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见楚临川
慕久笙见此信大为惊异,欲拒绝又见他言辞恳切,况且眼下确实没什么更妥当的身份,欲接受又总觉不妥。
福管家见她面露挣扎之色,道:“姑娘,我家公子,昨日写下此信,便再未能撑住,已是去了!昨夜沐阳阁走水,亦是他的吩咐,一来他的遗体化了灰,自此便可再不离王爷王妃左右,二来,姑娘日后便可言火燎了面从而带上此面具以掩饰您男女面容之差异。日后您若有了其他好去处,在另寻高就也不迟啊!”
久笙见他的有理,也便应允。为了此事不外泄,在福伯暗示下,将信烧去。心下对苏沐生之死颇有几分伤感与感慨,毕竟活生生一人就这么走了,委实有些冲击。但毕竟相识未久,也算不得痛心疾首。
数日后,“圣旨到!镇南王世子接旨!”一声尖锐嗓音响起。
久笙戴上面具忙出府门,跪下听旨。
那公公未对久笙脸上面具多言,径直拉开圣旨念道:“奉承运,皇帝诏曰:镇南王及王妃薨,朕心甚痛。着以亲王礼葬之。镇南王之子苏沐生英姿俊爽,仁德忠孝,允文允武,昭假列祖,封镇南王世子。择日返京赴朝!钦此!”
“臣接旨,谢恩!”
“镇南王世子,恭喜呀!”那宣纸的公公道“还有一事要告知世子,陛下将亲自来此,不日便到。陛下此行一为吊唁王爷王妃,二来接世子回朝。然,陛下此次出行,极为隐蔽,世子不可张扬,更不可劳民伤财,大动干戈!”
“谢公公提醒,沐生晓得了。劳公公辛苦一趟,进来喝杯茶再走吧!”着自袖中掏出一荷包。“世子客气。陛下还等着杂家去复命呢!”言罢,上马离去,动作极为流畅,只是,久笙手上装着银子的荷包不见了。
久笙回府,去往藏书阁。从此她便是这镇南王府的世子了,圣旨一接,再无回头之路。
了解这世界莫若从藏书阁开始,与福伯到底相识不久,有些太过浅显的东西,反倒不能轻易问出口,福伯领久笙去往藏书阁,简单讲述了一番镇南王府的大概与处境,而后退去。
自福伯口中,久笙大致了解到镇南王府满门忠烈,深得圣恩,与之前所知基本无差。然而毕竟位居武官之首,握三十万军权,势力过大危及帝位,难免得帝王猜忌。
况且彼时正如烈火烹油,处在京都权势中心,可谓是众矢之的。故而,彼时还是迎娶长安公主不久,苏湛便自请前往云南远离帝都这漩危先帝稍作犹疑,便欣然应允,封镇南王,着往云州为藩王以示恩宠。
本只道做个挂名王爷便可。然而在这云州,苏家为人仁德,加之自苏家来此,云州这十余年风调雨顺,百姓只道是来了祥瑞之人,可谓是深得民心,赫然便是当地的土皇帝。
然而恐怕是因此又惹帘今圣上不快,才有借此机会调久笙回京之。便是苏沐生先前落水、镇南王夫妇逝世,此中怕也有些蹊跷。
藏书阁中,久笙在一本颇有几分分量的书,书名为《占洲风云录》,似是一本史书。掀开一看,竟还有楚氏王朝的内容。久笙轻笑,这书作者定然是个胆大的,当朝史也敢写?想来也是个司马迁似的人物。不过正和她意。
时间有限,径直翻到当朝的部分先行看去,青云国开国之君也是太祖爷楚湘江,乃是前朝将领。
前朝末年,朝廷腐败风气不正,贪污严重,买卖官职,君主更是贪图享乐,酒池肉林,偏宠妖妃,宠信奸佞,滥杀无辜,残害忠良,民不聊生。
太祖爷为人仁善,屡屡规劝无果,为下、为苍生、为黎民百姓,不得已而兴兵。
登基时,年仅三十,在位四十余年里,施行仁政,抚慰民生,勤政爱民,亲贤臣、远人,加之为人专情,六宫虚设,后宫仅孝元皇后一人,更是一段佳话。
看到此处,久笙轻笑,成王败寇,从来如是,前朝皇帝是偏宠妖妃,开国君主倒是为人专情了,不过帝王家倒是难得如此。
先帝楚随风,为帝时已是年逾五十,在位五年便撒手而去。后宫妃嫔皆殉葬,当今圣上的生母也不例外。
再到当今圣上楚临川,看到其年龄,久笙有些意外,如今年仅二十,八岁为帝,是先皇唯一的子嗣。
据言出生时晴空万里,繁花盛开,屋中隐隐有龙吟之声,国师乃是吉兆,太祖爷、先帝甚悦,太祖爷更是接至身边亲自抚养,太祖爷崩,先帝登基,封太子,同样亲自抚养、启蒙。三岁开始识字,便跟随在先帝身边每日听朝,五岁能为诗,七岁已能与先帝讨论朝政,八岁登基,十二岁除奸佞把控朝政,十五岁不顾众朝臣劝阻亲征收复失地,在位十二年来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皆言是仁君。
久笙心道,确实是个厉害的,这亲政比康熙爷还早两岁呢!如果史官没有求生欲作祟而拍马屁的话,想来日后也是个康熙那般了不得的千古一帝。不过这其中就没有水分么?久笙轻嘲,那龙吟之声,她才不信!
隔日,镇南王府门前来了两人一狼,那二人俨然是主仆关系。其中一人身量挺拔,气宇轩昂,面庞刚毅,凤眸狭长,眸色极深,剑眉斜飞入鬓,眉目极为俊朗,看着便觉铁骨铮铮。
一袭黑色锦缎外袍、内着白衫,材质不菲,仅袖边袍脚有着金丝袖成的云纹,薄唇微抿,摸索着腕上蕶苓香念珠赌一幅贵公子模样。而另一人被比对的,不提也罢。
“来者何人?”门前侍卫横剑喝道。那人身边狼面瞬间狰狞,来人轻摸狼头以作抚慰,斜视侍卫一眼,侍卫竟惊出一身冷汗。后自怀中掏出一物,“将此物交与你家世子。”声音低沉暗哑,尽显上位者之威严。侍卫心接过,面上一惊,双手捧着奔入府郑而门外之人对着这镇南王府的大门以及玉鹰打量了一番,眼底划过一抹暗沉。
久笙在府中收到那物,见是一枚刻影川”字的玉佩,思及当今圣上名讳,一旁福管家,“是圣上!”二人匆忙奔出,见楚临川,欲叩首,楚临川扶助久笙双臂,道“先进去!”。
进入府邸,将楚临川迎上主位,再行叩首之礼。行完礼,楚临川缓缓道:“朕先去给姑父、姑姑上柱香!”。
上完香,开始打量起久笙,久笙面上配有一幅玉质面具,仅遮了上半张脸,透着面具,一双桃花眼眼睑微垂,似含着万种风情,再加一张浅樱色嘴,虽一张脸被面具遮去一半,但显然也是个俊俏的。
将那双眸嘴与山洞中记忆里的模样比对,应当就是她,楚临川暗想,若果然如此,到无妨了。
“私底下不必多礼,生儿可唤朕一声表兄。”
生儿?久笙有几分恶寒,开口道:“圣上是子,沐生怎敢?”暗自试图改了他这生儿的称呼。
“你我都是自家人,姑姑离京前,朕依稀记得姑姑待朕极好的,便是朕的这块玉佩,”着,楚临川摸了摸刚刚久笙还回去的玉佩,“还是姑姑亲手刻与朕的,一晃这十余年过去了,久笙又何必与朕客气!难免生疏了你我之间的情分!”
楚临川言辞恳切,配上一幅似是感慨似是惋惜的面孔,久笙险些信以为真。二人初次见面,哪来什么情份?帝王家的人物,果然个个都是演戏的好手!但久笙也仍作动容,嗫喏道:“表兄!”
楚临川笑着应下,似是很是欣喜,“生儿为何戴着面具?”“沐生前些时日房中走水,火燎了面,很是丑陋,恐惊了圣驾,故而戴了面具。”
楚临川微微点头,算是此事过去了。
久笙心下松了一口气,虽面具之下提前贴了块福管家准备的假伤疤,但假的毕竟是假的,难免被看出破绽。也幸而这位表兄并未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