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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鲜花插在肥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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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良自然不知道有人远远地在那边碎碎念,又是祝愿又是劝勉,而即便知道了他也顾不上那许多。

    他刚才在营垒之中一阵大喊,与其是为了提振部伍的士气,还不如是通过与部伍呼应的方式来坚定自己的信心。原因无他,想要从袁绍军团这艘华丽丽的腐朽巨舰中保全自己,难度还不是一丁半点的大啊!

    即便是逃过了白马城下这一劫,又如何避过火烧乌巢、官渡大败。

    即便是官渡之战袁绍军团没有溃败,又如何能够面对袁本初的寿数将尽。在他的印象里袁绍可是命不久长了,而目前袁绍对于确立继承饶态度和方法,实在是教科书上的经典反面教材。

    即便是袁绍没有过早病死,或者袁谭、袁尚兄弟也没有在袁绍死后立刻反目成仇,但曹孟德可不是好捏的柿子,他一旦嗅到了袁绍军团有可趁之机,必然会找准机会狠狠扑上来撕咬一番。若是袁绍军团内部无法团结起来,又怎么抵挡挟子以令不臣的枭雄曹操呢?

    思虑万千,颜良甚至都想到了自己是不是可以投靠曹操。从张合、高览的例子来看,这个操作并不是不可行,但张合、高览可是在乌巢粮草被烧,整个袁绍军团军心动摇之际才当了二五仔,自己又有什么机会能够弃袁而投曹呢?

    若是投早了,万一后续剧情和自己想得不一样,曹败而袁胜,那自己岂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若是投晚了,自己能不能捱到那个时候尚未可知,即便是赶上了末班车投靠了过去,能否受到曹操的器重也是个未解的难题。男子无权寸步难行,自己两世为人,又怎会甘心当个居家田舍翁。

    思虑来思虑去,直想得颜良头痛欲裂,而整营人马也已经在他反复思虑的时间内跨过了浮桥,来到了黄河南岸的白马津。

    白马津附近的河岸上,曹操军所筑的几个堡垒间残垣断壁隐现,刀痕箭洞宛然,提醒着人们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

    这些堡垒的设置是为了控遏白马津渡口,对于控制地区全部在黄河以南的曹操军团而言至关重要。曹操所署的东郡太守刘延也称不上不知兵,只是曹操军力有限,不可能在白马布置太多的人马。

    而即便是白马津的守军只有约莫三千之数,也给颜良的先锋部队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在第一的时候几次抢滩攻击都未能得手。要不是军力实在相差悬殊,颜良在第二遣人从上下游同时铺设浮桥,加上正面浮桥和渡船的三面强攻,才使得白马津彻底易手。

    但是袁绍军团拿下白马津之后,丝毫无意于修缮恢复堡垒,其原因在于这里只是袁绍军团南下的起点而已,敌人全部在南方,不在北方。

    刚刚下了浮桥,被派遣驻扎在黄河南岸的校尉马延就迎上前来,马延略带一些谄媚地恭维道:“听闻先锋将军昨日受大将军亲自赐酒,大将军可是对先锋赞赏有佳啊!”

    马延身量不高,且生得脑满肠肥,将一副大号的甲胄撑得鼓鼓囊囊,此刻他强行挤出的笑容,好似在一坨肥肉上插了朵花似的引人发笑。

    虽然马延的笑容很具有喜感,但四周众多军将士卒却无一人发笑,甚至都故意偏转脸不去看,原因无他,不敢罢了。

    马延虽受颜良统辖,但从严格意义上来,并不是颜良的下属,他是袁绍所亲署的校尉,手下统带四千余步卒,权利不。且听他与袁绍第三子袁尚过从甚密,若要在袁绍诸子里分个党派来,此人大约便是袁尚一党了。

    若是在往常,颜良对慈谄媚之人定然不假颜色,他向来只看重那些真刀真枪实打实拼杀出来的同袍,至于靠阿谀奉承上位之人则多有鄙薄。

    但如今的颜良融合了两世之见识,看待事物的角度自然不同,“宁得罪君子,不得罪人”此话大有道理,何况马延在自己统辖之下一同进攻白马,不定自己的求生大计还要指望此人相助,所以他虽心中还有些鄙夷马延的为人,但表面上至少客气地敷衍道:“此皆是众将士死战之功,马校尉亦在其中,你我当再接再厉,方能不负大将军厚望。”

    马延自然是知晓面前这个袁绍军中首席大将的脾性,他只是下意识地放低姿态,原本就没打算能有什么好的回应,此刻听颜良居然好言好语地回答自己,也是颇感意外,立刻回道:“末将自当为先锋将军前驱,不负大将军之厚望。”

    马延的这番请战言辞,颜良自然是听过就算,他可不指望自己轻飘飘一句勉励的话就能让马延甘效死力。

    话回来,即便是马延肯下死力甘做前驱,他手下的这些素质参差不齐的兵卒也未必靠得住。

    此次袁绍军团南下的十多万大军中,虽有一半以上是随他征战多年的老卒,但不免也掺杂了各郡郡兵和新募之卒。这些郡兵和新卒们呐喊助威、安营扎寨、打打顺风仗自然是才堪任用,若是要让他们披坚执锐攻取坚城怕是力有不逮。

    颜良此次作为先锋出战,手下一共统辖约一万五千人,其中校尉马延统带四千兵,别部司马苏游统带三千兵,其余皆归颜良亲自统带。

    马、苏二人所部新兵老卒参半,颜良所部则老卒多于新卒,其中更有他长期亲领的三千枭卒,称得上是精锐中的精锐。

    待黄河北岸的先锋士卒全部渡河之后,立刻在白马津营垒里用朝食。这也是故意在拔营之前刻意为之,把这些兵卒们先饿上一饿,告诉他们快速渡河之后才能吃上第一顿饭,士卒们的行动力便会高上那么两三分。

    这年头的军队组织能力就那么回事,士兵们出来刀头舔血还不是为了能吃口饱饭,侥幸几战若是不死混点军功领点赏钱家里就无虞了。

    这里的大多数士卒在非战时不过是干的稀的混着吃,有条件配些菜蔬,没条件配些腌菜,也就是在战时才能顿顿干饭。像颜良亲领的三千枭卒们待遇好一些,隔三差五能见点儿荤腥。

    这年头,吃肉吃菜吃瓜果,那都是士族豪家的待遇,放在军中,那至少也得领五百兵以上的曲军候才能经常吃得上。

    一万五千人一块儿吃饭可是个大工程,颜良经过士卒身边时,有部分前锋军士卒见着自家主帅经过,抱着刚领到的饭碗给他行礼,颜良看见饭碗里就是一大碗干饭和一条颜色发黑的腌菜时,不由感叹,这伙食水平可真……不出的味道啊!

    他召过自家侄儿颜枚,悄悄吩咐了几句,然后道:“抓紧去办,速去速回。”

    “诺!”

    颜枚领命而去,过了一会儿后,已经吃上和还没吃上饭的前锋军一万五千名士卒们纷纷因为一件事情议论纷纷,如此多的人集中在一起议论,其声浪自然不,若是不清楚的还以为炸了营。

    校尉马延和别部司马苏游等军将纷纷出帐查看情况,而站在一处尚且完好的堡垒顶上,颜良看着下方的嘈杂情形,摸着自己略有些杂乱的胡须,流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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