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章 心不狠站不稳
静贵妃豁然抬头,斩钉截铁道,“不,本宫说了算!”
不就是沈玉暖腹中的孩子么,若这孩子根本不能出生,是男是女又有何妨?
她恨声道,“太子只能是你,谁也挡不住你当太子!文昭,你住嘴!谁若拦着你成为太子,母妃便杀了谁!”
楚文昭瑟缩了下,可却忽然想到二哥曾经说过的,他若不想当太子就去找母妃说。
犹豫了一下,楚文昭起身又跪在静贵妃的面前,“母妃。”
他抬着头,神情温软目光明亮深情,“母妃,儿子有一些话想跟你说。”
知子莫若母,静贵妃忽然猜出了楚文昭想说什么,她震惊之下连连摇头,“不不,本宫不想听!来人啊,送晋王出宫!”
“母妃!”楚文昭抓住了静贵妃的裙角,唇边涩意乍现,“母妃竟连话都不想跟儿子说了吗?”
静贵妃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儿,她在宫中苦心孤诣的算计,而唯一的儿子,却想放弃。
“昭儿。”静贵妃心痛至极,“母妃把你养的太善良了。”
养的太善良,不知人心险恶,也做不到心狠,可心若不狠,又如何站稳?
他今日放过这大好的机会,一旦琮王妃真的生出惺孙,他的处境堪忧!
然而楚文昭磕了个头,“母妃,孩儿一直都谨记您的教诲,您叫儿臣莫要耽于享乐要诚恳正直,儿子都做到了。可是母妃,儿子也想说,咱们能不能就事论事?”
他朝静贵妃道,“母妃,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儿子晓得您在宫中操碎了心,想让儿子成为太子。可是成不成,这件事咱们都说了不算。母妃,我们能不能不要太过于执着?”
“不能!”静贵妃冷冷道,“骑虎难下,昭儿,你既然要争储,就该知道这是个你死我活的路子,你现在想反悔说你不想当储君了,没人相信。”
楚文昭涩然道,“母妃,儿子是真不想当了。儿子觉得您也陌生了,不再是从前的您,还有儿子,也跟从前不一样了。”
他果真是不想当了!
静贵妃只觉眼前一黑,脑中轰然炸开,“不行,你必须要是太子!”
眼见母妃已经陷入执拗,楚文昭又怎么能忍心看到她难受,连忙道,“母妃,儿子只是说不想再这样争来争去了,没说不当。我们都冷静一些好不好?”
静贵妃冷静不了,她如何冷静?
没想到,太子之位梦断不是来自皇上,而是来自于最亲的儿子。
“母妃很失望。”静贵妃心痛无比的开口,“琮儿,你让母妃很失望。母妃告诉你,你必须要是太子,否则,你就别当本宫的儿子了!”
楚文昭亦是心中一痛,“母妃,你我二人非要如此?究竟是我们的母子情分重要,还是储君的位子重要?”
眼看静贵妃板着脸,楚文昭轻轻道,“母妃,您谅解儿子一时口快,儿子如何不知道您的苦心,储君的位子我会继续努力的。只是母妃,咱们能不能只针对琮王,莫要牵连干涉其他人?”
静贵妃抬头,看着楚文昭良久才说了句,“昭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夺嫡之路,每一步都沾染着血迹,你能做到不牵扯其他人,可是琮王对付你的时候,也能如此么?”
楚文昭想了想,“若是他真这么对我,我也不会客气。只是母妃,稚子何辜?琮王妃腹中孩儿尚且不知道男女,咱们也不必计较一个没出生的孩子。”
静贵妃越发失望。
文昭跟自己掰扯了这么大的一圈,目的还是为了阻止不对琮王妃出手。
天真!
愚蠢!
“昭儿,你这般心慈手软,会害了你。”静贵妃撇开脸失望道,“不计较,你是不知道这孩子的分量!”
“母妃,儿子说了成事在天。”楚文昭平和道,“若是父皇真要立下皇太孙,儿子也认了。母妃,举头三尺有神明,有些事情不能做。”
“罢了。”静贵妃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她摆摆手,“文昭你出去吧,母妃现下不想看到你。”
楚文昭踟躇片刻,“母妃,那……”
“你需要母妃跟你保证么?”静贵妃冷冷说了句,“还不快走!”
楚文昭犹犹豫豫的出了门,又在迎香殿门口苦恼的站了一会儿,方才缓步离开。
他知晓,今日这话惹得母妃伤心了。
然而扪心自问,楚文昭依旧觉得,自己不能对一个未出世的孩儿下手。
楚承琮是该死,若是和他对上,楚文昭相信自己能绝不手软。
然而,他做不到对孩子出手。
即便他知道一旦这孩子生下,只要是个惺孙,那母妃说的不是没有可能。可是他也做不到。
“我可能就是太心软了。”楚文昭默然的想了想,然而他不后悔,唯一觉得歉疚的就是对母妃,母妃一心为他操持,他叫母妃伤心了。
静贵妃又何止是伤心,简直失望透顶。
楚文昭前脚走,后脚她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这孩子怎么会如此不省心,如此妇人之仁,如何能成大事?
古往今来,那个王侯将相手上没沾染上血迹,她竟然如此天真!
一个孩子,他知道这孩子的意思,竟然还求自己放过!
怎么可能!
静贵妃的手猛的攥紧了帕子,罢了,文昭年轻心软,有些事情不忍心去做,可她不同,她必须得狠下心。
这件事她来做,即便老天有眼要降下惩罚,也让她一个人担着!
心思既定,静贵妃叫来了人,“来人啊!”
她要动用手上的人马,对沈玉暖出手。
沈玉暖腹中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为了以绝后患,都不能活着!
便是文昭知道了又如何?都是亲生母子,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文昭总不能一直还怨恨她。
静贵妃看了眼窗外,沉着脸道了声,“等到事成之时,他会谢本宫。”
楚文昭自以为母妃已经应下,却不想当天夜里,几个黑衣行者,悄无声息的去了琮王府的后院。
他们奉命,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