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打火机（一）

    高飞有点紧张。

    在网球场上萧仕明就已经发现了，高飞只要一紧张就会伸出左手去拨弄自己的头发——问：为什么不是右手？答：因为高飞右手握拍。现在，他没有握拍的右手虚握成拳头放在桌上。大概进门之前一直在琢磨该怎么跟萧仕明和郭打招呼，以便给警察留下一个良好印象。似乎越琢磨越不知所谓，进门之后什么反应都没有，最后只好根据郭的示意坐到两个警察对面，开始薅自己头发。

    萧仕明决定开门见山，温和地道：“金，别紧张。”

    虽然萧仕明仍然穿着便装，可不知怎的，在高飞眼里，他就是比穿制服的郭还警察。高飞把右手握得更紧了，了句：“我不紧张。”

    这时，郭开口道：“不紧张就好。金鑫，我们有几个疑问想向你核实一下。晚餐之后，你和奚楚楚送死者（郭到这个词的时候，萧仕明注意到金鑫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华逢春回房间的整个过程奚楚楚已经得很清楚了，现在就是想问问你，华逢春把她的手提包忘记在餐厅，你帮她去拿手提包一共用了多长时间？”

    “嗯，”金鑫终于把自己的手从一头浓密的头发中拔出来放在桌上，垂下眼睛，答道：“可能……我也没看时间……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吧。”

    “龙胜山庄的餐厅离住宿部直线距离不超过一百米，打个来回对你来四五分钟绰绰有余。为什么你会用了二十分钟？”郭又问。

    仍然垂着眼睛不看任何人，：“我拿了包之后去上了个厕所。”

    郭瞟了一眼萧仕明，又问高飞，道：“上了个厕所？二十分钟？”

    “不到二十分钟……”高飞声叽咕了一句，低头道：“就是去上了个厕所，宾馆有监控的啊，你们可以把监控调出来看一下的。”着，高飞终于抬起眼睛看了一眼郭，当目光就要扫过萧仕明时，又垂了下去。

    萧仕明忽然开口问道：“金，你记得你把华逢春背到205房以后，是几点离开房间的吗？”

    高飞抬起头来，答道：“记不清了，般多吧，怎么啦？”

    萧仕明又问：“出了205房以后你都做了些什么？”

    高飞道：“也没做什么啊，就是回房间去了。”

    “你住几号房，和谁一起住？”

    “我和豹子头住在213房间。”

    萧仕明貌似很八卦的来了一句：“哦？我还以为你会和鹿住一个房间呢。”

    高飞好像放松下来，跟上了萧仕明八卦的节奏，：“本来应该是我跟鹿住的，可功夫熊猫偏要跟鹿住一个房，受不了老豹子眼睛睁着的时候就一直张着嘴话，眼睛闭着的时候一直张着嘴打鼾——反正就是受不了他无论如何都不肯把嘴闭上。”

    审讯室的气氛好像一下变得轻松起来。萧仕明微微一笑，问了句：“你去大堂问服务员找打火机做什么？”

    高飞一愣，下意识地抬起左手开始薅自己头发，又把眼睛垂下了，：“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心烦，想抽根烟。”

    萧仕明问：“你平时抽烟吗？”

    高飞顿了顿，答道：“偶尔。”

    “现在身上有烟没？”

    高飞摇头，道：“没樱”

    “……”

    高飞又道：“是这样的，我去大堂问他们有没有打火机实际上就是想去跟那个姑娘搭个讪，我觉得她挺可爱的。其实一楼棋牌室旁边有个商务中心，就是一个卖部，里面什么都有卖的。”

    萧仕明追问：“于是你就去商务中心买了打火机和香烟吗？”

    高飞狠狠薅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没有，我就买了个打火机……”着，高飞抬起头来“都开口问了人家姑娘，不买不好意思的。可老豹子唠叨得很，我怕在房间里抽烟会被他死。”

    一直在忙着做笔录的郭，笑道：“你倒蛮体贴的。”就见萧仕明看着他问：“郭，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郭和萧仕明对视一眼，用询问的语气了句：“就这样了？”

    听郭这么，高飞用眼睛朝桌子对面的二人瞟过来，萧仕明迅速抓住了他的目光，问：“金，你向华逢春借过钱吗？”

    “没樱”高飞立马矢口否认。

    “有其他什么经济往来吗？”萧仕明又问。

    一旁的郭想起奚楚楚的，金鑫收费陪华逢春练球的事，这是多现成的经济往来啊……不由看了一眼问问题的萧仕明。

    高飞略一犹豫，开口道：“我跟鸟姐是有经济往来，她在G市有套房子，她不是要移民吗？就把它卖给我了。”

    萧仕明和郭对视一眼，这可没想到。只听高飞又道：“不过这房子可是手续齐全、往来清楚，已经过户到我的名下，你们去房产交易大厅一查就清楚了。”

    等到高飞签完字出去之后，郭一脸幽怨地看着萧仕明，：“萧队，你去大堂原来是因为金鑫而不是何念，你刚才为什么不告诉我？”

    萧仕明一笑，道：“不完全是。那我现在告诉你，不止金鑫一个人去大堂寻找过打火机……”

    “还有谁？”郭灵光一闪，嘴里着：“何念。”脸上却是一副“不会吧”的表情。

    “嗯。”萧仕明应了一声“还有个东西给你看一下……”着，从包里掏出一个塑料袋来，里面有些烧焦的碎屑。郭把头伸过去往里看了看，又把塑料袋从萧仕明手里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抬起头来：“我唯一能确定的是……”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见萧仕明认真的看着自己，才拖着腔调了句：“这个塑料袋是从龙胜山庄卫生间清洁过的杯子上扒下来的吧？”

    萧仕明很“严肃”地看了一眼郭，低头沉吟片刻，：“原本我还有东西要给你看，你的见解既然这么独到，我想……”

    郭急忙打断萧仕明的发挥，：“萧队，这是金鑫找打火机的真正原因，对吧？他需要把某样东西烧掉。从这些灰烬来看，应该是纸。我们每个人肯定都烧过些东西，日记啦、照片之类的。因为留在纸上的符号轻易就可以被火销毁。你是在金鑫住的213房卫生间里找到的，我猜的对吧？”

    “哼，”萧仕明哼了一声，问道：“那你再猜猜这会是张什么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