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7章 忠叔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天下无羡 热门小说吧()”查找最新章节!
“你要不要来一粒?”无羡问道。
谁没事吃药啊?
而且还是毒药!
舒芬才不要呢,脑袋立刻摇得同个拨浪鼓似的。他以为无羡会将那粒毒药倒回瓶子里,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趁着自己不备,丢入了他的嘴里。
那可是毒药啊!!!
会吃死人的!!
玩笑不是这么开的!!!
舒芬被吓坏了,抓着脖子,拼命地咳嗽,原本白皙的一张脸,被他咳得通红通红的,仍然没能把毒药给咳出来。
他……会不会中毒啊?
立马想到之前提到的期门穴,在什么位置来着?
对了!乳下四寸!
舒芬在胸口寻觅起来,找准位置按了下去。
完了完了!
疼的!
他还没入阁拜相呢,不会就这么英年早逝了吧?
对了!还有解药!
面对舒芬急切的讨要,无羡答得没心没肺,“这种药,哪有解药的?”
“你不是答应那个仆役,七日给一回解药,等事成之后再给他彻底解毒的吗?”
“那是唬他的。”
这回彻底完了……
舒芬的脸垮了下来,见无羡打开了瓶塞,又从里面倒出了一粒。
这一回,她没有再喂他吃,而是丢入了自己的嘴里,有滋有味地嚼了起来,好似吃的不是毒药,而是蜜饯一般,“其实味道不错的。”
舒芬:你爱吃,吃一瓶都没问题,别拉上他啊!他找谁惹谁啦?
看着舒芬都快哭了,无羡忍不住笑了起来,“不逗你了,喂你吃的不是毒药,而是补药。”
“你骗我!”舒芬不信,“我摸过期门穴了,疼的,而且只有那一处疼,别的地方都不疼。”补药能有这个效果吗?
无羡解释道,“那是因为你的肝不好,平日要少喝酒,让柴胡给你抓两剂疏肝散,透邪解郁,疏肝理脾,包好!”
“那仆役呢?他的肝也不好吗?”舒芬问道。
“可不是!你看他面色萎黄,唇舌淡白,打架的时候筋脉拘急。劫持他的时候,我还搭过他的脉,脉象弦细,是典型的肝虚症状。而肝不好的人,按期门穴就会疼。”
“原来是这么回事。”舒芬松了半口气,又问,“那你喂我吃的,到底是什么啊?”
无羡道,“是柴胡给我配的乌鸡白凤丸。”
听着不像是毒药的名字,名字还有些耳熟,像是在哪儿听到过。
舒芬努力回忆着,突然想到小时候见他娘吃过。
那不是女人吃的吗?
刚好了些的脸色又变成了菜色,虽然不用死了,心里却是别扭得很。他可是纯爷们啊,不知道吃了会不会变得娘气。
找了个借口回了屋,舒芬一口气给自己灌了三壶水,跑了两趟茅房,只盼着能够冲淡些药性。
……
另一边,好事者一直盯着西跨院的动静,见成子鼻青脸肿的回来了,免不得要上前关心一番。
“那个女人太欺负人了,掐死了你爹不说,怎么还把你打成这样?”忠叔道。
成子立刻警觉起来,想到之前狗蛋罗列给他的嫌犯标准,第一条就是:
谁爱挑是非,谁就可疑!
成子对此深信不疑。想拿他当枪使的,能是什么好东西吗?
他揉着肿起来的脸,故意晒出了自己的惨相,照着狗蛋教他的话,说道,“我去找了周管家,周管家也不管。就因为她是个狗屁小国的公主,就不让我们说理了?”
他才突击训练了一个时辰,演技拙劣,幸好他的脸被打成了猪头,五官挤在了一块儿,即便表情处理得不到位,也看不出端倪来。
“你爹在的时候,给周管家孝敬了不少的好东西,两人称兄道弟的,如今人走茶凉咯!”忠叔叹息一声,“周管家见老爷都避让着西跨院住着的那位,知道是个不好得罪的主儿,为了讨好她,不但检举了你爹,说他贪墨了采买的费用,还要将你赶出府去呢!真是翻脸不认人了!”
别看平日里,成子在外面路子挺广的,进进出出的时候总是前呼后拥的,被人“成哥”长、“成哥”短地喊着。
他自个儿心里跟个明镜似的,那可不是人家真心把他当成哥,而是将他的主子当成了爷,他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了。
没有了老爷,他什么都不是。
这些年来,他的吃穿用度都是府上的,老了还有老爷养着,不必为银子发愁,常常刚领到月钱就花了个精光,荷包里根本存不住钱。倘若离开邢府,别说是住的地方了,连一日三餐都没了着落。
这一回,他不是照着狗蛋给的剧本演的,而是真的怕了,焦急地抓着忠叔的衣袖,“叔!您可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您不帮我,可没人帮我了啊!若是被赶了出去,我只能去街上要饭了。”
“别急!看在你爹的份上,我也不能不管你。”忠叔拍拍他的肩,“我这张老脸还是有几分面子的,已经向周管家替你求过情了,好说歹说,才让你留了下来。不过,想要留着原先那份肥差,是不可能的了,从今日开始就去三堂值夜吧!”
定下心后,成子对忠叔的疑点,又多了一条:谁对他示好,谁就可疑!
要知道,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性。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看看他这两日的境遇,就是最好的例子。
昨日老爷替他出头后,来嘘寒问暖的人络绎不绝,如今知道无羡不用被赶出去了,一个个唯恐对他避之不及,好似他带着晦气似的。
成子是个泼皮,自然是不信“人性本善”那套论调的,看人也是多往坏处想的。
忠叔为什么要冒着得罪西跨院住着的那位的危险,拉下脸来帮他说话?
图什么呢?
平时向他示好的,不是想从他这儿蹭吃蹭喝的,就是托他办事的。
忠叔管着南边的一片租佃,逢年过节,送礼的排成了队,络绎不绝。全是些土产,有自家养的鸡鸭、地里挖的田螺、上山寻的鲜笋、下河捉的泥鳅,还有炸的鱼饼、榨的茶油、磨的豆腐、打的麻糍、蒸的糖糕……多得数都不清。不收还不成,人家会以为他要涨佃租。
自家的东西都吃不完,忠叔会惦记蹭他的?想想就不可能。那么结论只剩一个:忠叔想找他办事的。
可是他啥也不会啊,只会好吃懒做,好逸恶劳。原先倒是有些人脉,随着他爹的死,也都断了,怕是指望不上了。
忠叔能找他办什么事?
正想着,忠叔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你爹给你取名‘成’字,就是希望你能有所‘成’。三堂是老爷处理公务、接待贵客的地方,得脸的机会多。好好干,翻身指日可待。”
忠叔见他脚下一踉跄,及时伸出了手,将他给扶稳了,三分责备中夹杂着七分关切,“多大的人了,还如此冒冒失失的,高兴坏了吧?”
成子点点头,脸上堆着尬笑。他哪是高兴的,明明是慌的。他感到自己被推入了火坑,浓浓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府内的寻院分作三班,每班四个时辰,晚班自三更开始(21点),主子早睡下了,露脸是别指望了,夜深人静的,倒是挺适合监守自盗的。忠叔这是要他当内贼啊!
成子在心里把那个老乌龟骂了个狗血淋头,表面上还得觍着脸道了谢,“等下个月我领了月钱,给叔打酒喝!”
底头哈腰地将人送走,成子想着晚上要熬夜,打算先睡上一觉,养精蓄锐。可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稀里糊涂中,听到一慢两快的打更声,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了起来。
完了,三更了!
第一天巡夜就迟到了!
中班的伍长因为他,没能准时下班,将他当作龟孙子一般,狠狠地训了一顿。
也算他脸皮厚,平日里被他爹训惯了,全然没放在心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还能觍着脸,给对方赔笑。
值晚班的都是些老油子,刚开始还能老老实实地巡夜,等到四更一到,就找地方躲懒去了。
成子趁机也溜了,不过他不是去躲懒,而是去找狗蛋了。
从三堂进入西花园,翻过一堵墙,就是西跨院了,离得极近。
成子是爬狗洞进去的。这个狗洞的位置极为隐秘,出口被假山给挡住了,即便是府里的老人都不一定知道。他还是去年夏夜,在西花园逮蛐蛐的时候发现的。
他正为自己的小聪明得意着,就感到眼前骤然暗了下来,抬头一看,正对上,竟然被一个高大的黑影笼罩着。
乖乖隆地冬!这是什么怪物啊?
鬃毛浓密如狮。
骨骼健壮如熊。
牙齿锐利如狼。
随着它的逼近,一阵温热的鼻息,喷在成子的脸上,却是让他脊背发凉,差点吓尿了裤子。
“嘿嘿!”一声笑声自怪物身后传来,成子听出了那人的声音,是狗蛋,忙不迭开口呼救,“狗哥,是我!”
狗蛋自黑影后走出来,身上披了一件外套,腰带只缠了一圈,胡乱地打了一个结,显然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
冷冷的目光将成子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狐疑道,“你这家伙,三更半夜摸进来,该不会是想偷解药的吧?”
“哪儿敢啊!”成子急得直摆手,“我是来汇报的,有情况!”
狗蛋瞪了他一眼,“什么情况白天不能汇报,非要等到三更半夜悄悄摸进来?”
“我刚被调了职,去三堂巡夜。您不是说,让我来汇报的时候,要悄悄的,避人耳目吗?我寻思着,白天人来人往的,太容易被发现了,还是晚上来比较好。”说着,成子揉了揉鼻子,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狗蛋想想也是,“以后你有发现,就在这个时候来吧!”
马哲睡得浅,也被黑子的动静给惊醒了,与狗蛋是前后脚到的,不过,在穿戴上比狗蛋要齐整多了。
“你发现了什么?”马哲问道。
成子没有丝毫隐瞒,将忠叔卖了一个彻底,说完还不忘拍狗蛋的马屁,“都是狗哥教得好,全都符合您说的疑点,这个老家伙肯定有问题!”
狗蛋拍了拍他的肩膀,夸奖道,“干得不错!”
成子搓了搓手,一脸讨好道,“您看,能不能赏小弟我一颗解药?”
本来就是忽悠他的,哪来什么解药?白天的时候,主子倒是提过,让柴胡给舒大人制一批疏肝散,顺便给成子当解药用。只是时间紧迫,哪能那么快制好?
不过,他可不会露怯,反而倒打一耙,责怪起成子来,“还不是你,大半夜地摸进来,害我急急忙忙下的床,哪能随身带着解药啊!反正你明晚也得来,我给你准备着。”
心下决定,明日他什么都不干,就盯着柴胡,务必让他将那疏肝散给制出来,不然没法应付成子。
成子心里虽然不满,但是小命拿捏在人家身上,也不敢多说什么。
马哲却是在寻思另一件事,“三堂巡夜的人,晚上都躲懒去了?”
成子点点头,心却是往下一沉。这位爷打听巡夜的做什么?不会也与忠叔打了相同的主意,要他去三堂偷东西吧?
“你不是喜欢赌两手吗?反正晚上也闲着也是闲着,拉了那些巡夜的赌两把,顺便从他们嘴里探听消息,找出其余可疑之人。”
成子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让他去偷东西就好。可是转过头一想,他又犯起难来,“小的手头有些紧,万一输了怎么办啊?”
马哲淡笑着,给他支了个招,“输了就找忠叔借钱,他若是真有问题,一定很乐意借给你的。到时候,赢了的钱算你的,输了的借忠叔的,对你而言只赚不赔。”
“要是忠叔不肯借呢?”成子又问。
“那就多借两次,真不行,就来我们这儿闹一回,咱家给你还了。放心,不会让你被人追债的。”
那就好!
成子将心放回了肚子里,这下,做起巡夜的差事积极了不少,每晚准时点卯。拉了一帮人赌赌钱、吹吹牛,日子倒是过得比之前在库房打瞌睡的时候更逍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