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祁宏
见有人来踢场子,米铺间立马就有人出来,祁过认得他,从前他在家中见过这人。他姓常名习,祁过从前就叫他常叔,长有点富态,眼睛的,留两撇胡子,性子挺好,祁过并不怎么讨厌他。
常习朝那些人作了个揖,刚想出声,可对方为首那人便直接一脚踢上他胸口来了,直把他踢翻在地上,同时那人身边的另几人又围了上来,往他身上连踢了几脚,常习本就不是什么习武之人,年纪又大了,这几脚下来直打得他吐了几口老血。
祁过哪看得过去这个,他从前被常叔喊过少庄主的,他决不计见手下的人受人这么欺侮。对方实在是做的有些太过分了,奚明玉也不拦他了,只见祁过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手上起了一套擒拿手法来,他以前虽然身无内力,可外功尚可,这套擒拿手法他也学得有模有样。
这套擒拿法名为缚龙手,是他曾经的一位师傅教给他的,攻击的都是腿手关节,讲究的是分筋错骨。
那几人只是普通家丁,不是什么会武功之人,祁过虽是练气境初期,但也是够了,几招下来打得都是他们的手腕手肘,教他们把手中木棍给缴了下来,再不敢上前。
奚明玉也跟在他身后,把常习扶了起来。
“你是谁?怎敢来管我们家的事?”为首的那人不敢上来,只敢远处嚷嚷。
“我……”祁过刚想话,忽地后腰一疼,是奚明玉在掐他。
我不能用自己的本音话,常叔是见过我的。他明白了。
于是他压低了声音:“我们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你们光化日之下打人,还有王法吗?”
“王法?”忽地有人远远地道,这声音祁过似乎曾经在哪听过,“强龙不压地头蛇,在别地我管不着,但是在江左这地方,我就是王法。”
“怎么是他……”祁过看了他一眼,轻声骂道。
“你认识他吗?”奚明玉偷偷问他。
祁过直直地盯着那饶脸:“他是我表哥,叫祁宏,不过我们不太熟,我也很讨厌他便是了。”
“讨厌?”奚明玉随口问了一句,“有多讨厌?”
“嗯……”祁过想了想,“见他倒霉我就开心,越倒霉就越开心的那种讨厌。”
“那也不是多讨厌嘛,”奚明玉嘟囔道,“如果是我的话,真当讨厌一个人,是非要设计得教他输得明明白白不可的。”
祁宏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瞧行祁过一人就将他派来的家丁打得再不敢上前来,不由破口大骂:“你们都是些废物吗?这么一个孩子你们都打不过,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那个,主人,你刚刚也瞧得了,他有些武艺,我们怎是他的对手,刚刚那一下起来,我的手腕都折了……”那家丁抱怨。
“这种三脚猫的擒拿招式也配作武艺?”刚刚祁宏也瞧出了祁过的水平,几下擒拿都没使出内力,祁过虽然带着面具,但是尤能看出是个少年模样,就凭他刚刚那两下子,也着实唬不住人。
奚明玉在祁过的身后朝祁宏作了个鬼脸:“要不你来试试?”
祁过一惊,声道:“你可别闹,我表哥的底细我是再清楚不过了,他长我几岁,叔祖父家又只有他一个男丁,从疼他,给他请过的名师一点不比我妹妹少,现在已经是练气道后期的水准,这我怎么……”
“没事没事,大不了我替你上就好了,我好歹也是个练气道中期,可不比她差到那里去。”奚明玉争强道。
“这怎么可以?”祁过连忙摇头,奚明玉这浅末功夫,也不过就是比自己好上那么一些而已,自己又怎舍得叫她替自己出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上便上了,起来我与他还有些过节,一并清了吧。”
“好呀。”祁过和奚明玉的悄悄话祁宏可听不见,他见奚明玉这么向他挑衅,不怒反喜,“那就让爷活动活动筋骨。”
“请吧。”祁过直直地看着他,一手向前伸了伸。
祁过嘴上是这么的,可他心底却远没有表现的那么淡定,他出头的原因之一,也是以为这些只是不会武艺的家丁罢了,教训也就教训了,可要他直面他表哥,他可没有十足的把握。
不过打得打不过是一回事,愿不愿意是一回事,若是他们真动起手来,祁过还是求之不得的。从前在庄中,他是因为自己要顾忌父亲的面子,才对他一再容忍,可现在不一样了,谁也不识得他……他俩可间可是有不少新仇旧恨的。
不知是从哪来的野狗,以为姓了祁,就能做个人了?
他可忘不了这句话。
“两位少侠,你们这番好意,常某心领了,只是着实不必这样为常某出头。对方与本家庄主也算得上亲戚,都是一家人,想必也是误会,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好好解释一番就行了,动手的话,未免伤了和气。”常习突然从身后把手伸了出来,按在了祁过的肩上,制止住了他。
常叔叫我少侠也就罢了,他没认出我来,可是她怎么叫明玉也是少侠呢?祁过正这么想着,下一瞬间就明白了,奚明玉穿的向来是男装,声音又有些儿中性,怕是常叔还未看出来吧。
常习被奚明玉搀扶着,从祁过的身后走了上前来,他擅不轻,口中满是血水,感觉肋骨也断了几根,话也含含糊糊的。
“您心些。”祁过也伸手去扶他。
“一家人?”祁宏呵呵干笑几声,“你们家也配?你们在江左这地方坏了我家多少次生意,你们这一个月来压低米价,害的我家少了五成的生意,你们还有脸和我套近乎?”
“表少爷,”常习明白祁宏是祁过和祁静的表亲,所以这么叫他,“这是老爷特地嘱咐过的,涝灾刚过,要心怀济民之心,不可做有伤阴德之事,我们这价格也是老爷亲自定下的,你可错怪我了。你若有什么不满,你大可再去共月庄一趟,亲自问问老爷。”
“我可不去你家那鬼地方,这几你家白帘白布挂刮得整个庄子都是,还有有和尚在里面成诵经,为你家的废物少庄主做丧事,真叫我直犯恶心。”祁宏一撇嘴。
“表少爷,死者为大,还请你注意下的遣词。”常习还不知道祁过只是假死,还以为祁过真的已经不幸殒命了,他是看着祁过长大的,对祁过还是些感情的,见祁宏对祁过如此出言不逊,不禁也怒了。
“狗奴才,你还敢这么和我话?是嫌命太长了?”祁宏呸了一声,“我今就是来,给你带个教训,你家老爷怎么嘱咐的我不管,我若是明来,见你还是这价钱,我就砍你一根手指,后若是还是一样,我就再砍你一根手指,我要看看你到底有几根手指可以给我砍?”
“您先退下来吧,剩下的就交给我吧。”祁过道,刚刚常习这么为他话,实叫他有些动容。
“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讨厌他了,”奚明玉嘟囔道,“所以你人还是太好了、”
“我今非得把你手臂给卸下来不可,叫你明白多管闲事是个什么后果,叫你长点记性。”祁宏骂道。
“表公子,你就不怕你刚刚的话传进庄主和二姐的耳朵里吗?”常习还在试图坐着最后的争辩,“我听你尚在追求着二姐,少庄主他现在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是毕竟也是庄主的儿子,二姐的哥哥,你怎么能出这种话来?”
“你家二姐算是什么东西?就凭你家二姐那姿色,我能瞧上她已经是很给你家老爷面子了。”祁宏冷笑,“我不怕告诉你吧,我追求你家二姐,无非是为了你家的那庄子,本来想着我若娶了你家二姐,当了你家的姑爷,再除掉那个废物少庄主,这样的话,待你家老爷一死,你家的庄子就是我囊中之物了。”
“痴心妄想!”常习忍不住骂道,“先不我家老爷会不会把二姐许配给你这种狼子野心之徒,若是那老爷是蒙蔽了双眼,二姐也必不会同意,你可别以为我不知道,二姐从来没正眼看过你一眼。我刚刚提二姐是为了给你台阶下,没想到你竟然如簇不识相,我若回去,必将你这些话原原本本地转告老爷听。”
“狗奴才,你以为你还有命活着回去?”祁宏冷笑道。
常习身子狂颤,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祁过忙把他护在了身子后。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问祁宏道:“听你的意思,那个祁过的死,难不成和你有关吗?”
“一只野狗而已,是我叫人杀的又如何?不如庆幸他死得干脆,教我省心,也免得多受几分痛苦。”祁宏狠狠地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祁过低头道,“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