿讨回公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既然不是那个意思,就下去,叫凤天歌一起出手抓住蜀忘忧,你一直说凤天歌是你最好的朋友,最最好的朋友,现在,检验她是不是把你当成朋友的时候到了。”夜倾池声音很冷,神色肃穆,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苏狐咔吧着眼睛看向夜倾池,“我把凤天歌当作最最好的朋友,是我愿意这样做,这跟她有没有把我当成朋友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不需要检验。”
夜倾池扭头,面目沉冷,“所以抓不抓蜀忘忧是你的事,与我们无关。”
见夜倾池生气,苏狐稍稍靠近,“大粪池……”
“莫说蜀忘忧,公孙佩那里还有一个孟臻,届时真打起来你敢对公孙佩出手么?”
“不是不敢,是不能。”苏狐纠正道。
夜倾池微微颌首,“那你留在我们身边,又有什么意义,当卧底?”
“大……大粪池你怀疑我?”苏狐不可置信看向夜倾池。
“我也不想,但你留下来显然已经没有必要,而且还会给我们造成困扰。”夜倾池决绝开口,“你走吧。”
苏狐鼓着腮帮子,撅着嘴,眼眶微红,“我们……我们这样的交情,你不信任我?”
夜倾池不再看向苏狐,握在艳红华服里的手,微微收紧。
“这……这可是你第二次撵我走了!”苏狐噎喉。
夜倾池冷笑,“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道不同,勉强走下去也没意思。”
“可我觉得挺有意思。”苏狐不想走,伸手去拉夜倾池袖口。
夜倾池倏然闪开,转眸时目光冷如冰封,“你听不懂本左使说的话么!你留下来,会给我们造成困扰!”
苏狐从来没有看过夜倾池这样的眼神,哪怕在武院时都没有看过。
冷漠。
冷漠到他们就像是陌生人。
“这可是你叫我走的……”苏狐嘴上这么说,眼睛却是瞟向醉光阴。
他不想走,想求醉光阴给他说说情。
只是醉光阴,根本就没看他。
“大粪池,我最后……我最后问你一句,你是不是真想让我走?我们江湖三人组是不是……”
“是。”夜倾池毫不犹豫。
苏狐猛然抬起头,四十五度角望天。
可是不行。
他突然转身,背对夜倾池,“你叫我走,我走,如果有朝一日你叫我回来……我……”
“我不会叫你回来。”
苏狐其实想说,如果有朝一日你叫我回来,我就回来!
可听到夜倾池这样冷淡决绝,他眼泪唰的掉下来。
“你就算叫我回来,对不起,我已经走远了!”
苏狐,真的走了。
殿顶,只剩下两个人。
醉光阴瞧了眼夜倾池,“其实把他留下来也好,我们又不会真叫他做什么。”
“可我不想他……左右为难。”
醉光阴懂,夜倾池比他想象的,还要在乎苏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