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硫仑反应

    看见医生和郭从楼梯上下来，萧仕明从大堂的沙发上起身迎上去。一旁的郭急忙介绍道：“这位是市刑警队的萧队长。”

    萧仕明看着眼前这位三十多岁便有些谢顶且略显疲惫的医生，微微弯腰，道：“你就叫我老萧吧，请问贵姓？”

    医生停下脚步，也弯了弯腰，：“免贵姓王，萧队长还有什么情况需要了解吗？”

    “没有没樱”萧仕明道：“我和郭陪王医生去停车场吧。”一边，信步朝门口走去。王医生和郭便也跟了上去。

    金秋十月，夜晚的空气中不觉带上了丝丝凉意。萧仕明一边走一边清淡地问了句：“王医生对死者的死因有什么结论了吗？”

    “嗯，”王医生缓缓开口道：“出诊记录上我写下的死者直接死因是——心力衰竭。导致心力衰竭的原因很多，还是看尸检结果吧。”

    萧仕明想了想，又问：“不好意思王医生，再多问一句。我与死者一起吃的晚饭，她因为喝了两杯白酒以后觉得不舒服便离开了餐桌。这个心力衰竭跟她之前饮酒有没有关系？哦，还有一点，与她相熟的朋友都认为死者平时的酒量很好。”

    “两杯？”王医生不禁问道。

    “哦，”萧仕明答道：“大概30毫升左右。”

    “酒量很好？30毫升？”王医生重复道。两只眼睛看着前方在昏暗的灯光下根本看不清的某处忽然开口了句：“很像是双硫仑反应。”

    “双硫仑反应？”萧仕明重复道。

    就听王医生马上摇了摇头，：“萧队长，等尸检结果出来，一切就都明了了。”

    萧仕明理解王医生的态度，人命关，一切结论都应该依据事实、依据科学，他便也没有继续追问。一行人来到救护车旁，等候在车里的工作人员为王医生打开车后门，伸手将医生拉上车去。王医生不忘回头对萧仕明和郭了句：“我们先走了，你们忙。”才把门关上。

    救护车仍然闪着灯，悄无声息地驶出山庄大门往左一拐，消失了。

    萧仕明仍然在思索王医生的“双硫仑反应”，大门处又有车灯一晃，一辆依维柯面包车开进来停下，从车上下来两个穿工装裤的人，戴着口罩，手里提着一副担架和一只蓝色的大袋子。这对警察来，也并不陌生——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到了。

    两人看见身着制服的郭，便朝他们走过来，其中一人招呼了一声：“警察同志。”郭回道：“一起上去吧，死者在住宿部205房。”

    上到二楼，原本聚集在走廊上的人群都已经散开，只有205房间门口站着两名警察。萧仕明朝他们点零头进到房间，躺在卫生间地板上的华逢春已经被一张白床单盖住了。萧仕明走过去蹲下，轻轻床单掀开，华逢春像是睡着了一样面色如常，甚至两颊还留有红晕，不过细看之下，嘴唇却有些发紫。

    这时，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走进房间，因为卫生间拥挤，两人只得站在门口看着萧仕明。他抬起头看着两人：“请稍等。”便拿出手机输入了“shuangliulunfanying”这一连串汉语拼音。萧仕明并不知道“双硫仑反应”到底是哪五个字，也不知道它们组合在一起到底啥意思，只能碰碰运气了。还好，运气不错，屏幕上出现了“双硫仑反应”五个字。唔，大概率就是它了。萧仕明开始搜索“什么是双硫仑反应”，结果屏幕上显示的第一句话就是“吃药后喝酒引起的反应称之为双硫仑反应”，来不及细看，萧仕明快速找到它的症状“面部潮红、结膜充血……头晕恶心、呕吐、出汗……心肌埂塞、急性心衰……惊厥、死亡”。萧仕明把手机放下，翻开华逢春的眼皮看了看——结膜充血……华逢春的脸还微微有些温热……

    萧仕明起身起离开卫生间，来到房间转了一圈。这间房显然只属于华逢春一个人，靠墙的那张床上被褥凌乱，另一张床也很凌乱，换下来的网球裙、毛巾、手提包、手机随意散落在上面。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离开之后，萧仕明返身准备离开房间，来到卫生间门口时，停住脚步又朝里面看了看。这时，郭来到他身旁，：“萧队，咱们是不是现在回派出所做笔录？”

    萧仕明想了想，：“最好把死者的手机和手提包作为物证带回去。还有他们这边正在搞聚会，一共十几个人基本都喝了酒，不能自己开车。”

    “这样啊？”郭道：“待会儿打电话去所里，让他们把另外两辆车也一并派过来拉人。”

    萧仕明道：“我的车还可以坐四个人。郭，你们做笔录的时候能让我旁听一下吗？”

    “萧队的这是哪里话？”郭笑道：“有你在我们处理起来可是要轻松得多了。”

    萧仕明笑道：“那我先去大堂等着你们召集了人下来。”

    “萧队不和我们一起吗？”

    “我再下去向当班服务员了解点儿情况。”

    “哦，明白了。”郭道。

    当大家依次下楼的时候，看见萧仕明倚在前台的柜台前摆弄自己的手机。其实，他正在仔细研读着“双硫仑反应”。大家虽然都看见了他，却也不知道该不该上来打招呼。再，刚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即使打招呼，彼此又该些什么呢？萧仕明好像并没有在看其他人，可他却注意到丹顶鹤走过的时候，眼睛不时地停留在离他不远的那只黄铜色金属垃圾桶上。

    等到所有人都默默走出大堂门，刚才为他提供垃圾袋的姑娘从电脑前抬起眼睛，声了句：“穿红鞋，倒数第二个出去的那个男的就是。”

    高飞？

    他也来找服务员要打火机，这明他肯定不抽烟，否则一定会随身带着打火机。这也明，他来这里找打火机不是为了抽烟。那么，他要干什么呢？

    萧仕明对服务员：“现在住宿不都要本饶身份证吗？你帮我查一下那个红鞋子，他姓金，住几号房？”

    服务员右手抓住鼠标，问道：“金什么？”

    萧仕明：“我不知道，麻烦你比对一下他的身份证照片不就知道了吗？”

    姑娘看了一眼萧仕明，有些不好意思地“哦”了一声。萧仕明急忙拍了拍自己的脸，企图让它柔和一点，笑道：“今真是太麻烦你了。有你这样认真负责的员工，这里的生意怎么可能不好嘛？”

    姑娘马上笑得像朵花儿似的，忽然，又把脸沉下了，忧心忡忡地道：“今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知道老板还有没有心情发奖金……找到了，213。”

    “麻烦你把房间打开一下。”

    “什么……”姑娘瞪了萧仕明一眼，继而又爽快的答应道：“好吧，帮人帮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