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桌子底下的阴暗交易
“咕噜咕噜咕噜......”
“你要是这么闲就去新开的纺织厂露个面，别在这里玩水。”卢卡斯停下手头正在处理的报表，看着往水里吹气的陈迹，被杂乱的噪音吵得有些头疼。
“我等会有约，只是现在暂时还不到点。”陈迹要去音乐餐厅跟巴萨罗穆夫人谈事，打算把孤儿们的领养费给往下降低一些。
“最近新开的卷烟厂遇到问题了，作为原材料的优质烟草基本都被帕米尔财团垄断，我们这边根本没有渠道。”卢卡斯把眼镜摘下来擦了擦，黑潮之城不适合种植烟草，原材料都是从其它城邦运来的。
“弗拉梅尔家那边怎么说？”这种涉及到跨城贸易的通常都交给贵族去解决，只有他们才有运输列车的使用权。
“说是暂时没人手，让我们先缓缓，不用急着扩大产能。”卢卡斯也不知道这两天亲和派在搞些什么，把所有人力都派去修建避难所了。
“那就缓缓呗，我又不急。”陈迹继续百无聊赖地吹着他的水。
“不能缓啊，现在是教团实力飞速增长的黄金时间，过了这个月无论议长是否进阶成功，帕米尔财团都可以借事和我们起冲突。”卢卡斯打定主意要在严令期间偷偷发育，只要教团体量变大起来，斯威科特家想动手时多少都会有点投鼠忌器。
“行吧，我回头再想想办法，你要不要跟我去一趟商业区？”陈迹看了眼座钟上的时间后，戴上帽子，随口提了一句。
“不去，我现在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个用。”卢卡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那行吧，我找爱德华一起。”昨晚爱德华跟着陈迹在乌贼帮这里留宿了，他原本以为案件短时间内无法解决，所以跟卡米拉请了三天的假，现在正好和陈迹四处逛逛。
以二阶超凡者的速度从乌贼帮总部跑回商业区顶多半个钟，但在爱德华的哀求下，陈迹最后借用了凯蒂的私人马车，慢悠悠地坐了一个多钟头才到达目的地。
......
“坐吧，随便点些什么。”教导主任早已经坐在包厢里等候，现在正悠闲地喝着红茶，咖啡桌上还放着一张坎贝尔财团出版的日报。
“嗯...打包两份牛肝菌芝士焗饭，没想到我从普瑞杰洛地区买来应对饥荒的真菌都上这种高级餐厅了。”陈迹有些哭笑不得地吐槽道，很难想象这种论公斤卖的东西会跟芝士和米饭混在一起，这后两种食物在黑潮城中可价格不菲。
“实际上它们在内城也很受欢迎，已经有人尝试在室内种植出来了，但似乎含有某种毒性。”巴萨罗穆夫人意有所指。
“呵呵，爱德华帮我把拟好的文件拿出来。”陈迹并没有接话，而是直接进入正题。
“给你。”爱德华从文件夹中取出一大叠羊皮纸，像这种重要文件通常都不会用普通纸张，不然以波赫勒巴城的环境很容易被弄潮浸湿。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大概就是你每年固定赞助福利院一笔经费，但所有被淘汰掉的孤儿要直接送去瘟疫教团？这样福利院的损失可不少。”巴萨罗穆夫人快速过了一遍文件后说道。
“那也是届于每个孩子都有人领养的前提下，但实际上你们会选择把那些孤儿带到内城进行拍卖，而长相一般的孩子价格通常会被压得很低，由我们教团统一接手福利院其实更赚。”陈迹事先做过调查，贵族们购买侍从的平均价格其实要低于福利院所规定的领养费用。
“你说的没错，但假如某年孤儿数目激增，瘟疫教团也还愿意全数收下吗？并且是否有足够的人手去照顾这些孩子？”福利院会对领养人的抚养能力会进行考察，她并不觉得瘟疫教团能抚养这么大数目的孤儿。
“我打算建一个像福利院那样的场所，但不是为了培养炮灰，而是为吾主提供大量的狂信徒，所以来者不拒越多越好，教团的大部分收入都会投到里面进去，你不用担心抚养的问题。”瘟疫教团是宗教组织，又不用给信徒们发工资，存下来的钱都用去搞建设和传教就行了。
“虽然没办法理解，但这是我之前应许你的报酬，关于赞助费代替抚养费的事我也同意了，看在你案件解决得不错的份上。”巴萨罗穆夫人还是信得过陈迹的，从他毕业到现在的所作所为，可以发现陈迹都是在为了黑潮城的安宁而奔波。除开他恶劣的性格和讨人厌的毒舌，其实本质上是一个好孩子。
“呵呵，那么合作愉快，其实关于狼人袭击案我总觉得有些蹊跷，不过主任你这么配合，我就不深追了。”陈迹笑了两声，稍微暗示了一下。
“......”巴萨罗穆夫人轻轻地抿了一口红茶，没做任何回应。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行告退了。”陈迹也不尴尬，拿起装焗饭的纸袋准备和爱德华回公寓吃。
“慢走不送。”老夫人摘下了单片镜，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巴萨罗穆夫人在陈迹远去后，突然摇了摇头，觉得对方根本不像一个刚踏出孤儿院的懵懂少年。奸诈阴险，而且对于各种暗地里的手段都很敏锐，自己在他身上根本占不了好。前些天她还感叹斯威科特家越活越回去了，居然在一个小子身上吃了大亏，交过手才知道他有多难缠。
“陈迹，你刚才说的有蹊跷是怎么回事？”爱德华从音乐餐厅里出来后忍不住问道。
“你认为老夫人在狼人袭击案中扮演了什么角色？”陈迹没有正面回答，反倒是问了回去。
“一个想为孙子洗清嫌疑的奶奶？”爱德华记得之前陈迹有提到巴萨罗穆夫人很宠爱自己的二孙子亚伦。
“不对，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小女仆为什么敢出面指证家族里的少爷？她在回答我的问题时丝毫都没有表现出对亚伦的尊敬，反倒是在形容对方的举动时加上了‘鬼鬼祟祟’这个主观性很强的词。”
“你的意思是小女仆其实是被人指使的？那这又和老夫人有什么关系？”爱德华更加迷惑了。
“只有最受宠爱的二少爷亚伦有重大嫌疑的情况下，老夫人才有理由让我们这些外人插手，毕竟爱孙心切嘛。”
“等等，小女仆是老夫人指使的？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完全没理由啊，她不是最疼爱亚伦的吗？”爱德华依旧纠结在表象之上，没有看到事情的本质。
“当然是为了找出真凶，确切来说她已经知道犯人是谁，只是自己身份敏感，想借我们的手抓出来，不然由罗伯特家主处理，很可能就直接把私生子尤兰交出去给托马斯大少爷顶罪了。”陈迹觉得爱德华还是欠调教，脑子转得这么慢。
“但这不是更好吗？为什么非要家族里的大少爷被放逐出城？完全不符合贵族的利益啊。”爱德华很难理解老夫人为什么执意要抓捕自己大孙子，像她这种随意将孤儿拍卖出去的人不可能为了一个死去的女仆大费周章。
“符合，怎么不符合，托马斯被放逐后家主继承人会是谁？”陈迹提示道。
“巴萨罗穆家大小姐？不对，如果是她的话一开始就轮不到托马斯，难道是亚伦？”爱德华有些犹豫不定。
“首先排除大小姐，她可以进入内城进修，说明她狼人血脉稀薄到与正常人无异了，不可能出任家主。亚伦实力太弱，二十好几才二阶狼人，家主位置需要有四阶实力，他这辈子都达不到。所以受益人只有已经是四阶的凯文，家主的亲弟弟。”陈迹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爱德华解释道。
“凯文先生？这......”爱德华一时间有些瞠目结舌，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老夫人居然是为了自己小儿子布局。
“巴萨罗穆家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他们超凡者阶位总要比狼人化后低上一级，这就导致了他们的家主总是卡在三阶上。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狼人血脉所带来的力量会日渐削弱，最后家主会掉出四阶。你还记得巴萨罗穆的老家主是怎么死的吗？”
“进阶失败而衰亡，这很奇怪，通常超凡者三阶晋升四阶都是在自己的壮年时期，上不去后面基本没就机会了。”爱德华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妥之处。
“没错，理论上是这样，但如果自己后继无人，27贵族的家主又要求得四阶担任，所以老家主只能勉强拖着，直到罗伯特成为四阶狼人，但那时他早已年老气衰无力再上一步。”陈迹耸耸肩，这种儿子无能害死老子的事可不少见。
“但这和狼人袭击案有什么关系？难道是老夫人一直记恨大儿子罗伯特无能，想把家主换了？”爱德华想到了一个可能。
“并不准确，罗伯特为了不走上父亲的老路，在继承人拥有四阶实力后就会马上退位，准备进阶事宜。如果他的继承者提前被逐出黑潮城，罗伯特很大概率会直接把家主位置让小了自己足足十几岁，却已经是四阶狼人的亲弟弟凯文。凯文前年还只是三阶，没能竞争家主之位，偏爱他的老夫人就搞了这一手落井下石。”陈迹很是恶劣地讥讽道。
“没想到贵族的权力争斗这么惨烈，那我们岂不是给人当枪使了？”爱德华跟吃了只苍蝇一样心里难受得紧。
“不然对方怎么会答应我赞助费代替领养费的要求，前后差的金币可不是零星半点。不过嘛，老夫人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一个意外会把她所有的努力化为乌有。”陈迹想到了一个很有趣的点，巴萨罗穆夫人怕是当局者迷没能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