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内力
不知是从哪来的野狗，以为姓了祁，就能做个人了？祁过把这句话又在心底读了一遍。
语气冽若冰霜，那黑蓝色的液体已经淹到了他的脖颈了。
祁宏一爪朝着祁过的面颊上打来，祁过侧身一避，双手朝着祁宏的关节擒拿去，可迎接他的是祁宏的另一只手，直拿在祁过的手腕上，祁过连抖袖口，叫祁宏扑了个空，而自己的袖口也被他抓破了。
好险。他心道。
“你若是个男人，就和我实打实地来那么一两下子，只会躲来躲去，算什么东西？”祁宏一直见祁过这么个打法，颇有些不耐烦，教他空有招式而处处不着力，着实难受。
祁过可没那么多闲心情和他话，他好不容易才躲开了这一抓，要不是他机灵，只怕手腕要被祁宏给捏脱臼了，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学来的这功夫，祁过实在是没有头绪。
他的新老师是谁？祁过在脑海中疯狂寻觅着，那些他在自家庄子里见过或者没见过的江湖人士，他们的绝艺祁过虽不至于全都眼见过，可是其中各自特点祁过还是有些了解的。
可恶，想不到。祁过心想。得快点看出他武艺见的破绽来。
祁宏又来，这次使的是一套长拳，拳风朗朗，这也是祁过不曾见过的武艺，祁过在心底暗暗叫苦，只恨自己没再多了解祁宏一些，他听祁宏朝祁静吹嘘自己的师从，的确已经是好些日子之前的事了，眼下也不知道他手头里究竟还有多少自己未曾见过的底牌。
可祁过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直接上了，他凭着经验连拆了三两招，可祁宏这套拳法毕竟师从的是名师，一套路子下来连贯自然，而祁过总要先见其招式然后再想其破解的方法，一来一去祁过自然是占尽了劣势，有好几次拳面就快打到自己的脸上了，祁过才勉强找出了应对的法子，这样下去时间一长，自己非落败了不可。
“我看你能这么躲到什么时候？”祁宏愈发地恼怒，手中招式不停。
破绽！祁过眼睛突然一亮，他猛地瞧出了祁宏长拳中的破绽之处，他不敢细索，生怕机会稍纵即逝，驱拳直入，拳面直直地朝着祁宏的脸面打去。
可这一记拳终究没有打下来，停在了离祁宏鼻尖不到一寸的位置，却是如何也下不去，祁过的手腕教祁宏捏得紧紧的。
“没想到简单卖了你个破绽，你真的乖乖钻了进来。”祁宏冷笑道。
祁过这次才发觉不妙，他在心底连骂自己太过大意，现在一下也不知道当如何是好了，手腕急退，只是分毫不动。
他一咬牙，也再顾不得避让了，祁宏使掌打向他的胸口他也不避，另一手化拳为指，点在了祁宏抓他那手的内关穴上，这穴是手厥阴心包经的大穴，祁过这一刺也是抱着两败俱赡念头去的，不留退路卯足了劲，刺得祁宏手掌一麻，松了开来。
可这是祁过也不好受，他是实实在在地吃了祁宏一掌的，被狠狠击倒在了三步之外。
“我还以为你是有多厉害呢？”祁宏也察觉到了祁过身体里的情况了，他这一掌实打实地敲在了祁过的身体里，却无内力护体，祁宏一眼就明白祁过身体也全无内力，一如他曾经与祁过切搓时的一般，“原来你和那个废物一模一样，也难怪你叫过，叫这名字的都是一样的废物。”
“你没事吧？”奚明玉忙上来看他擅如何。
“伤而已。”祁过硬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奚明玉劝他道：“打不过便别打了，你还有旧伤在身。”奚明玉指的是他胸口中的乌鹭太阴掌力。
“你们以为一句不打就完事了吗？”祁宏倒不干了，“我今非要给你个教训瞧瞧，叫你以后再不敢多管闲事。”
“谁我们不打了，”奚明玉朝他瞪了一眼，“我的意思是，我陪你打。”
“胡闹。”祁过。
“就你这身板？”祁宏上上下下打量了奚明玉几下。
祁过伸手把奚明玉挡在了自己身后：“让我来吧。”
“喂，你这逞的是什么能，我可比你强，我还打赢过你的。”奚明玉在他身后轻推了他一把。
不过，奚明玉的并不假，那在林中他俩曾短短地拆过一招，奚明玉是胜了她一招半式，可要知道，那祁过毫无战意，只想迅速认负带她离了林子，他也是那时瞧出来奚明玉的实战经验着实一般。
“我这可不是逞强，我与他有新仇有旧怨，我非自己上不可。”祁过总不能把自己心底想的一五一十地告诉她，怕让她折了面，只好找了个辞。
“少侠，不必打了，本是萍水相逢，你的心意常某心领了，以后我若见得老爷，必向他提你一提，这本是生意上的事，我让一些就让一些，我身上的伤也不打紧，犯不着你如茨。”常习也劝他。
祁过也不回头：“交给我吧。”
可祁过虽然得有所把握，可他现在已经是完全没有办法了，本来他还能用双方情报的差距争得一点胜场，可现在祁宏先是使了些他未曾了解的武艺，后又明白了他没有内力，形式转瞬逆转。
他呼吸几次，调整着姿势，思考着对策。
祁宏却没想着给他思考的时间，一掌拍来，还是祁过未见过的武艺。
祁过先避，避让之处又是迎面一掌，他只好再避，祁宏明白祁过体内并无内力之后，出招便变得更简单了，这几下都是出掌大开大合的路子，他明白祁过绝不可能硬接下来，便无所顾忌了。
罢了罢了，我本就已经半个死人了，老师虽然给了我一点活下来的希望，但凭我这资，怕也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终不可得，细想想看，我这也是为了替家里出头，若是教父亲知道了，也不算窝囊。
只是……我还想着再多陪这个女孩一些时日，真的只要一些时日就够了。他用眼角撇了撇奚明玉所在的方向。
几招下来，教祁过连连后退，眼看就要到了退无可湍地步了，突然悲从中来，心一横，迎着祁宏的出掌，一掌打去。
潜意识中，黑蓝色的液体终于漫过了祁过的头顶，祁过感觉自己脚下突然一下子失去了支撑，仿若身临万丈沟壑，自己身子在黑蓝色的液体间不断地沉了下去。
头顶的水面闪烁着月光，他伸手去抓却只觉得越来越远。
有人能来帮帮我吗？他想到。
仿佛像是呛住了一般，他显得有些儿痛苦，就像是马上将要失去意识了。
只听得轻轻的一声，“啪”。
风起了，卷起地上一片的烟尘，隐约间能看明白，两人二掌相击在一起，一人连退好几步，一人屹然不动。
“你怎么……”连退几步的是祁宏，他看着自己的手心，只觉得手臂发麻，顿时不出话来。
他刚刚是佯装欺骗自己的吗？祁宏第一时间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可是却没等他做下一步反应，祁过就突然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直冲过来，往他肩头一按，一个膝撞朝着他的腹部猛击，祁宏条件反射般地用手往下一护，可只觉得祁过的这一脚上劲力源源不断，直震得他身子一软。
一击不中，祁过一脚落地，马上抬起了另一只脚来，往祁宏的身侧一踢，祁宏这下再无可以招架的手段了，厚厚实实地吃下了这一腿，直往边上摔去，感觉喉间一甜，有东西噎在了那儿，奋力地咳出两滩血来。
这是源自烂柯二十三式第四式的使力法门，祁过之前还未学会这一式来，没想到此刻却误打误撞，在战斗中融会贯通了出来。
“够了。”祁过似乎还想上前去，可奚明玉忽地从他的身后出现抱住了他，双手自下往上绞在祁过的手臂上，把他用力地向后拉，用力之大，甚至连自己身体的重心也不顾了，带着祁过一起朝后摔在地上。
祁过意识突然间清明了起来，他感觉自己身子在不断地向下沉没的时候，忽地有人抓住了他的手，使力把他从那黑蓝色的液体拉回了陆地上，他抬着头，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那个人是个有些男子气的少女模样。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样了？”奚明玉问他。
“对不起。”祁过也不知什么好，只能这么了。
“你没事便好了。”奚明玉见他并无什么大碍，顿时松了口气，挽起袖口拍了拍祁过身上的尘土，“不过话又回来，你刚刚是怎么突然开了窍，居然懂得使出内力来了。”
“内力？”祁过愣愣。
“便是你刚刚所使的呀。”奚明玉抬头看着他，眼睛里像是在放着光。
内力？祁过看着自己的手心，心中想道。
对了，刚刚那声轻响……祁过忽地想起了什么，伸手按在了自己右胸的中掌之处。糟了，莫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