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凤冠霞帔

    我望着镜子中的自己。

    镜中我身着一袭云锦描金勾勒血色彼岸花宛如边流霞的嫁衣，外罩着极柔极薄的绯色鲛纱，缀着米粒儿似的南珠的喜帕遮住了我上半张脸，只露出一张樱桃大的红唇。

    拦腰束以流云纱苏绣凤凰腰带，恰到好处的勾勒出我玲珑巧致的身材。

    裙上绣出百子百福花样，尾裙长摆曳地三尺许，边缘滚寸长的金丝缀，镶五色米珠，行走时簌簌有声。

    慢步行走间，有芬蘼的凤凰花瓣偷偷散进在我宽大的衣袖里，妖冶的裙摆随着微风轻轻起伏，好似涌动无边血色，又似边燃烧的火焰，从红尘深处滚滚而来，似将燃尽这万丈繁华。

    满头青丝被月白梳成华贵的朝凤髻，九翚四凤的凤冠敲能稳当的戴在我的头上，发髻两边插上凤簪，凤冠下面再插好金簪，白嫩透亮的耳垂再坠以金玉镶嵌的耳环，刹那间显得我光彩照人，尊贵无双。

    月白在一旁看呆了，她惊讶的发出赞叹，道：“呐！姐，你这样也太美了吧，真真的倾国倾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貌美如花、窈窕淑女、清水芙蓉、绝代佳人啊！”

    见她把毕生的词汇一股脑的全用来夸我，我即便是再端着也不由自主的笑出声。

    此时，我殷切盼望着能赶紧到成亲那日，可以穿着这身华贵的嫁衣踩着十里红妆，在众饶拥簇中走进靖王府，与他拜地，许下永生永世白头一生的誓言，听完册封旨，便能站在他身边，做他唯一的王妃。

    “就你嘴甜。”我望着镜中的自己，细细欣赏起来。此时我对新婚生活也有了一些期待，脸上浮现出女孩的娇羞。

    “给老爷请安。”这时，院中厮见爹爹来了，便行礼请安。

    我听了便有些不知所措，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就要躲起来，我担心爹爹会责备我这么早就试嫁衣。

    月白道：“姐你慌什么呀…”

    爹爹此时已经在门外，敲了敲门，道：“卿卿。”

    “哎！”我应了一声，此时已经来不及换衣服了，索性也就作罢，“月白去开门。”

    月白答应了一声便连忙走去门口：“老爷。”

    “嗯。”

    我见爹爹来了，便连忙上前行礼：“爹爹。”

    我不敢抬头看他，可过了许久也没听到爹爹的回应，于是我缓缓抬头，却看见他一脸震惊诧异的看着我，他抬起颤抖的双手，眼眶有些微微发红，他握住我的肩膀，道：“卿卿…”

    我被爹爹这副样子吓到了，爹爹在我心目中一直是个冷静内敛的人，即使是身居高位，被皇帝重视，也从不居功自傲，待谁都是和蔼可亲的样子，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

    我问道：“爹爹，你怎么了。”

    爹爹可能也发觉了自己失仪，便松开我，转身慌忙抹去眼角的泪水。

    再转身看我时，脸上带有些许的歉意，他笑着道：“你娘倘若能看到你这副模样，一定高兴坏了。”

    我这才知道原来爹爹是想到了娘亲。这许多年来，大仗仗从未间断过，爹爹每次凯旋而归时，第一时间从不是进宫面圣，而是回府要在祠堂里娘亲的牌位前坐上一夜。

    十多年前，娘亲病重逝世，爹爹那时在外打仗，归来后都没能见到娘亲最后一面，这也成为了他多年来的心病，在心爱的女人最痛苦的时候，他却不在身边。

    爹爹抚摸着我的脸，感叹道：“原来卿卿都长这么大了，爹爹总记得你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孩子。”

    我将手覆在爹爹的大手上，鼻子有些发酸，一时间思绪万千，竟不知些什么。

    爹爹见我也难过起来，便故作爽朗的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嘱咐了我几句后便又离开了。

    自从宣婚期的圣旨一到，爹爹仿佛像是丢了魂似的不在状态，我十分能理解他，也特别心疼他。

    ◎

    这时，我院中的一个叫珠儿的丫鬟走了进来，道：“姐，秦姐来了。”

    我一听是瑞兰姐姐到了，便连忙吩咐月白替我换下婚服，倘若被瑞兰姐姐瞧见了，可又要羞我一顿。

    “月白，快替我更换衣服。珠儿，你且让瑞兰姐姐再等等，我很快就去了。”

    “是。”珠儿依言退了出去。

    月白关上门，就转身过来替我拆下发髻，一边忙着还一边道：“姐如今一副绝代佳饶模样，瑞兰姐又不是外人，为何不能让她见着呀？”

    虽是这么，可她手上的动作一刻也没有停下，我一边摘下耳坠，一边道：“瑞兰姐姐虽不会害我，可她见我早早的就试婚服，必定是要笑我一番的，指不定传到靖王的耳朵里……还不知我是有多着急想嫁出去呢。”着，我抿嘴笑了笑，脸上飞起两片红晕。

    “本来就是嘛！姐今日听闻宫中来人，提起裙子便往前厅跑，与当初赐婚的圣旨来时，那状态完全不一样。”月白嬉笑的打趣我。

    “就你多嘴。”我拿起梳子便要扔她。

    她笑着躲了过去，我娇嗔道：“快替我换衣服呀，别让瑞兰姐姐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