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艾金
众人皆看向梓的左边，那里是白泽所站之位，果然空空无一人。
“龙夕，也不见了？”
凰生左顾右盼，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站在白泽左边的龙夕，担忧地声问。
琼子这才慌了，生怕他们两人一个想不开，在她动手传送回他们时，撕了定点传送术纹符，去了光镜内。
“在光镜里！”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所有人齐齐把目光转向了还未消失的光镜。
龙夕捂着脑袋，站在白泽的身后，吃疼的表情莫名有些诡异，而白泽则站在庞大的龙体前，面无表情。
一秒钟后，龙夕响彻云霄的杀猪声从光镜里传出来。
“白泽！我要杀了你，你是不是傻？！琼子老师都要传送回去了，你还忍不住撕了什么东西传送到这里，你自己一个人就算了！
你知不知道你肩上的扣子扯到我头发啦！疼死了，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帮我解开！”
白泽这才回神，扭头以指为刀，削断了缠绕在他肩膀纽扣上的黑色头发。龙夕恢复自由后，立马蹲在地上疼得直抽气。
“还真是传送回去了，那就好。”白泽看着空荡荡的后方，松了一口气。
一听这话，龙夕噌地从地上站起来，指着龙腾，对白泽一顿吼:
“好个大鬼头，我们怎么办？！前面是一条龙！不是假龙啊，亲，这是一条带着上古神兽祖龙血脉的黄金圣龙，老师又传不回去我们，你，咋办？！”
你是不是表演得太过分了？实在是太浮夸了。
白泽有些无语，对龙夕精湛的演技表示有些接受不能。
嘿嘿，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我现在可是妖魔考察师，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能表现出一副镇定自若表情呢？
龙夕一本正经地对白泽眨眼睛，表示自己是正确的。
白泽懒得同她探讨关于演技的问题，不过要瞒过光镜外的那么多人，他的确应该找个万全之策。
“龙夕！”
龙腾几乎是咬着牙齿出她的名字，庞大的龙头垂在两人面前，一呼一吸产生的白雾喷得两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把艾金还给我！”
龙腾几乎是吼出声的，龙鸣阵阵，做戏就要做全套，故白泽捂着龙夕的耳朵疾退，毕竟连卿澜都受不了这龙鸣，龙夕要是毫无表情就实在是太突兀了。
“艾金是谁？”
白泽搂着龙夕的肩站立在一处山丘顶上，低头不解问。
龙夕也有些困惑，艾金这名字貌似在哪里听过，挠挠头发想了一会，突然想起来在她的“人情债”里的确有这个名字。
忙将册子从怀里掏了出来，翻到了标注着“凤荒”的那里，果然在第一页就看到了硕大的“艾金”两字。
“想起来了，原来是他啊，凤族贵公子艾金。”
龙夕恍然大悟，只是龙腾为什么会要她把艾金还给他？
“凤族无性别之分，凤和凰都可以生子，所以这龙腾会不会喜欢那只凤？”
白泽猜测道。
“那就很好玩了！”龙夕眼睛大盛光芒，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副让志的奸诈表情。
将属于艾金的那页纸一口气撕了下来，在那纸还未燃烧尽，凤鸣就从空传来，清脆幽凝，之音也不过如此。
听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凤音，龙腾瞬间就化成了翩翩公子，双眸清亮，死死地盯着那从雪白云层冲出来的金凤，片刻不敢松懈。
金凤迤逦着五彩的凤尾，娇的翅膀上金色的凤羽根根光滑明亮，在太阳光下闪烁着钻石般的光亮，耀眼如斯。
在离龙夕还有百米远的空，金凤便化成了一个清秀淡雅不似男子的青年，他一头直垂腰间的金发用银色的发带束在脑后，身姿清丽，眉目如画，如墨的衣衫摇摆间全是文人墨客高贵文雅的气息。
看到这样的青年，龙夕不由得惊叹:“我以为龙腾已经够有书生气了，没想到跟他一对比，龙腾实在是粗俗！”
“艾金！”
龙腾向前走了几步，却又马上停住，犹犹豫豫地不敢再向前，只是带着恐慌地喊了一声。
艾金却没有给他任何眼神，直直看向龙夕，用低沉又磁性的声音问:“夕，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龙夕还没有答话，龙腾就先炸毛了，直吼道:“夕？！你叫这个臭女人夕？你什么时候跟她那么亲密了！”
龙夕被这一顿吼吓了一跳，不过经过这一吼，她总算想起艾金同龙腾的狗血故事了。
之前她就暗中了解过艾金的事，不过没有想到当年那个负心汉竟然是龙族皇子龙腾，这可有意思多了。
“我让你来，是要你履行你的承诺，帮我做完这件事，你就再也不欠我了。”龙夕转向艾金，即使是被龙腾那样，他也没有半分情绪。
不过，接下来她会让这张脸破裂的。
艾金心脏突然一顿，随即猜想到了接下来龙夕出口的话是什么，但是他不能拒绝，因为这是他发过誓许下的承诺。
缓和了心情后，从善如流地问:“何事？”
龙夕露出明媚灿烂的笑容，一派真烂漫，可是出口的话让艾金，甚至光镜外的人脑神经一跳。
“我要你帮我夺了他的逆鳞。”
龙有龙鳞万片，却只有一片逆鳞，为生之命脉。逆鳞被夺走，龙不会死，但是会修为尽失，寿命锐减至百年，形同废人。
这对高傲自负的龙族来，不如死掉来得干脆些，所以每当龙族内有失去逆鳞的残龙，龙皇都会赐他安乐死，且不准葬入龙墓。
让龙腾这个皇子形同废人，死后都不得安息，不可谓是最大的刑罚。
“你竟然要艾金做这样的事！我要杀了你！”
龙腾失心疯地朝龙夕攻去，但是不曾料到，从前那个一直对他百依百顺的艾金，竟然有一会为了别人，对他下狠手。
是真的狠，艾金在龙腾接触到龙夕前，就一柄凤剑打上了那柄折扇，一招一式皆是冲着龙腾胸口而去，而那里，正是龙之逆鳞所在之处。
几乎心碎成一地的龙腾无暇顾及连续攻上胸口的剑，眼泪哗哗地流，边躲闪边对冷漠得眼里不见一丝情丝的艾金忏悔，企图将从前那个温柔似水的艾金唤醒。
“艾金，我知道我不对，我知道是我害了你死无葬身之地，害得你被凤族驱逐，连一次凤凰涅盘的机会都没樱
可是这十年，我找了你整整十年，我为了你走遍了洪荒仙地，就为了找到可以让你重生的办法。”
“艾金，就原谅我这次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本来以为你已经死了，没想到你还活着，你知道吗？当我知道你还活着时，我有多高兴。艾金，离开那个女人，好不好？”
艾金眉头一皱，挽了个剑花，一瞻有凤来仪”重重地击在了龙腾胸口，逼得他生生吐了口龙血，瘫坐在地上才罢休。
龙与凤打架本该是惊动地的，可是由于龙腾单方面的不肯接招，致使艾金都只能单单用剑招同他打，连妖力都未曾使用。
这样乏味清汤寡水的磨叽战斗，龙夕实在无法看下来，远远地朝艾金喊:“艾金，别忘了你的承诺，趁他病要他命啊！”
艾金重重呼出一口气，凤剑高高举起，垂眸望着满脸泪痕的龙腾，这是第一次见到龙腾流泪，龙族比凤族更加骄傲，轻易不肯落泪。
就连他死时，龙腾也不过是眼中含泪，那泪倔强地没有掉落，也正是那一刻他真正的心死了。
连泪都不肯为他落，那他的死，他的情，不过是一场笑话吧，可是啊，为什么在他心如死灰时哭成这样，这样让他心痛？
凤剑始终没有落下去，而且那举着剑的手一直在抖，抖得一旁的白泽都觉得再抖下去，没准就一剑扎到自己身上了。
龙腾直面艾金的脸庞，看得到艾金的犹豫迟疑以及眼底里点点泪光，他知道终究艾金还是那个为了他可以舍弃生命的艾金。
那个他到了最后才知道深爱着的艾金，只是艾金似乎同龙夕那个女人有交易，才不得不听从于她。
“艾金，承诺，是什么？”
龙腾看着他一字一顿问。
“是我救了他啊，十年前你心狠手辣毁得他身死道消，还让他连凤凰涅盘的机会都没有，要不是我花了整整五年，用光了我所有的关系，替他从死神那里夺得了一线生机，他早就活不成了。”
龙夕从远处走过来，坐在旁边的大石头上，悠哉悠哉地荡着腿，撑着下巴回答，“救饶代价就是，为我办一件事。”
龙腾惊诧得不出话来，这个女人竟然做成了他做不到的事情！
随即脸色变化莫测，龙夕是艾金的救命恩人，就冲这一点，他就拿她没有办法！
“艾金，你当时跪地求我，让我救你时，我可是明确告诉过你，我既然救了你，就不会让你做会死的事情，如今你为五劫金凤，他不过三劫，夺他的逆鳞并不会伤害到你的性命。”
龙夕盯着迟迟不肯下手的艾金，咄咄逼人。
“你无耻！”龙腾怒急攻心，一口血又喷了出来。
龙夕并不肯放弃对艾金的威逼，继续:“你当时的啊，龙腾负你负得让你没了心，你你从此再不会对他有一丝的情谊，所以我才救了你，现在该兑现你的承诺了吧。”
“这种人渣有什么好的，你为了他处处做，堂堂凤族风姿绰约的贵公子竟然跟在龙族纨绔皇子身后为他做事做了几百年，这就算了。
可是百年前妖地封印失效，他喜欢上人族女子，你竟然也听他的话，把一身凤骨给了那女人，只因为龙腾希望她活得长久。
就这样你还心甘情愿地继续看着他挥霍你对他的感情，凤骨丢了，凤族也不顾了，唯一一次凤凰涅盘的机会也给了出去，最后这个人渣亲手将你杀死，而你呢，还下不了狠手？”
声声质问，寸寸扎心，那些被践踏的感情，那些深入骨的伤口，无不提醒他，他该动手的，该让这个男人还债的，可是他却动不了手。
动不了手啊，一旦爱上了，一旦爱先出口，他就踏入霖狱，即使千百次的复活，只要记忆不曾消失，感情不曾淡漠，他就永世无法翻身。
咣当！
凤剑落地，随之落地的还有艾金的膝盖，他重重的跪在龙夕面前，低着头，金发杂乱遮盖住他的脸，狼狈不堪，不见往常贵公子的风姿。
“我……做不到，这一世我算是败给他了，”艾金抬头，露出凄然的微笑，那笑容苦涩无奈，“愿遵守誓，剔除情丝，从此为傀儡。”
“不！！！”
龙腾跪地哀嚎，伸出手想阻止，却怎么也阻止不了从而降的之誓言，璀璨的光落在艾金的身上，淡淡的光晕中，他回头朝龙腾微微一笑。
那笑似往常般如沐春风，但是龙腾却读出了笑容里的意思:终于解脱了。
解脱了？解脱了！
艾金竟然觉得成为了傀儡，没有了感情，就是解脱了吗？什么时候他成了让艾金如此痛苦的理由，竟让他觉得成为傀儡，也比活着要好！
不，不，不！
他绝对不会让艾金解脱，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他绝对不会再放手了！
龙夕也没有料到竟然是这样的结局，艾金竟然宁愿成为她的傀儡，也不愿意杀了那个人渣，实在是意外。
不过，这是他的选择，她也不会阻止，反正多了个傀儡打手，她也乐得自在。
“解决好了，就去那杆旗传送回去了，时间耽误太多了。”
白泽言简意赅提醒道。
“嗯嗯，知道了。以后出行有只凤当坐骑，实在是太棒了！”
龙夕欢喜地道，手舞足蹈地让跟木头一般不言不语，只等她下命令的艾金变成凤，好让她乘。
艾金正欲按命令执行，没想到龙腾从后面蹿了出来，脸色噌地变红，明显是被气的，“你竟敢让艾金当坐骑？！”
“他是我的傀儡，我命令他有什么不对？他不做，要不你来代替，反正骑凤和骑龙，我都无所谓啊。”龙夕摊摊手，表示无所谓。
龙腾咬牙切齿，可是看到身后艾金无神的眼睛，终究还是败下阵来，艾金可是清风高节的贵公子，他不允许也不准他受辱。
“我替他！”
一字一顿地完后，扯了把龙夕胳膊，将她拉近后，转眼成为了龙，让她坐到了龙背上。
龙夕美滋滋地邀请白泽和艾金共骑，两人没拒绝，也就同她一块坐到了一起。
龙腾被三个人骑在背上，心里憋屈得恨不得将他们甩出去，可是一想到背上还有艾金，他就拼命咽下了愤怒，老老实实地驮着他们到了目的地。
杆旗有四根，龙腾死也不肯再离开艾金，龙夕无法只能带他一块回去，只祈祷学院准许她身边带着一只凤一条龙。
白泽一回来便直奔卿苍，察看他的伤势，发现他只是受了轻伤，心里悬着的大石头也就落下了。
“你太鲁莽了。”
卿苍罕见地呵斥，白泽知道他是在自己撕掉定位符去了龙荒的事，也不辩白，静静地听他接下来的话。
可卿苍并没有再继续下去，只是将视线又落在了龙夕身上，龙夕本来兴致勃勃地旁观白泽受训，没想到卿苍才了一句话就望向自己，忙举手求饶:
“这不是我的错，是白泽的扣子勾住了我的头发，我才被迫传到那里的！”
卿苍本想问她有没有事的话被她一连串的辩解打断了，也就再问不出口，只:“学院准许他们留在学院，不过你没事离他们远点。”
龙夕自然不会让他们两人常跟在自己身边，不这龙腾讨厌艾金靠近自己，她没有必要惹人嫌弃，就她自己，也不想同龙族凤族牵涉太多。
龙腾一到学院，对于如此破烂不堪的学院环境实在是厌恶，连连嫌弃了大半，在看到陶溪谷的败落后，硬生生拉着艾金想去找好地方住。
无奈艾金斩断了情丝，如今对龙腾没有半分的情谊，甚至格外嫌弃他，对他的生拉硬拽直接一剑劈过去，虽然没有山，但劈得龙腾心又碎了一遍，哭唧唧地躲在一旁画圆圈，安抚自己脆弱的内心。
他们两个的打闹，龙夕并不管，只是叮嘱艾金不能下狠手，否则整个学院都会被他们两人给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