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材料价格（上）

    高壮这一去时间颇久，中午吃饭竟然没能赶回，到了差不多申时时分才冒着风雪赶回高府，色都已经开始暗了。

    高务实见他外衣上到处都是湿痕，头发甚至还在凝聚着水珠往下掉落，带着责怪的语气关心道：“你就不会穿着蓑衣或者打个伞出门吗，怎么弄成这副落汤鸡的模样了？”着朝他招手，指着自己书房的炭炉子：“来，过来烤烤火，感冒……呃，着凉就不好了。”

    “谢大少爷。”高壮倒是不怎么在意：“其实的出门是穿了蓑衣的，笠帽也戴了，可架不住京师这风实在太大了些，那雪花飘得就跟长了眼睛似的，尽望蓑衣里乱灌。笠帽也就能挡个头顶，其他地方也没办法……不过，也没事，都是些浮雪，烤着火不用一炷香就能全干了。”

    赏月给高壮搬了个条椅过来，高壮颇有些手足无措地谢过，高务实笑了笑，吩咐他不必多礼，坐下话。待他挨着半边屁股在下首位置坐好，高务实才问道：“那几样东西的价格可都问到了？碱价如何？贵吗？”

    高壮回答道：“的以前没买过碱，也不知道是贵还是不贵，总之一两银子可买土碱两百斤，可买精碱一百二十五斤。”[注：数据来源于《宛署杂记》、《工部厂库须知》等，颇为权威。]

    高务实稍稍一怔，诧异道：“这么便宜？”他心中有些疑惑，按京师的纯碱虽然应该就是口碱，是蒙古人从河套碱湖里直接装了来卖的，但从河套到京师这段距离可也不近啊，眼下又没有火车汽车，在运力低下的情况下，这运输费应该很高才是？

    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了：不光是碱价便夷问题，更关键是银子值钱！毕竟相当于很多人家月收入的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呢！这就好比前世普通家庭拿出月收入的四到五分之一去买碱，比方买一千块钱的碱……那可是六百多公斤批发价呢。

    这么一想，价格就正常很多了。高务实点点头，又问：“石灰呢？”

    高壮来了精神，坐直身子道：“到这个石灰，的瞧着就很便宜了，的问了三四个店家，价格都差不多，一两银子能买一百斗，不过有一点不大好，就是他们只管出货，却不管运送。”

    高务实点零头，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暂时没做声。

    一斗等于十升，一升差不多有三斤上下，就按三斤算吧。也就是，一斗就有三十斤，按照高壮打听的价格，一两银子可以买一百斗，也就是差不多三千斤的样子……就算石灰很压秤，但三千斤石灰才值一两银子，也难怪对方不负责运送了。

    其实这还真是高务实误会了，那些店家不肯运送并不是因为人工费太贵，而是因为没那么多的运输工具。要知道就算是木轮板车，要运送三千斤石灰也得有个十几二十辆车才搞得定，而对于店家来，这么多木轮板车拿来送石灰，肯定不如拿去进货以及给一些体量较的货物买主送货，这么一比较，送石灰就很不划算了。而他们进货的渠道都不远——京城周边就有很多石灰矿，那些石灰石都是矿上负责运送给他们的。这年头，矿工都是真正的苦哈哈，历来都是卖最苦的劳力，赚最少的钱，实在是惨得很，所以自古矿工起义都是十分危险的情况——既有劳力，还不怕死，能不严重吗。

    所以问题在于车，而不在于人。人工费用起来还真是无所谓，这年头卖苦力的真“搬砖党”们，收入是相当低廉的。低到什么程度呢？一个长工每起早贪黑，有活就得一直干着，其薪资却仅仅是一百三两银子，唯一算得上福利的是店家会管一顿午饭。万幸这顿饭虽然也不可能会有多少油水在里头，但至少基本还是能吃饱的。

    是的，这时候的人力，就是这般廉价到生长于现代社会的人几乎无法置信。

    其实关于这个问题，后来高务实还特意找在工部任职的“高党”人士问过了，当时工部各部门的劳动者，分为匠和夫两个等级，匠、夫又各分为长工和短工，匠的工资高于夫，长工的工资高于短工，但相差不是很大，而且不同部门的工资，也有所差别。总起来看，技术含量高的工种的工资水平，要高于技术含量低的工种，[注：每工的意思是一人一的工作。]，，相差一倍有余。[注：数据来源仍然是《工部厂库须知》，该书由曾经两度巡视厂库的工科给事中何士晋纂辑，万历四十三年六月成书，共12卷。该书自卷三至卷一二，详细记载了工部所属各机构“会颖、“召买”的各项物料数额及单价，以及一些部门的劳务价格，总数达400余种。本书中许多物品价格都会参照该书记载，今后如非特殊情况不再单独明。]

    接下来，高务实就主要问了一下各种主要油脂的价格，顺带问了对应的肉价。总的来看，就两个字形容：便宜。如果要用三个字，那就是：贼便宜！

    目前京师猪肉价格是一两银子五十五斤半，猪油的价格比猪肉贵了三倍左右，一两银子只能买十八斤三两；牛肉反倒比猪肉便宜，一两银子能买足足七十七斤，而且牛油也便宜，一两银子能买二十九斤半；羊肉的价格跟牛肉基本差不多，但羊油比牛油贵，一两银子只能买二十三斤，不过仍然比猪油便宜。

    “为何牛肉和羊肉要比猪肉便宜？”生长于后世的高务实高书记表示很难理解，皱着眉头发问：“还有猪油，怎么也比牛油、羊油贵？这是何道理？”

    在高书记看来，养猪的难度那么低，生猪产量不知道是牛羊的多少倍，怎么可能反而价格更高了？他下意识就认为这个价格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高壮这子怕不是被人给忽悠了吧？

    哪知道高壮竟然也是一脸惊讶，诧异道：“大少爷原来也不知道这个情况？”

    高务实呆了一呆，反问：“什么情况？”

    能有什么情况，难道京师附近这段时间发了猪瘟，猪都死绝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