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逼宫
月氏昭和三十六年,明宣帝因女红丸中毒病危,朝政一时把持在皇长女端硕皇十六子南荣奕手郑
举国皆知皇十六子年幼,皇长女残暴。而皇帝心系幼子,储君之位虽未确立,朝堂四野,也定是皇十六子无疑了。而今皇帝病危,病症不可外传,一是二十年奢靡,皇子公主争权夺势民不聊生。二则北地近五年的灾旱患,已是经不起折腾。
东有秦虎视眈眈,东北有西京狼窥伺动,南部南诏虽然羸弱,月氏却只有借地势死守。若有差池,便是举国攻之,乱局一片。
明宣帝诸子女明面上平和无波,实际上暗流涌动。唯有以朝中无甚实权的清流官员为首的皇四女端曌大公主无甚波澜。这位深得民心却低调至极的公主颇有才干,却常年在秦为质。还朝成婚后也未曾参与党派之争,朝堂上下皆以为她无法参与储位之争。
虽然由仙逝的女皇明仁皇亲自教养十数载,也得器重,可逝去的荣光怎么能撑起如今的烈火油烹的局面?
唯有皇长女端硕从未瞧这个庶出却由先女皇亲自教养的妹妹,虽轻贱于她,却从不轻担可惜从不能在职责上拿到一点把柄,暗中刺杀等也从未有效。
这一夜,月氏王城皇宫皇帝居住的乾元殿里,太医愁眉颤抖,生怕丢了性命。端硕撑不住连日的伺候,累极离去。几个亲王长公主等携家眷在后庭侍疾。
皇帝不喜这般哀痛之色,一怒之下呵斥众人离开。只余下大监枨贾与宠冠后宫多年的江贵妃伺候。皇帝留她在侧,也是担心之前重病的事情太多荒唐,朝臣对她口诛笔伐,怜她无人应援。
江贵妃不过双十年华,实在比皇十六子大不了多少。却在入宫后短短十年成为后宫最耀眼的明珠,恩宠无人能比。
是夜,诸人皆撤。皇四女南荣曌携朝中驻守南境五十万大军的镇南王昭肃世子从地道暗暗进来。
房中四壁的一百三十六盏灯,瞬间熄灭一半。
端曌一身中等麻衫虎纹外裳,在沉重的夜里越发沉重。伺候皇帝的人见她来了,忙徒一侧,全不顾及皇帝的惊讶之色。可惜方才震愤过度,如今全身难以动弹。
端曌带着一行四人跪下行礼,不等他回复就起身随身坐在服侍皇帝的人端来的椅子上。
她手上裹着黑色银丝织就的手套,抚摸在龙椅雕刻着的龙头上。月氏的龙椅,皇帝坐的只雕刻龙纹。女皇的却有山川湖海,龙凤呈祥,麒麟祥瑞卧于扶手之上。
她未着脂粉,眉色修长,以极深的黛粉勾勒得长眉入鬓。因着简朴惯了,身上未有其它繁复饰物。皇帝见她仍旧是平时恭顺的样子,却在眼神中瞥见入骨寒意凌凛杀机,不由得脊背一凉,却无法发出声音。
江贵妃下意识的护在皇帝身前,如花美眷我见犹怜。
端曌只看一了她一眼,柔声道:“江娘娘这是怎么了?孤不过是与父皇话而已,娘娘若是不放心,大可以在一侧旁听。”
江妃身子微颤一下,看了皇帝一眼,从他眼中得了安定,才徒一侧。
世子从锦盒里取出一方玄色布帛,交给端曌。
她取了布帛对着卧在床上的皇帝,身侧伺候的大监心领神会,立时将他扶起。
“父皇,这字迹是祖母留下的,您应当认得。太上女皇遗命,父皇驾崩后,由我继位月氏皇帝之位。还望父皇谨遵先女皇遗命,禅位于我。我会按着月氏的旧例,尊您为太上皇,您宠爱的这位贵妃亦可力排众议,尊为太后。与您在箫山别宫,安度晚年。”
危宿得了示下,上前以药浸金针替皇帝解毒。半晌,他虽动弹无力,却也能话了。
皇帝的眉头蹙成一团,全是怒火,呵斥一句:“你大胆放肆,这是谋朝篡位,犯上作乱。”
平息愤怒后,皇帝才意识到伺候自己的心腹这般听坐下女儿的话,才明白过来,不知什么时候起,身边的人已经不是自己的人了。
“父皇,女儿不是在弑君篡位,而是在与您商议。我弑君篡位?您虽然在病中,却真的不明白这皇城里的守位早早控制在您的爱女南荣硕手郑您又将金吾位交给了十六弟,而今是我才请您按先女皇旨意禅位,否则我大可以等她成事之后,再揭其罪校”
皇帝的近臣才查出皇长女意图弑君,奈何皇城安危全系她手,贸然发作不得,才滥用红丸假借病症缓兵一二,以图来日。谁知道那红丸却被调了包,果然弄了个半身不遂的样子,太医无用,下人嘲笑。正是这般情况,端硕却不敢轻举妄动了。
“朕倒是一直瞧你了,一直乖顺,没想到暗地里竟敢让朕禅位,若是朕今日不同意呢?”
端曌眼睛只看着手指指结,哽咽又平复道:“父皇,女儿大可以等?可到时必定是大动干戈血流成河。您这个年纪,真的希望驾崩之后子女自相残杀?真的希望国之不国,民之不民。女儿即位,尚能维持平衡,保一时平安,为月氏争得几年休养生息。您也可以安享晚年,与贵妃娘娘双宿双栖。”
皇帝瞳孔一缩,大骂道:“放肆,你以为你是谁?拿百姓江山做借口,亏你想得出来。你夜闯宫禁,犯上作乱,当真该杀。哪里有为人子,为人臣的样子。”
端曌日常听他训斥惯了,这会子心里憋屈的言语化做拳头里的力气,狠狠的撰着。
“不错。那您也应当先问问自己有没有为人君,为人父,为人子,为人夫的样子。先女皇禅位于您十年,才放权于您,就迫不及待的以太上皇之尊困之。昭和十七年,先女皇郁郁而终,国孝期间后宫就添了多少人?朝堂之上,结党营私,酷吏横校地方之上,官绅勾结任由地方势力滋长蔓延。税收不加于富但加于民。诸位皇叔长公主被几个兄长逼得走投无路。端硕以流婴为食,您以以红丸为生,十六弟年幼却三番五次虐人至死,君王尚且如此,以至于上行下效奢靡成风。连西京都敢请旨以赐万金求娶姑姑,您有个君父的样子?诸子女您大概连名字都记不全吧,皇宫后庭,姬妾美人公子文侍之多,实在乌烟瘴气,您哪里又有为人夫的样子。国之四周羸弱仍然敢上门来踢一脚,您就不怕来日见了先女皇,无颜告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