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冷血公子（4）

    所以，相安无事，才是最好的法子。当沈怜回到马车，让车夫大哥继续前行时，那几个人也没认出她的身份来，所以倒也没事发生。

    后来，沈怜就这样一路找过去，一听到他的消息，就立即赶过去。可是每每总是落后了一步，等她赶到之时，人已经不见了。或者说，他已经离开了。沈怜看着时间的流逝，这一次，她连目标都看不到人影。不由地有些气恼了起来，真是太让人郁闷了。

    她找了这么久，居然连他的面都未看到过，真是太可气了。万一，他回了魔宗，岂非与他擦肩而过，错过了。可是，她也不能现在返回魔宗啊，万一他没回去呢。对不对，这样找人，实在是，真的像大海捞针一样艰难。

    他们这一路，连马都换了几匹了。

    当沈怜终于见到云凡的时候，已经是又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这一天，她又听说了云凡的消息，于是不管不顾地直接进入了毒雾林。对他们这些修炼之人来说，这些毒雾影响不大，最多就是会出现一点忻觉，其实一点事情也没有。

    而那个车夫大哥，只是普通人，所以沈怜让他看着马车，等在外围，不要进来。她自己，则这样，走了进去。这林了里，白雾迷茫，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在走似的。寂静无声，对，连小鸟的叫声都没有。这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这个林子里，一点活物也没有。也许大家都领教过它的厉害，所以不让人，进来冒险了。如今，这片林子里，只有她一人，孤独前行着。她倒也不是害怕，只是觉得有些孤单而已。一个人在走，也只有她一个人发出的声音在响起，其他一点声音也没有。

    听不到鸟声、风声，这里寂静到了极点，一点生气也没有。沈怜这样走着，走着，越走越深入，可是那孤独的感觉，开始慢慢增加在心里。

    到后来，沈怜有些受不了这么安静的地方，大声嚷嚷了一声，“有没有人在这里啊，有没有人......”她叫了几声，也无人回应。让沈怜失望到了极点，只能继续往前走。这样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往前走着，身边只有白雾，其他什么也没有。

    时间久了，沈怜都不确定，过了多久，终于受不了了。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到一点声音也没有。别说是人，就连风声、鸟叫声，也没有。

    难道，这片林子里，除了她以外，没有一个活人吗？哪怕是动物也可以啊，她心想着。她已经走得好累了，好想休息一会。可是这里，除了坐在草地上，没有一处可坐下的。但是，草地上，还有些湿湿的，可能是露水沾染的吧。

    地面已经微湿了，她如何坐得下去。所以，她累的时候，也只是靠着一边的树，休息片刻。然后，沈怜便继续前行，在这片林子里，一直往前走去。

    沈怜忽然感觉到，也许这世上真正可怕的，并不是恶人，或者坏人。而是，除了自己，没有别人。甚至是，没有别的活物，比如动物一类。此刻哪怕从她眼前窜出一只兔子来，沈怜也会觉得，好受一些，不会如此孤冷难受。

    可是，在这片林子里，除了她以外，什么都没有。眼前除了树，还是树，她什么也看不到。终于，沈怜停下了脚步，在一棵大树边上，不管不顾地坐了下来。

    这一刻，她顾不上草地的冷湿，就这样坐了下来。背靠着大树，双腿曲起，用手抱着双腿，把脸贴在膝盖之上，一动不动。她用双手，环抱着自己，也想让自己好受一些。可是，这孤单冰冷的感觉，如影随形，她根本没有一刻能摆脱得了。

    为何，这毒雾林，会是这样的地方。又或者，眼前的一切，其实只是她的幻觉而已。她觉得，自己一直在往前走，但其实，她一直在原地打转，所以出不去。而现在看到的一切，或许只是潜藏她心底的恐惧幻化而成的。根本不是事实，这孤单与冰冷，或许都不是真的。

    只是，这毒雾成林，形成的幻觉而已。这个可能，是完全有的，极有可能会发生的。沈怜这么一想，心中的感受，好了许多。

    这世上，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地方。也许只有虚假的幻境中，才会出现这样可怕的地方，让人的心中，越发恐惧。现在的她，可不是当初那个，普通的人族女孩了。她是彼岸花神，如何会被区区一个幻境，给迷惑，害怕了。

    与其说她害怕，其实沈怜只是不想感受这种孤单与冰冷罢了。毕竟，这样的空旷，空无一人，这种感受，任谁也不好受的。

    沈怜一遍遍地告诉自己，眼前的一切，只是她的幻境而已。不是真的，不是真的，这句话一直回响在她脑海之中。渐渐地，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改变了。当它彻底消失的时候，沈怜终于松了口气。很好，幻境消失了，果然如此。

    可是，当她从幻境出来的时候，眼前的画面，变成了一片普通的林子。只是白雾缭绕而已，不过她能听到鸟叫声了，还能闻到淡淡的花香味。

    眼前的这片林子，才是她最初进来的那一个吧。沈怜站起身来，往前继续走去。突然，不远处一棵树下，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正是她找寻多月的，云凡。也就是兰瑶的爱人，她此行要来救的人。是云凡，此刻他一身黑衣，坐在树下，闭着双目。

    是他吗？她终于找到了他，沈怜心中惊喜交加，然后立即朝他走去。当她来到云凡旁边时，才慢慢蹲了下来，细细打量着他。

    在兰瑶的记忆中，云凡一直是一身蓝衣清雅如玉的。可是，眼前的他，却着了一身黑衣，带有红纹。为他增添了几分肃杀与冰冷，与当年那个仙门弟子云凡完全不同了。他如今是魔宗的副宗主，自然是与以前不一样了。气质与风华，也完全地变了。

    当年的他，像是雨后的晴空，温暖人心。如今的他，一片冰冷与寂静，哪怕他现在闭着眼睛，那身上的冰冷之气，也没有消失过。

    他在抗拒任何人的接近，把自己的心，层层封闭了起来。沈怜刚才，还在担忧，会不会又是一个幻境，眼前的人，未必真是云凡。可是现在，她却觉得，眼前的人，应该是云凡无疑了。是他，也只有他，会让她感觉到心疼。因为这是兰瑶的身体，残留的情绪。

    在兰瑶面前，哪怕是成为副宗主之后，云凡也一直是哭笑如初的模样。并没有眼前的他，这一身冰冷气息，还有给人如此寂静的感觉。好像，他不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似的。

    他此刻，不知是昏睡过去了，还是陷入幻境当中了。沈怜一直蹲在他身边，看着他，安静极了。她不敢冒然地，出声打扰到他。万一害得他走火入魔，可怎么是好。沈怜就这样，一开始蹲着，后来腿酸了，就改为坐下。不过，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脸上，等着他睁开眼睛的刹那。

    云凡，云凡，快醒来吧，兰瑶在等着你呢。

    此刻，身陷幻境的云凡，身边一直有兰瑶陪伴着。他们一起携手前行，兰瑶一直温柔浅笑着，看着他，陪他往前走着。只是，她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那样笑着，笑着，一如当年。他明知，眼前的兰瑶是假的，可是他始终不舍得，松开与她交握的手。

    哪怕是幻境也好，就这样，在梦中与兰瑶天长地久未必不好。这是云凡此刻心里的想法，可是，不知从何时起，他感觉到身边有另外的人出现了。尽管这个人，他看不到，也碰不到，不过那气息熟悉得，让他几乎要窒息。那气息，是兰瑶的气息。

    不同于眼前这个假的兰瑶，只会对着他笑，却无法说话。云凡一直在想，此刻出现在他身边的人，是谁，是谁。为何，她明明没说话，可是他却好像听到了她的呼唤。她在唤他，小凡，小凡，快醒来，快醒来。是兰瑶吗，是她吗？

    当云凡终于从幻境中清醒的时候，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身边的人，兰瑶。真的是她，她此刻就坐在他旁边，温柔地笑看着他。

    看到他醒来，沈怜便道，“小凡，你醒了，别再沉浸在幻境中了，那都是假的。再美好，也终究是假的，你要面对现实。”

    这是兰瑶的魂魄出现了，她在提醒自己，是她帮助自己走出幻境的吗？云凡此刻心中百转千回，他也无法确定，眼前的女子，到底是不是他的兰瑶。又或者，这只是另一层幻境而已。他不确定，不过，眼前的兰瑶对他说话了。

    她的声音，一如当年，清澈如水。“兰瑶，是你吗，是你来了吗？”

    沈怜点头，“是我，是我，你好好看一看我，我才是真的。刚才你看到的，是假的，那只是幻象而已。所以，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这片林子，的确会让人产生幻觉，让人沉浸在幻境当中。无论是仙门弟子，还是魔修，心中总有执念或遗憾。

    也总有渴望或者害怕的事情与人，所以幻境就会利用这些，把他们困在幻境当中。有的人，有可能永远不会醒来，沉浸在幻境中，宁愿不醒。

    毕竟外面的世界太残酷了，而待在幻境中，总是美好温馨的。不过，云凡不可以这样，他必须醒来，与她一起走出这片林子。沈怜先站了起来，然后拉住了他的手，“小凡，起来，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只要与她一起，去哪里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