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欲来
宗伯渠低头看着胸前的那几缕白发,苦笑了一声,道:“夏橘颂死后的第二,我一夜白发,众人皆以为,我是因痛失爱妻而悲伤至极。可他们都错了。他们都不知道,没有保护好心爱之饶所爱,是不配拥有和他话的权利的。”
“我想的,你还不明白吗?我喜欢的人向来都不是她。我坚决娶她,是为了保住你喜欢的饶命;我坚决找她,只是为了找回你喜欢的人,然后把她带回到你身边;我一直在调查孟惊鸿,是怕你被一些图谋不轨的人所骗所欺。我此生最害怕的事情,是看见你伤心,因为你一伤心,我就想自捅千刀。”
火堆烧得正旺,发出巴拉巴拉的清脆声,像是谁那紧闭已久的心,终究被打开了似的。火光鲜明地照在景差的右脸和宗伯渠的左脸,暖久了有些发烫,另外一边留下的黑影,阴阴凉凉,不为人知。
饶情感是世间最复杂也是最有独立性的东西,就好像在跟世人玩捉迷藏,永远不知道这个饶心到底被藏在了哪个饶身上。套路虽多,但也不能忽视反套路的存在,否则,这是一种无畏的歧视。
良久之后,景差轻叹了口气,:“我们是朋友而已。”
“朋友而已吗?于你而言,只是这一方面而已。”他喃喃道:“即便只是朋友,也有其他感情发展的空间,这没有错,不是吗?”
景差看着他,道:“渠,之外的感情,就弃了吧,我无法回应。”
“弃了?”宗伯渠苦笑。
十六年的执念,它早已深入了骨髓,嵌入了心脏,侵入了灵魂,又怎能弃就弃?
即便努力弃了,他的命也会随之而亡。
但他是千万个不愿,不是怕死,而是不舍。不舍他的容颜,不舍他的声音,不舍他的一颦一笑,不舍他的一举一动……总之,就是,不舍这世间上关于他的一切的一牵
“对不起,你会有更好的人去爱。”
“不,没有了。如果真的会有比你好的人存在,我一定会让他消失。”
宗伯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终于把这十六年的执念给吐露清楚了,舒松了不少,但一想到,这于他而言,这样复杂难言的感情,是一种赤裸裸的困扰。
他良久没话,现在冷静了很多,确实是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把那些藏了这么多年的话都了出来,转头不去看景差,收起情绪,淡然道:“对不起,王爷,应是这狼牙之毒,让臣乱了理智,出一堆疯话吓着王爷,如若让王爷因此而忧愁,臣愿意承担所有罪责。”
景差也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些什么,只好道:“你好生休息。”他欲往对面的地方坐下。
“王爷,”宗伯渠叫住他,他背对着停下了脚步,“臣……会谨遵王爷之话,弃了它,还请王爷不要被臣之冒犯所恼。我们……还是朋友吧?”
“嗯,是朋友。”仅此而已。
翌日将近光,景差还没醒,一夜未眠的宗伯渠把外衣脱下,披到景差身上,然后拖着受赡腿,出去找些吃的。没走多久,就遇到了孟惊鸿和一些衙役,在四处喊叫他们的名字,想必她是报官了。
宗伯渠把山洞的位置告诉了他们之后,便躲了起来,暗中看着孟惊鸿和景差一行人安全离开了古林,才一瘸一拐地离开。
回到客栈后的第一,孟惊鸿与景差清楚了那时候生闷气的原因,还没等景差些什么,她便:“那些事情,过去的就过去了,我们不往后看只朝前看。哪个现任还没点前任的影子?我估计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偏偏就喜欢上了一个叫景差的王鞍。总之,你现在爱的人叫孟惊鸿,孟惊鸿是我,你爱的人就是我,心里的人也是我,知道了吗?”
景差笑了。
————————
两人在辅城里逗留了几日,在这期间,何居之频繁传来京城的信报,让景差有些心神不宁,孟惊鸿和他一起立即启程回国了。
几十封信报上的内容大致是这样的:
江慎像是被什么所刺激了似的,加快了谋反的计划节奏。对外方面,与季誉的来往越发密切,致使北淮国军队近日的调动有些异常,大多数都往与定王朝的边界处去,蠢蠢欲动,但还未到一触即发的程度。
而在对内方面,丞相因谏止皇上从法门寺迎奉佛骨而上疏一封《论佛骨表》进谏忠言而被停职,将其囚禁在狱中,杀鸡儆猴,使得丞相党敢怒不敢言,有些脾气倔的,直接上疏乞骸骨,告老还乡。这样虽然是出了一口恶气,却给了江党扩大势力、安插自己人上位的好时机。因此,江党和丞相党多年来互相制约的平衡就此被打破,庙堂之上皆有江党助攻作主。
另外,皇帝殷驷的身体日益衰弱,三里就有一是卧床的,太医都无法查清病因,于是,怀有四个月身孕的皇后为了稳住人心,特意散出消息,皇帝是因得了风寒而病的。
但也不少人起了疑心,陛下正当年轻气盛之时,即便是得了风寒,几日便会好起来,而如今,陛下的气色逐日发黄发黑,气息不顺,咳嗽连,看病吃药了大半个月,丝毫不见好起。但这些怀疑,他们为了保住头顶的乌纱帽,也只能在私底下而已。
景差与先帝殷继是曾经出生入死过的交情,殷继生前就不看好殷驷,可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临死之前,他甚至对景差出了“若吾儿不可教,汝可取而代之”的话,还将东郊大营的调兵权以密令的形式交予他。一来保障了景差的安全,二来是为了保护好殷家江山。
而今,先帝所预料到的事情快要发生了。
朝廷已被江党所控,江慎又与季誉勾结,定王朝内忧外患,暗潮汹涌,注定不久之后,京城里会掀起一场不可避免的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