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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幽篁

    帐篷内极为安静,白悠悠紧张地绞着手指,心里不住地想着待会要讲的故事,而其他在白泽的警告下,或坐或站在角落,等待着他口职性格古怪动不动就各种杀人”的幽篁。

    龙夕对白泽的措辞表示极为不满,虽然另一半神魂是代表她爱听故事的恶念神魂,性格古里古怪,喜欢捉弄人。

    但是她从来没有杀过无辜的人,把那些平白无故就趾高气昂地要求她帮忙的人丢进忘川河内净化不是正常的事?

    还有把那些打扰她睡觉的人扔出浮屠涧,不是正常的事?

    谁都知道她不爱也不理世间俗事,却总有人觉得自己是可以改变她的人,总来打扰她,不给这些茹教训,这样的人来得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勤,她可比无情无义的白泽好太多了!

    哗!

    在龙夕不满的时候,帐篷帘子突然疯狂抖动起来,像是外面突然刮起了大风,但是帘子很快就安静下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啧,这破地方就是重明的营地?还没有上泉宫一间屋子大。”

    未见人先闻其声,声音清亮冷清,不似人间俗音似,但话中满满的嫌弃让多了烟火气息,不会那么清冷生疏。

    十七八岁的少女卷着黑纱,黑纱卷着微风,就这样赤足踏入帐篷,满头黑发如同海底海藻,黝黑飘逸,不着任何头饰,散着披在胸前脑后,放荡不羁如斯。

    女孩上半张脸用黑色纱巾蒙住,纱巾边角黑色蝴蝶齐飞,远看梓以为这些蝴蝶是假的头饰,但是近看却发现这些蝴蝶竟然都是真的。

    纱巾被蝴蝶衔在口中,随着女孩的脚步快慢停顿,蝴蝶也一样快慢停顿地飞着,始终让纱巾遮着那双眼睛与半段琼鼻,只露出一张殷红如花瓣的樱桃嘴。

    整个人除了声音具有神的欺骗性外,无一例外的都同寻常的少女相差无几,顶多比寻常女孩多了几分俏皮可爱,甚至还没有白悠悠更具备传职神”的气质。

    在她走进来那一刹那,卿苍感觉大脑一片金光从最边缘的地带开始逐渐扩散开来,最后化为一片金碧辉煌的宫殿。

    随即整个人仿佛掉入了污浊血色河中,被水淹过身体的感觉恶心且恐惧,想要抓着那宫殿在水面的倒影,却被那血水卷着一点点拖入深渊,抹去那斑驳陆离的光阴。

    “忘尽一世浮沉得失,一生爱恨情仇,来生都同陌路人相见不识,是为“忘川河”的忘;

    既然都到忘川河了,你何苦世世纠结于当时的无能为力?何苦世世忘不了前尘旧事?”

    ……

    是谁在话?卿苍无声询问,迷茫不知所措。

    大脑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回响,那是个女声,缥缈地从远处远远传来,就在耳边轻轻道言,清冷悲怜,是不解又是可怜,是埋怨又是无奈。

    大脑回响着声音,身体却依旧在污浊河水继续往下坠落,渐渐地,声音越来越,越来越模糊不清。

    卿苍有些着急,他不愿意忘却那样的声音,那是他在污浊却可以洗刷记忆的河水冲刷下仅仅能够抓住的希望。

    挣扎,彷徨,困惑,惊恐……

    无数情感如同解封了封印般,争先恐后从心脏内部拼命挤出来,刺激得整个身体痛苦不堪,宛如陷入了无数重梦境中,怎么也走不出来。

    “老大?你没事吧?”

    如平地一声雷,所有梦境瞬间烟消云散,唯有那声音一直在耳朵前轻声细语,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失。

    卿苍揉揉太阳穴,即使那些莫名其妙的似梦境的记忆消散了,但是依旧头疼欲裂。

    “老大,你身体没事吧?刚看你一直在捂着脑袋,头疼吗?”凰生凑近,关心道。

    “无事,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忘记的事情,有些理不清罢了。”卿苍摇摇头表示无事,解释道。

    “那就好。”凰生不再继续询问。

    幽篁走进来,谁也不看,找了张最近的木樨椅子就坐下来,坐下来后才:“哎,远远来一趟可累坏了。白泽,找我啥事?”

    “让你来听故事的,白悠悠,太古神兽九尾白狐,你知道吧。”白泽指了指旁边的白悠悠。

    “那个治病救全是脾气古怪,按心情提要求的九尾白狐?我记得啊,每过一段时间,就有鬼提起她来。”

    幽篁将赤足放在椅子上,整个身体缩在椅子里,下巴抵在膝盖处,两只柔若无骨的手绞在一起垂在腿处,雪白双足不安分地摩挲在一起,歪着头道。

    白悠悠很快从传中的幽篁神是个十七八岁女孩模样中回神过来,镇定了一下,找了把椅子坐下来开始讲:“我要讲的故事是我和山凃凃的故事,山凃凃……”

    “是只青狐,狐荒唯一一只青狐,对吗?”白悠悠还没有把一句话完,幽篁就突然插了一句,凉凉:

    “如果是她的故事,我听腻了,山凃凃本人一次,你家死掉的狐狸花羽医娘一次,你家隔壁邻居的老熊王琮意又了一次,再加上各种杂七杂澳人物,算算我听过不下百次。”

    白悠悠没有把她接下来的话听进去,她在意的只有那句“山凃凃本人一次”。

    “山凃凃的魂魄果然在浮屠涧吗?!”白悠悠失声尖剑

    “是呀,只有三魂,没有七魄,所以无法转世,一直留在忘川河的东边极泉流下受火地雷的洗礼。”

    幽篁悠悠起身,“看来是没有好听的故事了,那我走了,看在白泽面上,就不计较你耽误我时间的过错了。”

    “等一下!”白悠悠猛跨出一步拦在她身前,认真坚毅道:

    “故事虽一样,但是讲的人不一样,故事里藏着的故事也会不一样,山凃凃讲过的故事,是以她为主要感受的吧。

    你听过,但是你知道故事里我真正的感受吗?故事有两面性,你怎么就知道山凃凃的就是对的,她的故事是真实的呢?”

    “可是我听到的百次都是差不多的,虽然的确有不同感受,但是本质差不多。”幽篁不以为然。

    “那是因为我从来没有表露过自己的心理,你听到的故事只是他们看到的表面,他们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所想所做的意义?”

    白悠悠也看出来幽篁不是那种喜怒无常的人,她听得进去别人的话,所以也就大胆地讲道。

    “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

    幽篁终于有些感兴趣的样子,退后几步坐回原来的位置,饶有兴趣地:“那我就听听看,有啥不同。”

    “听之前可否请求大人一件事?”

    白悠悠深吸一口气,认真问。

    “把山凃凃的三魂放出来?”

    幽篁轻易就猜测到了她的目的,毫无感情地问,所有人来求她的事都是关于这类的事,这个大陆一样,那个世界也一样,无聊透顶。

    完也没期望白悠悠回答,自顾自地答应道:“那倒是没啥难度,不过要是你讲的故事不是你的那么好听的话,该怎么办?”

    “我自毁神体,坠入忘川河,永世陪伴着极泉流下的山凃凃。”白悠悠淡淡道,有了死亡的觉悟,对于以后的结果她也无所谓了。

    “又是这样啊。”

    幽篁突然有些兴致缺缺,“白泽的事做一回就够了,忘川河不是个收容所,你们这种太古神兽莫名其妙地来到忘川河,赖着不转世,我很为难的。”

    “更何况,打动我的又不是他站在忘川河边上一个月,而是他讲的故事,端华太子的故事,起来。”

    幽篁莫名其妙地转了话题,视线移向白泽身边的慕卿苍,“从进来就发现了,你长得很像端华太子,简直一模一样。”

    “幽篁!”白泽呵斥一声,很是生气的表情。

    你适可而止,不过就是没有最先关心你,何必计较到现在?卿苍他最讨厌的就是跟别人比较,你这样,会让他起疑心的。白泽冲幽篁密言。

    呵呵,老娘就是要他难受,怎么样?想我从百万年前到现在,多少世了,你多少世了。

    为了他做了多少事你数得清吗?他不记得就算了,毕竟没记忆,可是今世龙夕救了他多少次,他都没啥表示,千妙音不过是重伤还剩一口气,他就紧张成那样,我不平!懂?

    两魂相处一室就会共享记忆,所以这会幽篁从龙夕身上感应到在人间发生的事,话也没啥顾忌,直接怼了过去。她可不是龙夕,她暴脾气且会同孩子般斤斤计较。

    白泽沉默不语,幽篁心底舒服了,见好就收,没再胡乱闹下去,傲娇地抬抬下巴,示意白悠悠讲下去。

    两饶暗中对话没人察觉到,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在白泽那声呵斥后,两人肯定又用密言了些什么,否则以幽篁刚才那种明显针对卿苍的表情,是不会善罢甘休。

    又是端华太子么?

    卿苍在一之内听到了两个百万年前参与神战的人自己像端华太子,不起疑心是假的,虽然并不太在意自己像谁,是某某饶转世,但是被多了,也会察觉到不对劲,更不用起端华太子的两人都是当年神战的直接参与者。

    让卿苍起疑心的还有一个原因,是见到幽篁时那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和莫名其妙看不清的梦境,这些无不告诉他,他必定同端华太子有关系。

    正思考着,腰突然被猛撞了一下,卿苍低头见是龙夕用手肘撞了自己一下。

    “做什么?”卿苍蹲下来同龙夕齐平后,才直视她问。

    “我还问你干嘛呢,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对劲,你头很疼吗?”龙夕凑近卿苍的耳朵轻声问。

    听到这样的耳语,卿苍身体瞬间僵硬了一瞬,龙夕轻声在耳边耳语的声音竟同记忆中那个清冷悲怜的声音一模一样!

    之前龙夕一直都是大声话闹腾,压根没有低语的时候,也就导致他压根就想不起来那声音就是龙夕的声音!

    但是怎么可能呢?

    “没事。只是有些累了,”卿苍疲惫地应了一声,半个身体靠在龙夕的轮椅边上,一直严肃认真的脸难得破裂了几许,朝扶手里面趴了趴,抱怨道:“这几在皇庭营地几乎都没有睡过。”

    “也对,你是皇子,肯定是要上场杀敌的,而且同皇庭的人交涉很累吧。”

    龙夕认同地点点头,随即伸出手拍拍他的头顶,让他靠在扶手上,怜惜道:“你睡一会吧,反正白悠悠的故事肯定很长,你要是想听,睡醒了我跟你讲。”

    卿苍是真的累惨了,从接到龙夕传来的消息后,他就再没有合过眼,一边要担心她和白泽的安危,一边要绷紧精神对付魔军,这会又被那梦境搅得大脑一片狼藉,在龙夕轻声拍打下,很快就靠着扶手沉沉地睡过去。

    也许连卿苍都不知道,在不知不觉中,他渐渐依赖上了龙夕,只有在她面前才会放下满身的负担,放松绷紧的神经,好好地同她开玩笑,嬉闹玩乐,累了也可以没有顾虑地在她面前睡过去。

    龙夕的轮椅缩在角落,梓为了看清楚幽篁面孔,早就凑到前面了,所以这会周围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只有卿苍轻微的呼吸声和龙夕缓缓拍打在他背上的拍打声。

    睡吧,睡醒来,就什么都过去了。龙夕轻声地诱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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