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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痘痘了

    民间传言有道是:“四更明火不歇楼,万里云波藏香院。”

    人人皆知,定王朝之第一酒楼非“不歇”莫属,而第一青楼,则非“藏香”不可。

    夜色渐来,灯火初上,映亮了那漆红牌子上的三个龙飞凤舞大字,“藏香院”。

    貌美如花的姑娘们插花戴珠的,淡妆浓抹的,浅笑低话的,都扭着纤细腰肢来迎接上门之客。管竹丝弦与琴瑟琵琶之声、觥筹交错与欢声笑语之音,纷纷不绝于耳。

    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一位娇弱的女子抱着琵琶半遮面,琴声如落珠,清脆若幽泉。而在飘飘然的白色纱帘之后,一个身着紫色衣裳的谪仙般的男子,惬意地酌美酒,嘴角自然勾起一抹敲的弧度,只是坐着不言,便是令所有人都叹为观止的最悦目的美好了。

    而在紫衣男子的对面,一个年龄相仿的青衫男子,脸红酒醉,被粉色的香巾蒙住了眼睛,正四处追赶着三个美艳娇娘,嘻嘻哈哈,打打闹闹。

    一个房间,两种画风,区分甚远。

    青衫男子一下子抱住了一个漂亮人儿,露出胜利的笑容,扯下粉巾,左拥右抱坐下来,额间冒出些许汗珠,喝了几口美人送到嘴边的酒水之后,在她那粉嫩的脸颊上亲了两口,美人瞬间娇羞地低下了头,惹得青衫男子心中直痒。

    紫衣男子轻笑了一声,对此见怪不怪,继续倒酒自饮。

    青衫男子吃下美人喂的一颗葡萄,开口道:“美人香软如玉,美酒细绵清厚,美肴山珍海味,美月皎洁倾泻。真乃人生之四大乐事也!快哉!快哉!哈哈哈!”

    名叫柳儿的女子放软身子,钻进他的怀里,柔声道:“居之公子,奴家近日脸上莫名地长了两颗红色包粒,叫了郎中来看,擦药几日都不曾消去,越发酸疼,这可让奴家怎么活呀?”着,她的哭腔越来越重:“奴家听闻居之公子是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绝世神医,有着一双回春之手,不知对此可有妙法?”

    何居之看着柳儿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心疼地替她擦眼泪,道:“能为美人排忧解难是何某前世修来的福气。来,抬起脸,让何某仔细看看那令人生厌的包粒。”

    柳儿紧咬红唇,闭上眼睛,把纤手从右脸移开。只想着那难看的模样不要吓着客人才是。

    “呀!”

    何居之惊讶地叫了一声,吓得柳儿重新遮住脸,满面忧色,试探性地问道:“居之公子,奴家的脸……还有救吗?”

    他紧锁眉头,唇线下弯,眼里尽是怜悯,缓缓地摇摇头。

    对面的紫衣男子轻咳了一声,青衫男子看了他一眼,在桌底下踢了他一下,

    柳儿见他迟疑着不话,心里更是慌了,急急跪下:“倘若居之公子能救回柳儿的脸,公子让柳儿什么或做什么,柳儿绝无二话。”柳儿是藏香院的第二名妓,不知道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尤物。

    何居之扶起她,道:“柳儿这是做甚?真苦煞我也,何某有办法治好你的脸。”

    她重新坐回座位,拿着手帕擦眼泪,啜泣道。“真的吗?公子没骗柳儿吧?”

    “在下可是柳儿口中的绝世神医,能有什么能难倒?你脸上的东西,叫做痤疮。”

    “痤疮?”她闻所未闻。

    “不错。形劳汗出,坐卧当风,寒气薄之,液凝为皶。形如米,或如针,久者上黑,长一分,余色白英而瘦于玄府,俗曰粉刺。若郁而稍大,乃形节,是名曰痤。疮,谓色赤,脂愤内蕴血脓,形而大,如酸刺枣,或如豌豆,此皆阳气内郁所为,待软而攻之,大甚出之。”

    柳儿是个不懂文墨之人,听得稀里糊涂,但还不忘夸赞他一番,道:“居之公子不仅英俊潇洒,身姿挺拔,而且知识广博,医学精湛,世上无二,定有妙法可救柳儿。”

    何居之听了美饶称赞,心里美得很,轻点她的红唇,道:“有你这张甜嘴在,何某无法也得有法啊。拿纸笔来。”

    “硫磺、蜜陀僧、乳香、白僵蚕、腻粉、杏仁各一两。制作时,杏仁汤浸去皮,研如膏,上药同研如粉,都以牛栈调,稀稠得所。在涂药之前,先用暖豆浆水洗面,拭干,勿使皂荚。”

    她收起那张纸,喜笑颜开地道:“柳儿有幸,多谢居之公子。”

    他微醺的脸继续红着,挑眉奸笑道:“柳儿答应在下的事情,何时可以兑现?嗯?”

    柳儿莞尔一笑,娇羞地低下了头,轻声细语道:“待柳儿的脸好了,随时等候公子。”话毕,倩影转身飘走了。

    何居之对她的离开猝不及防,上前几步道:“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定要话算话啊……”

    “奴家又不是君子……只是一位弱女子罢了。”柳儿的轻笑声从门外飘了进来。

    他叹了一口气,自怨自艾,声嘟囔道:“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我怎么老是被女人骗得团团转?”

    紫衣男子道:“色欲熏心,心怀不轨,与人无尤。”

    何居之拿着手中的折扇,不满地道:“阿差,你这的是何话?我一个人辛辛苦苦打理下第一密楼,整日面对的都是一堆汗臭冲、面瘫少言的粗糙密士,无趣得很。我这好不容易来一趟藏香院,不沾点女香,算何男人?再了,如果不是因为没钱,我还会待在这里陪你喝酒赏乐?”

    两人是在军队里认识的,至今已数十年了,同是定王朝的开国重臣。

    一位是飞冥将军,一位是特等御医,皆在先帝驾崩之后,陆续乞骸骨而后离宫,变成了现在的虚职之人凌阴王和下第一密楼楼主。他们虽远离庙堂之高,处江湖之远,但时刻关注朝廷变动。从明处转到暗处,为报先帝那重量如山的知遇之恩,守护好定江山。

    景差习惯了他的喊穷牢骚,随意椅着酒杯,问道:“那些事情,打探得怎么样了?”

    何居之撇撇嘴道:“真是扫兴,就知道约我出来总没有白吃白喝的份儿。美人们都出去歇会儿啊,我们待会玩点更刺激的。”话毕,他还不忘朝她们暧昧地挤挤眼睛。

    待房中只有两人时,何居之收起那副嬉皮笑脸,眼神清醒,微皱眉头,严肃认真地道:“以江慎和江淑婉为首的江党一派,一边借着修建临仙阁来消耗国库,暗中敛财,一边在想方设法从你手中夺回那半兵权。之前他们逼你和江党人成亲,顺便在安插内应的计划失败之后,他们突然四下派人去寻找一样东西,甚至不惜重金请人。”

    景差停顿了片刻,道:“他们想找什么?”

    何居之摇头道:“密士尚在收集情报,目前密楼还未收到相关密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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