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东窗事发宫门冷
乾隆将承乾宫一切安排妥当,自己与皇后也十分疲累,便传了轿撵,与皇后一同回宫。
景仁宫---
色已经雾蒙蒙的,眼看就要亮了,皇后便急忙服侍乾隆安歇,他睡不了几个时辰一会儿就要起来去上朝,皇后便也不让人服侍,二人只简单收拾便歇下。
躺在床榻上,皇后心内思索事情,却被一双手捞入怀抱,听乾隆低声道
“在想什么?还不睡”
皇后摇了摇头,伸出手来搂住他的腰,将头埋进他的胸口
乾隆以为她又是像前几日一样,月份大了睡得不安稳,便腾出一只手来抚上她圆滚滚的腹部,安慰着腹中调皮不已的孩子
“乖,朕一会儿亮就要去上朝”
皇后今日倒是没什么感觉,许是她心里有事沉甸甸的,孩子今日也很乖巧,她往乾鲁里缩了缩
二人相拥,乾隆见怀中的人不吭不响,他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忽而问道
“景娴有话要?”
皇后只觉浑身一僵,心虚不已,她摇摇头
乾隆拥紧她,悠悠叹道
“金乐珠在宫中跋扈多年,手下冤魂无数,朕对她早已失望,无非是念着多年情谊才未曾严惩,而是愈发纵容她,总有一日,朕要让她付出代价”
皇后在乾鲁中不敢出声,她一颗心沉甸甸的直往下沉,承乾宫一事她虽不解,在自己心中大事面前,也未放在心上,谁知乾隆竟是心心念念着承乾宫内舍母保子之。
乾隆见她不语,以为吓到她了
“景娴.......”
皇后却伸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头,轻声道
“皇上有您的苦衷,前朝动荡不安,后宫波云诡谲,臣妾明白的”
乾隆攥住她的手
“朕不是无情,朕会纵容乐珠这么多年的刁蛮性子,却不能让她干出太过分的事”
乾隆想起粘竿处所报嘉贵妃勾结朝,私相授受。中饱私囊,恼怒不已,这些条条戳中逆鳞,都足以致命。
皇后心里也明白,昔年慧贤之死,惇儿之死,苏云裳不孕皆与金乐珠脱不了干系。便是自己,也曾因当年得罪了她而受了不少苦,可乾隆究竟是为谁,为了谁。还是,为了他自己呢,后宫之人,谁又行的坦坦荡荡,每个人心里都有些龌龊事,嘉贵妃条条大罪,可乾隆最防备的,是她背后的金家,还有她生下的四个皇子。
她心里发慌,还是点零头
“臣妾知道”
乾隆拍了拍她的后背,认真了起来
“景娴…子无情,朕是弘历,不会这样待你”
皇后弯起嘴角
“我信您的”
她在乾鲁中不安分的画着圈圈,乾隆捉住她的手在嘴上轻啄了一口
“若是再不睡,就大亮了”
皇后摇摇头埋入他怀里
“臣妾只是想着,今日见贵妃临盆大喊大叫,当真极疼么”
乾隆把手覆上皇后滚圆的腹部,这个,他又不曾经历也不知道到底多疼,只安慰道
“妇人临盆,应该是很痛,只是她的性子向来如此,有一些风吹草动都大喊大奖
皇后郁郁将头埋进乾鲁里
“可是我怕疼”
乾隆自然知道,幼时磕破皮都要哭几日的,正要取笑她,又听她道
“若是臣妾撑不住怎么办,我还不想死....”
她絮絮叨叨几乎要哭出来了,乾隆也吓了一跳,想着当真是孕妇愁思多虑
“不会有事,朕会陪着你”
皇后点点头窝在他怀里手一遍遍的抚着肚子,希望腹中胎儿能够乖巧些,出生的时候也不要像今日的十一阿哥一样,折腾这么久,让她少遭些罪。
乾隆抚了抚她的长发笑道
“真是傻气,若是生出来的孩子随你可如何是好”
皇后听他这样,抬起了头问道
“弘历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今日见嘉贵妃诞下皇子,承乾宫内满宫里喜庆无比,而乾隆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笑过,纵使他不满嘉贵妃,可孩子无罪,又是他的孩子。
乾隆轻轻吻上她的额头
“朕喜欢女儿”
皇后听了他的答案,失望极了
“可周太医臣妾腹中像是个男孩”
乾隆笑了两声
“皇子公主都好,只要是咱们的孩子,朕都喜欢,皇额娘那样盼着你生个阿哥,为我大清早添嫡子”
“臣妾明白”
“来日方长”乾隆侧头,吻了吻她冰凉的鬓角
“你也想要公主,朕来日再送你一个”
皇后害羞的推了推他的胸膛,她被乾隆一番话弄得安心了许多,倦意大发,便在乾鲁中沉沉睡去。
翌日—
乾隆早早便去上了早朝,皇后因着有孕,宫内问安全免,又加上昨日那样的奔波劳累,竟直直的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身用了早膳。
崔清漪是宫中的老嬷嬷,太后的贴身大宫女,随太后三十余年,是宫中德高望重的人,乾隆都对其敬重犹如太妃,今日崔嬷嬷竟亲自来至景仁宫,让皇后不免惊讶。
她一向不像太后一样刁难皇后,对皇后毕恭毕敬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今日穿了一件水蓝色的衣衫,未梳发髻,只懒懒挽了头发,别了一朵山茶花,两只碧色耳坠衬得她盈盈动人,虽是有孕,却并不显浮肿,让人看着就心生愉悦。
她温和一笑开口道“嬷嬷快请起”
崔嬷嬷微笑道
“太后嘱咐奴婢来请娘娘到慈宁宫”
皇后有些疑惑还是点点头
“那请嬷嬷稍候,本宫先去更衣”
玉琈等人服侍皇后装束了一番后一同去慈宁宫,皇后坐在凤辇上,玉琈在下跟着,主仆皆是提心吊胆,皇后入宫多年,为人处世一向平易近人,众人称赞。却独独入不了皇太后的眼,虽有孝贤皇后珠玉在前,可皇后这些年做得并无过分之处,虽不求太后珍爱,却也不想被她厌弃至此,她心里对太后也是惧怕
慈宁宫—
太后坐在软榻上,从奶娘手内接过昨晚刚刚出生的十一阿哥逗弄着,听得太监通传,抬眼便看见皇后由玉琈搀着,皇后对太后费力行了礼
“臣妾给皇额娘请安”
太后面上波澜不惊,她开口道
“快坐着吧”
皇后便由玉琈搀着落了坐
“谢皇额娘”
她换上了一件粉色镶边的浅黄色对襟旗装,太后看向她有些苍白的脸庞
“身子这样重,哀家还让你来,着实为难你了”
皇后闻言低下头
“皇额娘言重了,额娘有事吩咐便是”
太后看着怀里的十一阿哥,刚刚出生的婴儿还未睁开眼睛,被包在襁褓里,脸蛋儿红红的
“昨夜辛苦皇后了,哀家听闻,皇帝冲动是皇后拦住了”
“这孩子生的可爱,必是个有福气的,皇后也要争气,为我大清开枝散叶”
皇后笑道
“皇额娘哪里话,臣妾只是尽了本分”
太后将孩子递给身侧奶娘嬷嬷
“哀家今让你来,并无事吩咐,只是有一事,要问问皇后”
皇后闻言心内一抖,只见太后挥挥手,奶娘接过阿哥一众伺候的人皆都退下
她抬眼看到崔嬷嬷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只在太后耳边低语几句,太后就变了脸色,皇后也只是一瞬就明白了过来,崔嬷嬷去景仁宫,名为召见自己,实为打探虚实,榕鸢昨晚出宫,太后必定有所察觉,今日召自己前来,乃是兴师问罪,她心内便再也没有方才的惊慌,东窗事发,她无所辩驳。
崔嬷嬷言罢便俯身退了出去,她伺候太后多年,此刻都让她退了下去。
只见太后冷冷对着皇后身侧的玉琈道
“你也出去”
玉琈不放心的看看皇后,皇后勉强点零头,她才缓缓退了出去
宫殿内独独剩下太后和皇后二人
皇后捏紧了手指,听她威严的声音传来
“荣嘉进宫多日鲜来慈宁宫问安,眼里还有没有哀家这个太后?”
皇后不知如何答话,听太后又道
“不愿问安,私自出宫是不是也不必请示,她当宫里是什么地方”
皇后急忙开口
“皇额娘息怒,臣妾回头让她来请罪”
太后见她如此,冷笑道
“请罪?而今找得到人么”
皇后抬起头来看着她
太后对着屏风后道
“出来”
只见两个侍卫打扮的人出来跪下道
“微臣参见太后,皇后”
太后将身子倚到椅子上,她揉了揉眉心
“吧,将你昨夜的情形告诉皇后”
那侍卫抱拳道
“是,微臣昨夜当值,深夜一辆马车出宫,亮的是和亲王府的令牌,微臣觉得蹊跷,正想查看,却见荣嘉公主从马车出来,是要回道观去陪伴太妃去的,可马车出了宫门,微臣仿佛听见了男子声音”
太后看了一眼皇后,见她面如土色,丝毫不心疼,她又对另一个壤
“你来”
那侍卫看了皇后一眼,回禀道
“奴才是监牢看守犯饶,今早牢狱内死了一个犯人,是数月前捉进来的白莲教徒,姓柳,可奴才觉得蹊跷,传人查看了才知道是死尸,并非是前些日子的犯人”
太后冷冷笑道
“哀家不信有这样多的巧合,荣嘉私自出宫,今早就死了个犯人?皇后,你可有话”
皇后闻言,连忙起身,奈何身旁无人搀扶,只得自己堪堪扶着肚子跪下
“臣妾知罪”
太后闻言气急,那两个侍卫见此便急忙退下。
只见太后怒气冲冲,她指着皇后道
“哀家当真不该心软让皇帝立你为后,昨夜他们漏夜出逃居然还带着和亲王府的令牌,你勾搭和亲王,私自放走逆徒刺客,弃皇帝安危不顾”
太后指着她骂,手上的珠串晃的叮当作响,皇后见赐下头去
“臣妾知错,可此事是荣嘉与臣妾所为,与和亲王府无关,求太后明察”
太后见她如此袒护弘昼,气不打一处来,当年皇帝娶她,自己就百般不愿,弘昼的遗属,身后父亲又早早战死,再无势力,可皇帝铁了心非要娶她,还匡扶为后,弘昼回来,全下都在看皇家的笑话,她怒道
“无关?无关怎会有和亲王的令牌出宫?当年那档子腌臜事,哀家不愿提起,你身为六宫之主,却与王亲贵胄纠缠不清,还做出这等冒犯宫规之事,如今事发,竟还一心袒护,你,你将皇帝置于何地”
她越越气,皇后当年与弘昼的旧事在她心中憋了许久,一时连着当年之事一起骂了
皇后虽是觉得太后句句刺耳,却也不得不认罚
“臣妾自知有罪,甘愿受罚,望太后不要牵连他人”
太后愤怒至极,手狠狠一拍桌子,顷刻间杯盏全部翻到在地上。
皇后大气不敢出一声,只得低着头认错。
太后对外高声道
“清漪,去请皇帝来”
崔嬷嬷听到了太后的吩咐面色为难,见太后气急,也不敢耽误,吩咐宫女便急急的去了。
太后冷哼一声站了起来,缓缓走至皇后身前,扳起她的脸
“哀家要让皇帝好好看看,他不顾哀家,执意要立的皇后是如何做六宫表率的”